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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小巷子里，留着长发的男人正靠着自己的面包车，一边抬头看着被城市的灯火照亮的天空一边悠闲地吸着烟。
转角处传来了脚步声。男人低头看了看手表，便把嘴里的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了。紧接着，他打开了车的后备箱，吊儿郎当地坐在了上面。
从阴影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还挺晚的么。”男人招呼道。
“路上碰上了几个小混混，教训了一下，也顺了点东西。”
女孩儿在径直走向面包车的同时拿出来了几个钱包，随手扔向了男人。
“哎呀，回来得这么晚，身为父亲的我可是会很担心的。”
男人接住了扔过来的钱包，一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样？今天早上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演得太浮夸了。”
少女没给男人什么好脸色。
“是吗？我觉得效果挺好的，至少你成功接近他了。怎么样，有没有套出来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要么无关紧要，要么就是是我们已经掌握了的情报。”少女轻轻摇了摇头，但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个女孩子好像跟那个男的的关系不太一般。去调查一下吧。”
“叫什么？”
“栗子。”
“那正好。”男人的手伸到了前排座位上，从那里掏出来了一个档案袋。“刚刚才拿到的情报。我刚看完，还热乎着呢，你要的那个女孩子的资料就在里边。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他们小队和成员的基本资料。”
“嗯……”
少女接过了资料，靠在了车边，仔细查看了起来。
男人看着她穿着校服认真研读着资料的样子，不禁苦笑了两声。
“怎么？我穿这身很奇怪？”少女不满的眼睛看了过去。
“不，很适合你……倒不如说实在是太适合你了。你考没考虑过就此金盆洗手，今后作为普通的学生好好生活下去？”
“……什么意思？”
“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在学校里安安静静的读书，不该和我一起做这种刀口上舔血喝的要命勾当。”
“在亲手教了我怎么开枪杀人之后又说这种事情，你当真没觉得有点儿别扭？”
“没，不觉得，我可能是悔不该当初。”
“事到如今了还说什么呢。”少女白了她一眼，目光再次转回了资料上面。
“……说不定是入戏太深了吧你，倒还真像个会设身处地为女儿着想的父亲，明明每次任务都会说出了事情就丢下我跑路这样的话来着。”
“说得对，我毕竟不是你的父亲。”
尽管平时有在控制着尽量不在她的面前抽烟，但这时候的男人却还是忍不住摸出来了一根烟，爽快地用打火机点着了。
烟雾缭绕着升向了因被城市灯光所掩盖而看不见哪怕一颗星星的天空，空荡荡的天上只能看见格外明亮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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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休结束之后都没有看见乐音，她在上课铃响起的一分钟前前才回到教室。
因为很担心，也没有心思多想些什么，在她走进教室里的一瞬间我就迎了上去，但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作为答复，这让我不禁有些失望。
本想再接着问些什么的，可上课铃正好响起，任课老师也走进了班里喊我们安静下来，我只好作罢。
就这样，放学了之后，也一如既往地回家了。
不知怎的，或许是为了照顾班上来的那个转学生而消耗了太多了经历，又或许是因为心中一直带着对栗子的担忧，回到家的时候感觉比平常要疲惫的多。
“今晚就由我来做饭好了。”
“……拜托你了。”
一回到家我直接就躺倒在了沙发上。乐音看出了我的疲惫，主动提出要负责今天的晚饭，我也很干脆地就答应下来了。
饭菜准备好了的时候刚好乐朔也回到了家里。她把书包往旁边的沙发上随手一丢，便急急忙忙地坐到了餐桌前面。
“呀~呀！今天是乐音姐做饭！”
“嗯。”我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应答道。
“诶？哥你怎么了？”
“……怎么这么问，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自个儿问问自个儿啊你个哈批。你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摆在这里，饭菜的味道都要变差了哦。”
“我哪有愁眉苦脸的。”
“唔……”她凑了过来，使劲儿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在干嘛。”
“思维窃取。”
“炉石玩多了？”
“然后接着精神控制~！”
“你这回合费用不够吧。”
一边吐槽着一边摁着她的脑袋把她塞回到了座位上。
她用手臂垫着小脑袋，趴在餐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哥。”
“你到底要干嘛诶。”
他直勾勾的视线一直盯着我让我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说话也不禁少了些底气。
……这是为什么，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吧？
“抱一下。”
“不行。还有，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好像很需要安慰的样子。”
“……只是你自己想撒娇而已吧？”
“撒娇的话我去会找香香的乐音姐的，谁要对你这个脏不拉叽的臭男生撒娇啦？”
“喂，话说的这么过分的话就算是你哥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总之抱一下。”
“不行。”
“唔……”
她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像只肉乎乎的小仓鼠。
“欧尼酱。”
衣服被扯了一下。
“……啥？”
“欧☆尼☆酱☆哟☆”
“……”
“愿不愿意让你可爱的妹妹抱一下呢？~♪”脸上带着柴郡猫一样的微笑，她轻飘飘地跳到了我的旁边，得意地盯着我。
……这个狡猾的小鬼。
我一如既往地不擅长应付她的恶意卖萌。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摆出了一副“随你怎样吧”的表情。
得到了默许之后她立马就扑了上来，挂在了我的身上。
为了应付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以及突然变化的重心，我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
“呜哇，好高。几年没这么做了，没想到哥你的个子已经窜得这么高了！脚都离开地面了哟！”
“你也变重了好多。喂，差不多够了就松开吧。”
“啊不行，现在还早。哥你没有以前那么坦率了呢，明明以前很喜欢这样的嘛？”
……这家伙。
“乐朔在依靠我”这样的感觉确实会让我觉得安心，但那是几年前身为家中长子承担责任的满足感。现在的话……反倒有种“这小子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还这么爱撒娇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是长不大吗？”一样的感觉。
“我跟以前比没什么变化吧。”
“不好说。但是总是爱操心这一点倒是没变啦。哎呀哎呀来让可爱的妹妹摸摸头。”
“别闹。”
挂在我脖子上的两只手的其中一只伸向了我的脑袋上方。我出于本能地偏头躲开了她的动作。
“诶，而且总是爱逞强这点也没变。”
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收回了，现在看起来有些不满，有点像之前那副气鼓鼓的仓鼠一样的感觉。
“我讨厌这种什么事情都要操心的哥哥哦，跟老妈一样，我觉得很烦人。”
“喂，在老妈不在的时候偷偷说她坏话真的好吗。”
“但是哥你没有老妈那么能干啦。担心这么多事情，总是会忙不过来的嘛，所以说你就是爱逞强啦。”
……嘛，能力有限这一点我倒是不得不承认。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会想着去做一下。
“今天看起来会这么累，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吧？”
她用力抱紧了我。
“以前也是这样，一直在为我担心，一直在照顾我什么的。那时候因为还小所以没有想到哥你的感受啦，现在好歹也长大了一些，也知道那是很累人的事情了。”
“所以哥你不能一直这样哦，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会把现在懂事的妹妹惹生气的哦。”
“不，可是……”
“我不听！”
“……别无理取闹了好吗。”
“啊啊我不听我不听啦！哥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今天就扒在你身上不下来了哦！还是说你要让我再喊两句欧尼酱才肯听话吗你这个死妹控？！”
“……”
我叹了一口气。
“好好，我答应你，所以赶紧放开我。”
“唔，真的？”
“真的。或者说你是打算拉个勾？”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她带着不满的表情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我，坐回到了座位上去。一转眼又是那一副柴郡猫一般奸计得逞的笑容。
我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却发现乐音早就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甚至她自己碗里的米饭都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了。
……这么说，刚才她是都看见了吧？
虽然说浏览过了我记忆的她显然知道我以前没少做这样的事情，但在本人面前表演一次妹妹对兄长要求的这种拥抱之类的？说实话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的动作顿了一顿，看了过来。
“……其实再亲密一些也没关系，不用在意我，把我无视掉就好。”
“……”
不不不，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更尴尬了。
嘴角抽了抽，还是把筷子伸向了碟子里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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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虽然说已经答应了乐朔要暂且让自己休息一下，可突然要我放下心里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很困难。
明明觉得很累，可躺在床上却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一直到半夜都没有睡着。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摸了件外套，随手披上之后就往楼下客厅走去。
我不知道乐音一般几点钟才会回房间去睡觉，但平时半夜醒来去上厕所的时候都会发现乐音还没睡。这么看的话她现在应该也还醒着。
我走到了楼梯口楼梯，想着要不先陪她看会儿电视，觉得困了再回房间睡觉，却在下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听见了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
没有看见客厅里电视产生的亮光，也听不见电视里节目的声音。本来有着“乐音已经睡了吗？那我也回房间好了”这样的想法，在听到了那微弱的歌声之后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说实话，在现在这样一片寂静的三更半夜里听见歌声的情况其实是有点吓人的，但是我想我知道这歌声的主人是谁，也就没觉得害怕，干脆利落地走下了楼梯，走进了客厅里。
果然。转头看向阳台，在那里，那个女孩儿正尽情展开着自己的黑色羽翼，对着月亮，用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唱着。
在冰冷的月光下，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仿佛世间除了她之外就再无其他活物。我不禁呆住了。
优美的歌声和悲伤的旋律让我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我站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站在阳台处歌唱着的凡乐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展开的羽翼渐渐收起，她转过头来，背着明亮的月光看着站在客厅里的我。
“那是……”我愣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问道。
“感到孤独的时候，我时常会歌唱。”
她的眼角垂了下来，有些失落地盯着地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是，我难得的，可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间。”
她轻轻叹气，走进了客厅里，转身关上了阳台的门。
“怎么了，睡不着吗？还是因为中午的事情？”
“嗯。”
我点了点头。说话间，她拿起杯子，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水杯，说了句谢谢。
她也握着被子，轻轻地坐在了沙发上面。
“……我觉得，乐朔她说的没错。”
“什么？”我喝了口水，问道。
“你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当然，毕竟连你也这么说了。”我挠了挠头。“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暂时没办法一下子就把事情放到一边去。”
“……”她侧身靠在沙发靠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是困了，但没一会儿又张开了。
“当时，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肯说。”
“也就是说她不希望我们插手某件事情吧？她可能遇到了某些麻烦，但是又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为什么这么说？”
我盯着她，有些好奇她的结论是从何而来。
“我拥有感受他人的负面情绪的能力。但在跟栗子交谈的过程中，我没有感觉她有对某些事情产生负面情绪。”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无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至少对那件事情是不反感的。”
她自己并没有对某些事情感到担心吗？……这样看来，倒是草率地认为她碰上了什么麻烦的我太过自作多情了。
“所以说，不用去担心她的事情，我想她自己可以解决。再者，她也改变了很多，或许她已经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了也说不定。”
“嗯，说的也是。”
栗子她……怎么说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至少也应该相信她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才对。现在回头再想想，我果然是在瞎操心啊。
“……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喝完，我把杯子轻轻放回了桌子上。
“我回房间了。”
“嗯，晚安。”
她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带着已经平复下来了的心情，我走到了楼梯口，又听到了客厅处传来的轻微的歌声。
这次并不是歌唱。可能也是害怕会吵到我吧，她只是闭上了眼睛，轻声地哼唱着。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这样，站在了楼梯口处，静静地听她哼唱着自己的旋律。
明明我之前并没有听过这样的歌，可这首歌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我说不定早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听见过了，这样冰冷的悲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再次停下，紧接着客厅处传来了电视的亮光。
“乐音。”我从楼梯口处探出头，对着正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她轻声喊道。
“？……啊，你还没睡吗。”我的再次出现好像有点把她吓到了。她的眼睛看了过来。
“嗯。”我点了点头。“关于你刚刚哼的那首歌。”
“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的歌声很好听。”
“……谢谢。”
她轻轻偏开了头。接着电视发出的光，我能发现她脸上的一抹红晕。
看见她这样的反应，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偷偷躲在这边听完了整首曲子，抱歉。我回房间了。”
“……嗯。”
她少有地露出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