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黄昏的光芒透过窗户投进室内,将蒂菈的影子拉长到墙壁上,白色长发在日光下反射出一圈漂亮的橙红色光泽,整个房间也被傍晚的宁静填满,不过蒂菈并没有心思去在意这片日轮沉入大地的壮观景色——她被现实击败了。
「不行了,完全没用。」
以一副失败者的模样,蒂菈抱着头趴在桌上,之前的笔和纸丢在一边。
蒂菈的想法固然没错,但真正实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除了无法以现有手段把光团均分成427份外,普通居民的魔力量也是一个问题,即便只能目测蒂菈也可以看出来,427个蚂蚁大小的光点加起来也没有自己的魔力光团大,换言之,城镇里居然出现了等级不到1级的人,这无疑是『F.WingⅡ』里不存在的情况,除此以外,一旦蒂菈将地图放大或缩小,标准也就失去了意义,无法再以纸上的大小去做比较,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纸上画出东南西北,然后要用这个作为罗盘在大海上航行一样。
保持把头埋在桌上的姿势,蒂菈发出无力的轻哼。
「『魔力感知』只能知道粗略的等级啊,要是有可以清楚探查到别人等级的魔法就好了。」
笃、笃、笃。
门外响起轻叩门扉的声音,趴在桌上的蒂菈立刻站起身,慌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亮蓝色礼服上的褶皱,接着又将飘到前额的白发撩向后方,确认着装上没有不妥的地方后,才清了清嗓子问。
「谁?」
「是我,主人。」
「莉提么,进来吧。」
自己确实有叫莉提来自己的房间,目的是为了确认背后有没有堕魔者印记。
不过刚才莉提说要洗澡?虽然可以理解少女爱干净的天性,但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啊。
如此想着的蒂菈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啊。」
「诶?」
前者是莉提的惊呼,后者则是蒂菈的轻咦,在蒂菈拉开房门的同时,站在外面的莉提也在推门,不过因为蒂菈的动作快了一分,因此莉提扑了个空,差点没站稳。
「主……主人……?」
莉提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疑惑情绪,蒂菈怔住一秒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身为主人的她不应该亲自开门,莉提敲门只是在征求许可,房间并没有上锁。
为了挽回这种常识性错误,蒂菈强装镇定的看着比自己稍微高一些的莉提,后者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略带卷曲的半湿金发肆意披在身后,热水使得暴露在外的皮肤以一种粉嫩的颜色呈现出来,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特有的清香,配合略带羞涩的红色眼眸,极富诱惑力的样子,放在原本的世界一定会被印在杂志封面上。
自己还真是走运啊……
礼貌的将视线从莉提微微敞开的胸口处移开,蒂菈转移话题。
「只穿了一件浴袍?」
「您不喜欢吗?我、我现在就去换!」
「不必。」叫住慌忙转过身的莉提,蒂菈一边走向光线充足的窗边一边补充,「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
「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主人是因为有大半个月没碰我所以……」
「莉提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
蒂菈的疑问令莉提连忙摇头,跟着蒂菈一起走到窗边,由于宅邸建在山坡上,因此两人可以从窗户向下俯瞰位于山脚的城镇,尽管蒂菈已经在宅邸里住了一周,但每当看见夕阳沉入山头,山脚下的城镇在橙黄色余晖里逐渐亮起灯火时,也还是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过去这种广阔视角蒂菈只在照片上见过。
但此刻升起赞叹之情的人只有蒂菈,双手紧紧握在腰间,满脸通红的莉提完全是另一种想法。
「在……在窗户旁边做……太不好意思了……万一被人看见……」
「哈啊?」
这次蒂菈没有再听漏,只是她一时间没有理解,或者不想去理解莉提话里的意思,事情到这个份上,即便是笨蛋也知道莉提是指男女——准确的说是主人与宠物间的身体交流,会在这时候不理解的人,大概只有小说里的迟钝系主人公,很可惜,蒂菈做不到那种程度。
伯爵长女确实有对莉提做过这样那样的事,只是蒂菈从来都没想过要把这些事继续下去,如同蒂菈之前想的那样,莉提喜欢的是伯爵长女,而不是自己,所以蒂菈绝不会做出格的事。
可矛盾就在这里,不继续像伯爵长女那样宠幸莉提的话,就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而继续下去又违背原则,除非让莉提重新喜欢上自己,但事实是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并不是蒂菈看轻自己,而是莉提不会有离开伯爵长女的一天,自然谈不上重新喜欢一说。
那么将矛盾折中呢?
折中的安慰法蒂菈并不是想不到,比如将莉提作为血源吸血——伯爵长女的记忆中有说明莉提很喜欢被伯爵长女吸食血液,尽管蒂菈觉得这不能算是奖励——这样固然可以拖一段时间,却不可能一直用下去,矛盾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不过莉提确实是很漂亮而且很会为人着想的女孩啊,年龄也已经成年,正常来说是伴侣的最佳人选。
蒂菈在内心叹了口气,如果莉提是正常的女孩,并且年龄再大一些的话,自己一定会想法设法追求吧,可惜她喜欢的是伯爵长女,年龄也才没有到吸血鬼中成年的20岁。想要在不成为人渣的前提下解决这件事,恐怕只有对她坦言自己身份的真相,那样一来自己也会遇见相应的麻烦,甚至是招来死亡的灾厄。
果然还是在事情暴露前溜之大吉比较合适啊,时间会冷却下所有的感情。
蒂菈在内心叹了口气,将绑住白色长发的黑色缎带解开。
「之所以找莉提来,是为了确认堕魔者的印记。」
「诶?啊……您是想确认消失的堕魔者印记吗?」莉提在愣了一秒后,露出一丝不可察的失落情绪,然后又迅速切换回原有的热情,走到蒂菈身后,「请交给我吧。」
「嗯。」
在内心对莉提说了一句对不起,蒂菈依旧装作冷漠的样子,让莉提替自己褪下礼服。
「主人,您背后没有印记。」
「我知道了。」
蒂菈自己也对着落日的余晖确认了一遍身体,大腿,胸前以及手臂上没有任何类似斑纹的东西,大片雪白的皮肤在夕阳下反射出一片橙红,是一具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躯体。
学习堕魔者的能力不会导致自己也变成堕魔者么,那样的话,在克里夫送来魔法水晶之前,先趁利特调查暗杀者的机会,把所有堕魔者的能力都学习一遍吧。
「已经到晚餐时间了,主人。」
替蒂菈重新穿上衣服的莉提说道,托蒂菈让裁缝改制服装的功劳,现在的礼服即便只有莉提一人,也能毫不费力的给蒂菈穿上,不像之前还需要用牙齿辅助才能满头大汗的穿好,当然,这种礼服蒂菈也只能在平时穿一穿,如果是真正的贵族宴会,则必须要以豪华的妆容出场,否则会令其他人认为伯爵长女不够有贵族风范,对蒂菈来说,这是有违角色形象的行为,伯爵长女喜欢受人敬仰的感觉。
「我知道了,晚上我有和利特的切磋,替我准备好武器和衣服。」
「是。」
莉提依旧没有犹豫的答应蒂菈,这让蒂菈颇为内疚,沉思片刻后,试探性的问。
「莉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不……我是问,莉提有什么愿望。」
「愿望……」莉提姣好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解,然后又变为恍然大悟的神情,替蒂菈整理好衣服后,深深低下头,「能侍奉主人您就已经是莉提最大的愿望,除此以外莉提没有任何奢求。」
「唔。」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嘛!
自己是想以其他方式补偿莉提,从而使自己不那么良心不安,而莉提的回答却根本不能让自己有心安理得的感觉,也许本人确实觉得能服侍伯爵长女是一种荣幸,是十分难得的机会,甚至因此爱着伯爵长女,旁人眼里也觉得莉提会有这种感情属于理所当然,但前世身为普通人的蒂菈却根本不可能这么想。
看来比起问莉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还是自己主动一些更合适。
莉提有哪些喜欢的东西?
蒂菈立即在脑海里得到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让蒂菈感到些许微妙。
可恶,目前只有这个方法啊,就算不那么认可也必须做到,而且是莉提确实很喜欢才这么做的!
在内心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以此说服自己后,蒂菈终于开口,只不过比起平时颇有威严、不容分说的语气,现在是缺乏感情起伏的语调。
「晚餐后我需要新鲜的血源,你应该理解我意思吧?」
蒂菈的话顿时让莉提脸上燃起兴奋——不,那是激动到狂喜的表情,后者紧紧攥着双拳,眼眸里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喜悦,颇有活力的说。
「是,乐意至极,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