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跟我走,这部分我熟。”
看着已经渗出衣服的血液,我们俩人想不到什么办法。
刚刚在上方观察时,已经确认敌人开始修整,连着那些兵痞流氓也回去了。
必须趁现在越过交火线,与长旭他们汇合。
“喂,你的家是不是在北边。还有多少个是像你这样被抓过来的。”
“有不少嘞,不过我不太喜欢他们。”
男子一瘸一拐的艰难行走,尽管我想让他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我这可怜的身高并不能让我轻易这样去做。
“为什么不喜欢他们,是他们老欺负你?”
“对啊,他们天天就知道抢我们的东西,每次扫荡的好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
“扫荡?”
我转过头去,看向了他。
而他却扭开了头,看来也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小姑娘,我肯定是做了你想象中的那些坏事,但我要是不做可就死在那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绕过废墟,而男子就这样跟在身后。
都是在这样黑暗时代下苟延残喘的普通人,相互怪罪并不能解决问题。
如果不让战争结束,这种问题只会不断发生。
“唉,这该死的世界。”
小声嘀咕了一会后,我指向了前方的房间。
对着那边招了下手。
很快,从那窗口里探出一个人影,飞快的朝我们奔来。
“芳绫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来的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冒险者。
估计是在此歇息的时候,被这些兵痞给攻击而不得不留在这里。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了,那个猫耳妹子都说了,等会要是过来个特别矮的黑发女孩子,肯定就是曜坤了。”
那个冒险者拿着短剑,走到我的身后把那名伤员搀扶进房子。
“长旭去哪了?”
我环顾周围,发现冒险者的数量寥寥无几。
这个数量可不能挡住那些流氓。
“她带着一批人去攻击他们的车辆,而我们目前在准备搭上马车离开这里。”
看着这些身上绑着布袋,已经全副武装的冒险者。
我也明白,我们的家已经被摧残。
这里待不下去了。
“曜坤!”
“谁!…”
话没说完,我的身体便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
金黄色双马尾的少女此刻正死死的抱紧了我。
“我们得赶紧往北逃了哦,在不到一百公里的位置有我父亲的领地。”
她放开怀抱,注意到我手上拿着的东西。
“这是枪吗?另外一个铁块是什么。”
她的手沿着枪口摸向扳机,我急忙将枪口朝下打开保险。
“大小姐,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间,这两玩意可以救我们的命的。只不过我需要钱……”
“钱?那好办嘛,让他们到我父亲的领地上去取就好。”
砰——
“喂,怎么回事?!”
外面突然发出了剧烈的爆炸,那个拿枪支做拐杖的男子就在门口看着。
“是爆炸!估计是存储弹药的地方炸啦!”
“长旭干得好啊!”
远处火光照亮夜空,仔细聆听里面还有伤员的嘶嚎。
“你先坐下,让我施展治愈魔法先。”
伴随着微弱的绿光浮现,男子的伤口正逐渐止血。
而在远处,伴随着火球的炸裂声与开枪声。
估计是爆发了一场小战斗。
我急忙登上这栋建筑物的二楼,在高处打开望远镜朝声源望去。
那三名冒险者正对目标施展火球攻击。
突然,一道黑雾阻隔了交战双方,长旭朝那三名冒险者招手后,他们很快就跟着往我所在的位置走来。
“喂,长旭她们要回来了。”
我对着楼下欢呼的人大喊。
“我们得赶紧逃了,先到和岘那边!”
没过多久,刚刚激战一番的长旭就翻过窗户进到里面。
还对众人发布了命令。
“曜坤,你还好吧。”
长旭走了过来,顺带瞄了几眼旁边的这名男子。
“你叫什么?”
“克烈百,我会点枪。”
他拍拍枪托上的泥土,然后把枪把夹在胳膊处将其掰平。
“好吧,曜坤,没想到你还能带个他们的伤员过来,你要是敢在我们身后打黑枪,我就先把你给毙了。”
长旭身后的三名冒险者,身上带着长短不一的枪械。
“他们的马车已经被我们炸烂了,如果我们趁现在离开的话,他们就追不上我们。”
还没休息多久,长旭就不得不与我们登上马车。
我和芳绫都在最前列的马车,而长旭和持枪的冒险者们在队尾。
“长旭…”
“别担心了呀,长旭她肯定会回来的。”
芳绫伸出双手,把我摁在了她的大腿上。
接连不断的战斗让我心力交瘁。
原本只是出去买材料庆祝新年,可现在的我们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我们的家乡。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新年。
在战乱地区,这些军阀们也想过新年,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去抢夺我们。
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我们有力量的话。”
握紧电话的手更加用力。
我们能够呼叫空中打击。
对我们的敌人实施报复性的打击。
可克烈百也说了,这附近不止一个军阀。
对于收钱办事的雇佣军来讲,我们的苦难与他们无关。
我们的苦难驱使着我们使用这股力量。
砰——
车队末尾传出了剧烈的交火声。
他们打起来了。
“喂,看到和岘村庄…”
我探出帘布,却只看到一个燃烧着的村落。
“我们来晚一步了!”
“不,还没来晚,在北边有一小股村民!”
我带着望远镜,朝着车夫指向那些快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村民。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看到了车队,有了动作。
这才让我注意到他们的踪迹。
“好,我马上过去。”
伴随着车辆的行驶,我们与村民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涌了上来,而马夫正死命的控制马车停下。
“全员上车,时间不多,车辆满了就往后面上!”
我跑下马车,靠着望远镜朝身后看去。
远处是一批徒步追击的步兵。
他们的装备很差,有的甚至连鞋子都穿不齐。
“装填……开火!”
如同中世纪的排队枪毙般。
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我们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增加命中率与杀伤力。
而事实上,这效果相当显著。
他们倒在地上,被随后赶到的士兵践踏。
血肉横飞,靴子与包裹大腿的带子上沾满血迹。
“还在发什么呆呢,快点上来。”
后颈感受到一股力量,回过头去发现一只不熟悉的大手正死死的钳住了我。
而芳绫正在马车上焦急的看着我。
“好,全部上车了,我们快走!”
伴随着马儿的吃痛声,坐在马车上的我们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拉力。
屁股下是一堆草料,为我们充当缓冲。
它们也是马儿们的食物,不过这得等我们甩开敌人之后,才能让马匹去享受。
枪击声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
夜晚的狂风在呼啸,我们单薄的衣物难以阻拦寒冷。
被我们坐暖的草料只要稍稍离开就会失去温度。
冬天早已降临。
但这里不会下雪。
可即便如此,这里的低温还是让我们难受,只得相互依偎,像企鹅般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
靠边的人踩住马车的帘布,不让寒风渗入。
崎岖的路途,没有丝毫减震措施的马车对于里面的老人小孩来讲实在过于难受。
“睡吧,睡吧…”
对座的老人抱着孩子,哼唱着童谣。
随着耳边的声音变得单调,倦意浮现,意识也逐渐远去。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
但我们知道。
这将会是一场难忘的流亡。
穿越者之间的斗争非但没有改善我们的生活,还使得那些逃兵割据一方。
无论这对他们来讲是多么困难的事。
对我们来讲,我们只知道自己正因为这些人而受到伤害。
我们只能自己拿起武器,放弃对这些穿越者的美好幻想。
放弃童话里的美好故事。
要勇敢斗争,将一切胆敢杀死我们的敌人搏斗。
我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第一次杀人而感到愧疚。
现在想来,憋在肚子里的一股气全在那场厮杀中被释放。
果然不同的时代,造就了我不同的思想。
伴随着对未来的不安与拥有反抗力量的喜悦,我进入梦乡。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
1999年12月23日。
“大家快下车,进去歇息吧。”
这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在彻夜不绝的行进下终于到了。
芳绫就这样站在门口,而她的身边此时正站着几位侍女。
这些穿着黑白色调的统一制服的女仆站成一排,在门内迎接着我们。
身着破旧衣物的我们与她们形成了天壤之别。
“你家可真大,可为什么要待在外面呢?”
“待在外面,就可以捞到像你这么可爱又无助的女孩子不是吗?”
说完,芳绫便狠狠的揉搓着我的头发,在众人面前对我搂搂抱抱。
而刚刚起床,几乎两顿没吃饭的我哪有力气去反抗芳绫。
侍女们接过难民的行李,将他们引导到庭院的一侧居住。
那里有着帐篷,以及已经升起的篝火。
“里面的房间不够,所以一些年轻的人得住在外面了,老人和小孩就往里面走吧。”
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站在帐篷区前,而芳绫则拉着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