现在是蒂菈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周后。
雪花终于降临这座原属于人类的边陲城镇,虽然仅仅只下了一天便消失不见,但街道上却满是萧瑟之感,很少能看见往来的行人。至于其中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战争过后,住民们大量逃离城市,二则是冬季不属于工作的季节,这时候人们只会躲在家中烤火取暖。
而得益于这场小雪,除了一小批喜爱攀附权贵的人外,蒂菈没有再遇见上门拜访的贵族,蒂菈本人也乐意如此,每天除了指导裁缝缝制轻便着装外,就只缩在房间里尝试咏唱魔法,至于上次使用『第二次形态觉醒』,导致发色产生变化的事,则以魔王乌拉诺斯的影响掩盖过去,当蒂菈回到房间后,便再次使用技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不幸的是,由于咒文对咏唱节奏的要求过于苛刻,蒂菈一直没有成功通过咏唱来使用魔法,这也让蒂菈弄清了一件事实,想要学会魔法,就必须成功使用过一次才行。
现在,蒂菈正与莉提一同步行在宅邸一层的走廊。
「那个女孩——不,唯一幸存的实验品醒了?」
「是的,除了眼睛无法恢复以外,四肢已经痊愈,原本按照我的预想,即使是在女仆们的照料下,也至少要花一周时间才会醒来,没想到只用了一天就可以和周围的人自由对话,我想应该是半精灵的生命力以及觉醒者的体质的缘故。」
「是么,能早点醒来,对我而言是一种帮助,辛苦了,莉提。」
「能、能为您办事,莉提怎么会觉得辛苦,这是我的荣幸……」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莉提红扑扑的脸蛋却暴露了本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事实上,这是蒂菈偶然发现的、最适合用来应付莉提的说话方式。一开始蒂菈还觉得对下属送去宽慰之辞有违伯爵长女的性格,不过后来却发现,不论自己做了什么不符合伯爵长女设定的行为,只要夸一夸莉提,莉提便会如同恋爱中的少女般,把注意力转移到赞誉之词上。
当然,蒂菈有克制自己不总是使用这一招,一是过于狡猾,二则是会令旁听者生疑。
利用她人感情的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来到女孩所在的客房后,蒂菈推门而入,映入视野的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布置也异常简单,仅有一张木质床和放在一旁的矮柜,窗户也偏小——或许用通风口称呼会更加恰当,这间客房是所有客房里条件最差的一个,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蒂菈努力争取后的结果,原本按照女孩的奴隶身份,顶多只能住在通铺,不过蒂菈以那样不方便莉提治疗为由,命其住在了单人客房里。
听见门扉推开的声音,老实坐在床边,与女仆在说着什么的女孩转过头,虽然她的身体依旧消瘦,脸色也十分苍白,但比起最初快要死掉的样子,现在这样已经好了许多,原先肮脏不堪,凝固在一起的头发显现出了原本的栗色,即便经历过奴隶生活,也依旧可以从娇小的鼻梁与嘴唇得出,假如她好好打扮一下的话,应该会是很可爱的孩子的结论。
美中不足的是,她失明的双眼正被白色布料缠住,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见到蒂菈到来,坐在床边的值班女仆立即起身。
「佩西亚大人,她已经醒了。」
「嗯,出去吧。」
「是。」
「莉提也暂时在外面等我。」
「诶?不需要我陪同吗?她的纹路已经布满全身,万一暴走,我可以成为您的盾……」
莉提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自从一周前蒂菈在浴室里『遇袭』后,莉提便陷入自责中,除了睡觉和上厕所以外,其余时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蒂菈身边。
蒂菈在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装作十分冷酷的模样。
「仅仅只是一个觉醒者而已,连威胁都算不上。」
「……我知道了。」
以不着痕迹的凶恶视线瞥了一眼床上的女孩后,莉提缓步退出房间。
屋子里顿时陷入无声的寂静,女孩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如同器械一般的死物。
这下麻烦了啊。
自己曾在书上见过,这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不再对未来抱有憧憬的表现,虽然十分夸张,但通常见于被长期关押在地下等封闭空间的人身上,套用在女孩的处境下刚好合适。
首先是消除警惕心理。
如此宽慰了自己以后,蒂菈尝试着和对方交流,上前一步,走到刚才女仆坐着的地方,虽说女孩的堕魔者纹路已经扩散到全身,但脖颈和脸上并没有蛛网状的暗红色纹路。
「我是克萝蒂菈·依蒂丝·佩西亚,也是这间宅邸的主人,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会保证你的生活。」
「□□□□,□□。」
女孩确实有张口说话,这证明对方不是无法感知到外界环境的活死人——尽管女孩说的话是蒂菈没有听过的语言。
既然是半精灵的话,刚才的会是精灵语吗?
正当蒂菈这样想着的时候,视野的右下角突然闪过一条信息。
『获得技能:赫尔斯王国语』
原来是人类国家的语言。
在内心感叹一句,蒂菈将刚刚得到的『赫尔斯王国语』技能点满,然后以赫尔斯王国语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话,女孩先是歪了歪头,然后半张着嘴回答道。
「谢、谢谢……」
「道谢的话先放在一边,你的名字是?你现在还没有摆脱奴隶的身份,我也姑且算是你的主人,如果你想回到自己故乡的话,在配合我完成实验以后,我答应解放你为自由人,给你一笔钱送你回去。」
所谓实验只是蒂菈用来掩人耳目的借口,实际上不会做什么事,毕竟要是直接放这位女孩回去,会让莉提与其他人感到奇怪。
女孩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以一副畏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
「我……我叫菲丽丝……没有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