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什么？”
整座龙虎山都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皮，天师大人明显不适应林清思的风格。
同时拥有阅尽世微的沧桑与天真无邪的容颜的她神情茫然，淡金色的璀璨眸子眨巴着，精致的面容表情极其无辜。
“哦，这是脏话，女孩子不要学的。”林清思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英俊到画质模糊，艺术到要打马赛克的那种。”
“原来如此。”
天师大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其实自己根本就没听懂，只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想再问。她傲娇地抬起了下巴，“那没事了，我就是牛逼。”
“....”
林清思嘴角一抽。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正事，把歪到尼泊尔的话题拉了回来。
“孔先生学问很好的，有点通古晓今的意思，只是人太古板了，整天都端着严师的架子，动不动就要打人手板，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正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倒吊着反省？”
“有意见？”
“...不敢。”
“这不就得了。”
天师大人翻了个白眼，拿起林清思手边的书本翻阅了一下，林清思看到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一闪而过。
“不过，先生的作用不是讨学生欢心，而是为了教你东西。尊师重道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天下的弟子都是你这种心态，早就天下大乱了。”
林清思撇了撇嘴。
小爷寻思您也不是尊敬师长，关爱祖国下一代成长的那类人，要不然您能干出来殴打退休老干部，夜袭五岁小正太的事？
“你说的和你做的好像不太一样。”林清思小声吐槽道。
“嗯？”
“我说女侠不愧是女侠，就是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哼。”
天师大人冷哼一声，书房内一时间只有翻书声。
林清思有些沉默。
他在想要不要偷偷瞄上一眼这位女侠的庐山真面目，听声音那么好听，脸应该不会磕搀……吧？
但是接触太少了，还没有摸清这位女侠的脾气，不敢贸然行事，要是换了第五歌柳，小爷早哄得她去看金鱼了，哪像现在无从下手。
龙虎山的天师大人更不着急。
经过这几天的暗中观察，她现在对林清思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今年才五岁，心智已经和大人相差无几，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敏锐。
就比如她前些日子的试探和昨夜的突兀出声，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没有惊叫出声，也会失去平常的分寸，做不到像他这样进退有度。
注定要让林妈失望了，单凭这份胆识与才智，他哪里会甘心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爷？
不过天师大人的欣喜只有一瞬，她忽然想起了那座孤零零悬挂在天边的摘星楼，有个全天下最擅长推演星图的女子咳着血告诉她：“天命在江南，得之龙虎兴。”
这便是她两下江南的缘由。
龙虎山的天师大人幽幽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却已经分不清是福是祸，是对是错了。
林清思挑眉。
林妈所说的以后做个能暖女子心窝的贴心人的评价并不是一句空话，他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却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
“女侠从哪里来？”林清思有意识地抛出了新的话题。
“打听这个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我一看女侠就是常在江湖走，就是不湿鞋的英雄好汉。女侠见过的江湖人肯定很多，听到的江湖事也数不胜数，而我就很无趣了，天空只有一个院子那么大。”
果然还只是孩子。
天师大人轻笑一声，江湖哪里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既落江湖内，皆是薄命人，没什么好羡慕的。”
“我觉着行侠仗义很酷啊。”
“你这是吃饱了。”
“....”
林清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天师大人眨了眨眼睛，问道：“对江湖很有兴趣？”
林清思点了点头。
“以后慢慢告诉你。”天师大人笑了笑，“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先生？”
“还真没想过。”
林清思抓了抓脸颊，“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林头一口气给我请了七个先生，每个都是古板的老头，说话大声一点都怕他背过气去。”
“理想型呢？”
“谁能拒绝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咬着耳朵说：乖啦，你已经很努力了，再加把劲就一定能成功呢。”
天师大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她自从踏上大道，便保持萝莉姿态直到今天，而从坟头草已经一人多高的恩师的情况来看，她直到死去都只能保持这一副残念的身体，注定一生和色气御姐，肉感人妻搭不上边。
而这个时候，林清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女侠，你是要做我的先生？”
“不服气？”
天师大人没有正面回答，不服气老娘就用小拳拳捶你脑袋，把脑浆捶出来的那种。
“哪能啊！”
林清思求生欲强烈，险些吵醒了趴在桌上睡觉的第五歌柳。他压低了声音，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小星星，只是不知这情绪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我早就看厌了四书五经，也觉着笔墨纸砚面目可憎，咱们什么开始学起？洗筋伐髓还是引气入体？拳脚还是刀兵？讲道理，昨天晚上甩樱桃核那一手帅爆了，是个技术活，可惜我赏不了。”
“我不教这个。”天师大人淡淡回答。
“那学药理咯？”林清思抓了抓脑袋，“药理也挺好的，悬壶济世，医者父母心，而且还能很狗血和性感女病人展开一段超友谊关系——小说里都是这么YY的。”
“药理肯定要学的，你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它打交道。”天师大人微微正色，“不过，我还要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
林清思撇了撇嘴，可别是先学做人，再做学问，小爷从来不信这一套。
“那女侠你准备教我什么呢？”林清思斟酌的语言，“我不是说小看女侠，只是觉着术业有专攻。我和幺妹共有七个先生，经史子集全部有专门的人负责，而且每位大儒都是胸中有沟壑的人物。”
天师大人只是冷笑。
林清思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他虽然嘴上对几位先生不甚尊重，但是内心还是很尊敬的。这年头的读书人确实极有风骨，气节令人折服，绝不是后世的沽名钓誉之辈可比。
“女侠，你这种行为着实不太道德，有点恶意竞争那味了。”林清思小小地谴责道。
“以后要叫我师父。”
天师大人嘴角微勾，心情很是不错。
师父？
林清思皱了皱眉，心思百转。
先生和师父都可以传道受业解惑，但在性质上天差地远。
就像是林清思的七位西席先生，他们虽然得到了整个林家的尊重，但是真要论起来却还是受雇于林家。
而师父就不一样，按照这个时代的风气，背弃师承者，必遭口诛笔伐，千夫所指。
林清思没有给自己请回来一尊祖宗供奉起来的受虐心理，但是直接拒绝的选项好像并不存在，于是谨慎道：“女侠，我可以回头看看你吗？”
天师大人抿唇，想了想，轻声道：
“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