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0年7月27日 夜晚
面对克狄拉斯的发问,我选择沉默。目前阶段应该不能暴露我从潜意识先生那里得知他印记的事情,否则我将会白白失去上一次可能已经得到的讯息,只要按着一无所知的状态走,应该是可以重新获得近似上一次得到的信息才对。
“...”
“呵呵,我刚刚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们来这是要劝说我加入革命派的,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必再谈了,来和我一起观赏这场决斗吧。”他不在面对着我,而将轮椅转向决斗场的方向。
“这可事关大梅腾里尔4万万人的生死存亡,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俄厄德愤怒地大声说道,“天下存亡难道还不如一场用来麻痹人心的决斗吗?”
“在你看来...他们以生命和意志进行的生死搏斗就是区区麻痹人心吗?”
“这不...”
“够了,俄厄德...现在商谈那事确确实实属于无关紧要。我们现在严重缺乏扎里鲁坎省的问题信息,不可能说服他的。”我打断了俄厄德,向前迈出几步,来到克狄拉斯的身侧,我望向下方决斗场,场上各处零散的分布着几具尸体,在靠近东侧的空旷沙地上,有着仅存的两位战士在互相试探着,胜利者将从他们当中被选出。
“你觉得谁会赢?”
克狄拉斯这个问题,令我有些疑惑,他应该是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要问一个必然的结果呢?还是说,这只是在缓解尴尬气氛?
我仔细盯着那两名选手,左边的那个战士身着黄色的布甲,胸口和背上都紋着大大的家徽,可我并不知道那是谁个家族。他身形矮小,使用的武器是一把短剑和5把挂在身上的燧发枪。右边的那个则身材高大的战士,他身着厚重的古代铠甲,全副武装,双手持一把加宽长剑,左臂上装有一小盾。
“单看体格的话,应该是右边白色铠甲的那位。”
“他叫辛瓦,是教会培训的。但就论实战经验,洛里克的扎坎更有优势,他曾是远征军人。”
“远征军?是10年前收复萨尔斯兰的那场远征吗?”
1620年萨尔斯兰人口锐减案发生后,帝国对这一东墙外殖民地的态度由放任转向严格监管,在受东方沙漠戈壁中的牧民察赫台人的煽动下,萨尔斯兰爆发了独立战争。萨尔斯兰是帝国境外唯一殖民地,具有目前我所不知道的重要性,为了收复这一要地,中央政府于1670年组织了远征军,花费了高昂的代价才将仅剩废墟的萨尔斯兰收回。
“没错,他是英雄。”
“为什么英雄会参加这种决斗?”
“因为他有想要的愿望,而这个愿望恰好我们可以为他实现。”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总是要付出些代价不是吗?”
“辛瓦是教会的代表吗?”
“嗯,他可能也有自己的愿望,但会优先实现教会的请求。”
在我和克狄拉斯对话时,辛瓦和扎坎的决斗已经开始了。
先是一阵枪响,地上的沙尘溅起,扬起了一层薄薄的薄纱,扎坎将那打空的燧发枪向前投掷,立刻向侧跳跃,躲入掩体后面,随后,巨剑便落下,砸在扎坎原来呆在的位置上。辛瓦用剑的宽面对着自己,时刻提防着不远处的掩体障碍。辛瓦挪步向前,突然他又止步,解除了格挡的姿态,单手持剑,摆出突刺的姿势。伴随着一声战吼,他用力挥舞巨剑,不是向前,而是向后,准备偷袭辛瓦后背德扎坎被巨剑的剑面击飞,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似乎是昏迷了。
“辛瓦为什么没有选择杀死他。”克狄拉斯发问。这个老混蛋肯定是知道答案的,他也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扎坎是英雄,辛瓦尊重他崇高的愿景。”
“如果失败的是辛瓦呢?扎坎会杀了他吗?”
“难道上一次赢的是扎坎!?”
我几乎脱口而出。
“你果然很特殊,是奴隶印记带来的影响吗?让你还记得之前的事。”
“我完全不记得,也没有发生过那种事的印象。我只是被告知,曾和您决斗并战死的结果。”
“我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很诚恳地回答了,所以我也必须要诚恳地把一切都告诉你才行..我在1628年浪迹樱国时,通过机缘巧合得到它..”
克狄拉斯将左手从长袖中露出。
那是骨头吗?显然不是,或许是义肢...可义肢都是木制的,但他的左手确确实实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上面雕刻着勋贵之城的特色朝凤纹。
“这也是造物者的遗物,你知道它叫什么吗?1167904号义肢,哈哈哈!如此强大的能力,几乎可以支配一切的印记,但却是1167904号,前面那些十万副呢?后面又有几十万副呢?从那时起,我便意识到了造物者的强大...他们的强大不是因为有着印记这种武器,而是有着能够大规模生产这些装备的能力。不仅如此..我从50年代开始研究这些东西,已经30年了,我发现...孟杰列和克劳恩,他们遗漏了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东西,他们都以为,印记之所以能动,是因为印记自身蕴含能量,但其实并不是...印记利用的是我们自身的能量。”
他像个老学究一样滔滔不绝,我根本无处插话。
“樱国人称那种能量为灵能,但那太神秘,是他们原始的信仰,所以我更愿意称那种能量为生物能。此外,那种遍布全身的黑色颗粒,它不是诅咒和代价,而是印记用来收集全身能量的工具......我很抱歉让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作为补偿,我告诉你另外两个消息吧,你最喜欢消息了,不是吗?为了消息不惜和我战斗..”
上一次我就是这么入了套吗?
“什么消息。”
“第一条消息,三天后,北方统领和中央统领会到府上来开会。第二条消息,你应该还没去过居民区划,最近当地高举了一个反叛的英雄,名叫...查尔斯,没有姓氏。他是个好人,但从不注意共和的老鼠,你应该去见见他。”
“我会的。”
“那么,我们就此结束这短暂的会面吧,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历史留下来的。对了,你必须记住,单靠英雄是无法指引人们前进的,他必须先成为一个领袖。”
俄厄德小姐坐在房间外,无聊地摆玩着一个不大的黑盒子。
“这就结束了?”她看见我从房间走出时,尖叫着跳了起来。“他们居然还打赌说你会和克狄拉斯战斗,这怎么可能呢。”她转向面对身后的贵人,讥讽地说到:“看吧,我赢了。”
“嗯...很奇怪,不过你确实赢了,这个给你。”贵人将桌上的一张印记卡片递给她。
“谢谢。”
我接过俄厄德递过来的卡片,“这是什么?我从没见过这种符号的印记。”
“这是扎里鲁坎的最高科研成果,它将[空间]和[吞噬]组合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办到?”
“你得去问工业区划的人,我们也不知道。”那位贵人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具体效果,我们也没试过,全梅腾里尔限量,就那一个,你们最好赶紧用掉,别让共和人夺走了。”
“我们可是反对派,为什么要把这种战略武器给我们。”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只是理念不合罢了,我们愿望都是让帝国再次富强,我们尊重变革派的意志。”
他刚刚说了什么?
当我们离开决斗场时,持续数小时的大风将天空的阴霾吹散,久违的繁星暂时从阴霾中冒出头来,尽管很快便重新被那份黑暗所吞噬。
回到街边旅店,一整天马不停蹄地行走带来的疲惫把我的意识吸走,我倒在床上很快便睡去。
1680年7月28日 清晨
窗外开始下雨。
我被雨声吵醒,还有敲门声,敲门是主要原因。迅速换上军装后,我小跑到门口,并推开。
“啊。”因为是推开的,所以,俄厄德小姐似乎被门砸到了头,她蹲在地上,双手敷着额头。
“该出发了吗?”
“这个时候你应该道歉。”
“应该先去工业区看看...那里比较近。”
我思考着昨天克狄拉斯说的“英雄”查尔斯,顺着木楼梯走到一层就餐。
“今天还要外出吗?”年迈的店长问道,他告诉我,扎里鲁坎的雨天是危险的,除了会伤害皮肤外,能见度的降低、道路变得泥泞肮脏也是致命的问题。可时间容不得我松懈,一天也不能怠慢,我必须前往居民区划去见一眼那里的情况,还有那个叫作查尔斯的英雄。
饭后,我回到房间,进行武器的维护,并等待俄厄德小姐用餐结束。没过多久,她也来到了我的房间。
“俄厄德小姐,今天你就在这里休息。外面比较危险,据老板说,工业和居民也很混乱,女生在那很危险。”
“为什么?我昨天只是激动了一点而已,我还是很有用的好吧,那个复合印记不就是我赚来的吗?”
“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的功劳...我没有在贬低你的能力,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你是个爱国者,在变革派里,您也是我的前辈。但你自己也说过,扎里鲁坎的雨天是危险的。我实在没办法保证在突发状况的时候,同时保全我和你。”
“穆萨先生...”她包含深情地望着我,希望我带上她。
虽然雨天确实很危险,工业和居民区划确实有很多流氓,但...
“好吧...把你单独留在这里,或许更危险...不过,进入居民区划后一定要收敛一点。”
她高兴地蹦迪出我的房间,应该是去做准备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俄厄德才下到一楼,此时,她已经全副武装了,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实话,真要是遇上了流氓...流氓应该会被吓跑吧。
“客人慢走,注意安全。”瘦弱店员与我们挥手道别。
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
因为下雨会弄脏城市,为了节省清洁成本,所以勋贵之城施行了雨禁,而我们也不被允许进入城内,只好选择从城墙边绕行。雨时小时大,但总还是在不断下着,为这个躁动的城市降温,我也是头一次在梅腾里尔的7月感到过寒冷。酸雨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夸张,即使淋到一点也不会有事,但无法阻止体温被雨水带走。因此我还是尽可能地躲在雨伞下面,和俄厄德并肩行走。
抵达勋贵之城近郊的最北端,便是工业区划的最南端,那儿是扎里鲁坎河在下游的主干。如果是在更南方的古达米斯,河流此时应该已经干涸,但这条扎里鲁坎河目前仍在汹涌地流淌着,似乎还摧毁了那条离我们最近的小桥。
如何过河成了难题,我们可以选择向南抵达[工路]走到佣奴区划正门,从佣奴区划往北走经过纺织区划再到工业区划,但这是绕远路。最近的路线是继续向北,找到一个可以通向对岸的桥,直接走到工业区划,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承担起找不到桥的可能性。
进行了一番权衡后,我选择绕远路,虽然近郊的烂地很难走,雨很冷,但其实也还好,俄厄德还可以忍受。
佣奴区划,顾名思义是提供给佣奴居住的地方,因此也可以称佣奴之居,住在这里的上万人都是勋贵之城的奴仆。
该区划被厚厚的半片水泥墙包裹起来,分正门和后门。正门有重兵把守,他们严格监察着任何进出该区划的每一个人,即便我们出示了克狄拉斯提供给我们的通行证,他们也没有把我们当做特权来看待,依旧严格地执行了每一道监察程序,确认我身上没有危险武器后,才允许我通行。
区内建筑分成两侧,中间的道路相较勋贵之城来说,是极为狭窄的。人们在窗口上晒着各种衣服,五颜六色的,着实让我有些意外,这些人的制服难道不应该是统一的吗?我想了一下,觉得大概是他们的主人为了把他们打扮成符合自己的独特审美,这应该归于攀比项。可扎里鲁坎从哪获得的染料?低级染料虽然在邻近的塔塔木和更南方的古达米斯都有产出,但高级染料只有沙漠商队能提供,商队的周期是平均1年一轮。扎里鲁坎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从沙漠商队那里获得大量染料来染制服装的。
这里的楼房大多是三四层高,虽然比不上古达米斯17层宅邸的高度,但和塔塔木的相比,是很高大的。楼房之间挨得很紧,配合上这黑得诡异的天空、空无一人的狭窄街道,和那雨水密集地嘀嗒在防水板的声音,一种奇妙的压迫感出现了,这不是面临困难或是死亡时产生的压迫感,更像是把我的心脏和大脑杂糅成一个物件,然后把这个物件当做铸剑铁具一样被反复敲打着,让它不断变形、不断变小,把我重新获得的自由一点点地夺取的那种感觉,尽管我并不是很在乎那些寡头所谓的自由。
这种严格的、高效的管制方式,应该会使扎里鲁坎处于一种超稳定的状态。但因为拜斯汀女王将这个封闭系统破坏了,导致外部力量的涌入破坏了内部稳态,所以才会发生查尔斯动乱吗?结合克狄拉斯的话和眼前的景象,我只能想到这些。虽然确认了查尔斯背后存在外国势力,可有一点还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会选择在居民区划?
离开狭窄的佣奴之局后,我们沿着道路,向北跨河走到了纺织区划。纺织区划分东西两块:东部是零散的纺织小厂,西部则坐拥着三个巨型纺织厂,分别由卡莱曼、奥亚、亚伯三大家族控制,他们和修莱特家族一起形成了扎里鲁坎省内最强大的四大家,但似乎都不是典型的土地贵族。工厂禁止进入,但那齐刷刷的纺车声,即使隔着厂房的高墙,也可以是一清二楚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亚伯厂厂长指出,这四个新兴家族是在60年前凭借经商积累大量财富,同时控制了金、银矿山的开发后,共同出资组建扎里鲁坎银行,借钱给帝室、贵族进行开销,同时为扎里鲁坎斯特提供军费,向扎里鲁坎总督府交付一季度的全省税收,以此换取,帝国政府方为他们提供的特许状允许拥有税收的权力和铸币权,同时允许扎行包揽全国范围内的证券兑换。在扎里鲁坎省的对外贸易开放之前,他们已经将自己的商业网络伸向东梅腾里尔海的各个角落,或许参与并主导了塔塔木十多年前粮食和燃料贸易的垄断结果导致暴乱的悲剧发生。
我本以为塔塔木的问题应该只是当地土地领主与外国教会携手剥削市民产生的,从没想过,竟然会有扎里鲁坎的商人世家掺和进去。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四大家都是上帝宗的信徒,他们与寡头共和国的关系,应该是不言自明的。
与厂长道别后,我们继续向北走,又跨过一条从扎里鲁坎河分出来的渠,总算是抵达了工厂区划的西大门。现在到底是几点,我根本无法判断,唯一的参考系是俄厄德小姐的肚子。
幸好出发前考虑到了满足她的进食需要,在口袋里塞了几包克色拉糙饼。
“为什么又是这个啊...”她啃着糙饼,不断抱怨着。“今天我就应该呆在旅馆的,好后悔...脚好痛啊。”她突然用那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暗示什么。
“别抱怨了,赶紧吃完,我们继续上路,一定要赶明天之前和查尔斯接触,然后绕道采矿区划接收肯布莱的报告,这样才能为后天的三方座谈会腾出思考时间。”
“你要思考明天一整天?”
“并不是...虽然准备确实需要花费时间,但...等下,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们就那拿到肯布莱的报告然后回旅馆休息?”
“不是吗!?”她露出了惶恐的表情。“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找地方过夜?”
“不,不需要过夜,可能现在已经晚上了。无论如何,你会缺乏一次休息的时间,所以,我们得加紧工作。”
“啊...早知道不来了。”
等到她休息结束,我们一同进入了工厂区划。
1680年7月28日 傍晚
工厂区划的接待员同意了我们的参观,他们将那高大厚重的铁门拉开时,一股热浪也随着耀眼的赤色光芒扑面而来,耳边接连不断地传来敲击声,很有规律、节奏,就像时钟一样。
从入口望去,平滑的水泥地板上有着不知道多少辆推车,它们满载着沙石、矿物以及奇怪的器皿,被人们从东边推到西边。目能所及的,除了晃动的人头外,便是那巨大的圆形建筑物,或许有200米,甚至更高。我可以确定,那个撞针般的声音正是来自那圆形通天建筑里头。
工业区划秩序井然,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暴动。来往的工人或多或少都半裸着身子,露出健硕的肌肉。他们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一样,高效地运行着上级赋予他们的指令。如果,塔塔木的工厂能有这一半的效率,那么塔塔木肯定不至于陷入缺乏商品的危机当中。如果,帝国海军能有这一半的纪律性,那么西方的共和人肯定早就投降了。
俄厄德小姐也有所想法,她皱起眉头,显得有些郁闷和不解,但她什么也没说。
穿越人群,我们抵达了圆形建筑物的下方,看守的士兵全副武装,他们手中握着由奥兰钢制成的利剑,隐约焕发着暗紫色的光芒,腰上则别着两把燧发枪,后背挂着70式步枪,眼神凶狠,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威胁。
在出示通行证后,我们被允许参访圆形建筑物[巨钟楼]。该楼的属权归扎里鲁坎政府所有,但四大家都出了巨资参与建设,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伟绩都贴在了墙上。刚进门便是长长的红毯走廊,两侧墙上挂满了四大家族成员的照片,和他们在某一天为巨钟楼投资的金额,我留意到,那红色的地毯,应该是在纺织区划内生产的,我绝对不会错认这种鲜红的颜色和克狄拉斯最爱的朝凤纹。
巨钟楼似乎有30层,只能通过沿着墙壁的楼梯,一节一节地向上走,楼梯外侧是办公的空间,内侧则是中枢塔。那个中枢是复杂的机械装置,它与外界隔着一层厚实的无色玻璃,尽管细节一览无遗,但我却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由齿轮推挤而成的装置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它又是怎么做到控制精准报时的呢?每次撞针敲击一下,各层的接单员便会将时间历向后反一页,如同比赛的计分表一般,如果准确无误,那么现在的时间就是晚上7点了。
巨钟楼的工作人员皆身披白衫工作服,戴手套和口罩,距接待员的描述,这些人都是受政府资助进行研究的科学家,巨钟楼志在培养出如同孟杰列和卡尔一般的大科学家、大工程师,同时开发、研究造物者的遗物。
“巨钟楼最初的目地,只是为了寻找并掩盖巨钟楼楼下地下市存在的借口,那个深邃、通向地狱的地下走廊,似乎很早就存在那里,但却从没有人知道是谁建设它的。此外至今为止出发了30名探索成员,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迷失在地下城市中,与我们失联。地下市的存在已经为世人知晓,巨钟楼也借此机会发展出了新的机能。两年来,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汇聚到钟楼研究地下市。”秀色可餐的接待员小姐为我们介绍着,白色制服下胸口上的红色徽章格外的显眼,我从没有在任何的扎里鲁坎官员、勋贵的身上见过那种徽章。
“那是什么?”我指向她的胸口。
“啊...这个是巨钟楼的象征,红色的五角星代表梅腾里尔的五个边哨站,然后这个剪影是持刀赴死的女孩,这是巨钟楼建设之初的一个传奇故事,二位请跟我来。”接待员小姐熟练地摘下胸口的徽章,递给我把玩观赏,我看了一眼了,又将它还了回去,她微笑着收回并别在胸口上,示意我们继续向楼上走。俄厄德小姐则在一旁微张小嘴,惊奇地看着眼前我和接待员所进行的活动,甚至在一秒间做出了伸出手准备接过什么东西的动作,尽管这个动作还没行程,就结束了。她似乎又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先打破僵局,开口问道:“你也想看那个吗?”
“这不是应该的吗?按常理,穆萨先生您应该把那个递给我吧。”
“毕竟是别人的工作证...我不好意思直接递给你。”
“唉...”
大概走了17层,绕得头有点晕。来到一个类似于房屋阁楼一般的顶层,这里堆满了木箱,一盏油灯在放在角落木箱上,并没能照亮整个房间,但至少可以看清头顶和木箱之间的蜘蛛网。
“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其实我觉得这味道还蛮沁香,因为在此之前,鼻子里都是机油的恶臭味,也许这才是清新空气?我根本无法分清这点,但俄厄德小姐的嗅觉依旧保持着灵敏,她察觉了空气中的异样。
“那个女孩正是在这里自杀的...”接待员小姐说着,推开了箱子,将那腐坏的尸骸显露出来。
“唔...”俄厄德小姐捂住嘴,闭上了眼睛,扭头往回走。
“我很清楚,您是革命派的人,只有你们才能拿够拯救这里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接待员小姐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用双手捂面调整心情,拭去泪水后,她再次开口,“这是发生在半年前暴乱事件之夕的事情...那个女孩叫作莉莉莎,她和我都是这里的接待员,我们从小便开始在居民区划的学校里学习接待礼仪,成年后,便接替退役接待员的职位。莉莉莎是去年才开始在这里任职的,我一直都是她的学姐呢...因为机缘巧合,她和察赫台的伽尼相识相爱,虽然伽尼是勋贵子弟,但因为察赫台家族祖上曾是东方沙漠中的贼人,所以察赫台家族的总是不受待见。”
“嗯,察赫台族曾在东疆烧杀抢掠远征商人,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此中央设立了名为帝皇之墙斯特的超大军营,用以控制长城外放肆的沙漠牧民。”
“可那都是500年前的事了,为什么人们在500年后还抓着这事不放呢?”
“他俩之后怎么了?”
“在过去学校里,一直有个追求着莉莉莎的男孩,那人在得知告白潮事件后...”
“告白潮事件是什么?”俄厄德小姐似乎强忍住了反胃感,在八卦好奇心地趋势下向接待员小姐问出了我也想要问却不好意思开口的事。
“那是由一个叫..金发恶魔....拜斯汀的学生向洛里克家族的塞西斯告白引发的链锁反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俄厄德小姐的表情僵住了,她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金发的拜斯汀不就是那个拜斯汀吗!”
“那个男孩怎么了?”
“他也向莉莉莎示爱,但莉莉莎拒绝了。当那家伙看到莉莉莎和伽尼在一起时,他或许因此萌发恨意,在竞选区长时,他趁乱杀害了伽尼,虽然被守卫抓获,但暴乱却立刻发生了,他也被暴徒营救下来,如今窝藏在居民区划,以英雄的名号被供养着,他就是那个你们将要去见的查尔斯!莉莉莎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自杀了...”
“你如何知道我们是革命党人的?”
我最近几天一直保持着服饰拟态,昨天是紫袍富人,今天则是帝国公务员,她没可能从着装分析的层面得出我是变革派成员的。
“昨天在决斗场,我看到你们被克狄拉斯的近信带走,出于好奇我就跟了上去,然后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无论我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请你们一定要为莉莉莎报仇啊,让那邪恶的歹徒受到应有的惩罚。”
“嗯,你的诉求我会考虑。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弄明白...不,应该是两个。你为什么没有安葬莉莉莎?”
“这是莉莉莎的意愿,她将自己奉献给了伽尼从小生活的地方,也就是这座高塔,她不愿意在凶手被惩罚之前入土为安!”铿锵有力地回答,饱含无形地怒火。
“另一个疑问是...那个徽章你什么时候订制的?”我本以为是巨钟楼科学集团统一安排的徽章,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独有的。
“这是在去年的事件发生后,我向一位在开采区划[善于铸剑]的朋友委托制作的,他也知道莉莉莎的事情。”
“啊...难道是那个很黑,又有很多健硕肌肉的那位?”俄厄德抢答。
她应该也想到了那个铸剑青年,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嗯,你们已经见过了吗?他是世袭匠人希普洛家族的卡尔,和那位机械大师卡尔有亲缘关系。”接待员的语气中夹着几丝自豪和炫耀的成分。
我缺乏克狄拉斯那样的阅历,无法分辨出,接待员的话中到底有多少是真话,多少是假话,又有几分是真诚的?在亲眼认识到反叛英雄查尔斯之前,还是不要采纳她的意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