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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满天，遮天蔽日，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看不见哪怕一丝的生机。
黄沙中裸露出的，除了被风化的石头之外，还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森森白骨。
这里，处于世界边缘的，是整个次界最大的荒漠，是一片骇人听闻的死亡之地。数千年的历史之中，有无数勇者曾尝试穿过这片荒漠以抵达未知的彼岸，却未曾有人成功过。
将近一千年前，「教皇」联手各路强者击败了蹂躏了这片大地长达数百年的「天灾」，并成功将她关入「秽之棺」内放逐。毁灭纪就此终结，而「天灾」本人也在这片死亡的荒漠中销声匿迹。
有人说她死了，倒在了砂土里，成为了荒漠里无数死者中的一员，也有人说她还活着，在荒漠中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席卷大地。
世界安定了下来，没有了「天灾」的威胁，各国终于得以休养生息。在这期间，更多的强者向着这块无人荒漠进发。
开拓者们延续前人的道路，前往探寻未知的彼方，创造者们不断拓张自己的家园，希望能为这片死地带来生机，而——
“愚蠢至极。”
少女轻轻开口。
她的面前，正站立着数千人。
数千人的军队排成了一个方阵，带着令人震撼的气势阻挡住了少女的去路。战士们身上的铠甲熠熠生辉，即便是在这样死气沉沉的荒漠之中也显得耀眼无比。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太可笑了。”
军队的将领骑着高大的战马，高高在上地看着不远处在砂土上站定的少女。
少女在听见了对方的挑衅之后，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离开，你们或许还能活着走出这片荒漠。”
“看来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来到这片死亡之地，正是为了讨伐你，怪物。”
“你有什么自信能够战胜我？”
“别再装模作样的了。在你的魔力被教堂圣物「秽之棺」尽数封印的今天，你还能有什么作为！现在，我代表「教会」的意志，以此地三千精英圣骑的利刃和战锤向你降下天罚！你数百年来的罪行都将在今天得到审判！”
伴随着领头将领的话语，他身后的战士们同时发出了震天响的吼声。这样整齐划一且气势十足的声音足以让常人双腿发颤，但他们面前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少女却面不改色。
“……这是第几批了？……人类真是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
黑色的羽翼在她的身后缓缓张开。
“最后一次了。离开，在我失去控制之前。”
回应她的是数千名圣骑士的冲锋号角。
“……唉。”
“……我真的不想再做那样的噩梦了。”
叹息着，一把镰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惩戒之锤，圣光洗礼，天雷术……无数圣洁的光芒在她的身边闪现，却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那些熠熠生辉的盔甲在少女的镰刀下却像是纸糊的一样，甚至不能为少女的切割提供一丝的阻力。
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喷洒出的血液在空中仿佛形成了一朵朵艳丽的花，脚步轻盈的她像是在华丽的剧院中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中已经血流成河。一个又一个残缺不齐的尸体倒在砂土之中，渐渐地，铺满了整片大地。
在战斗的尾声，已经失去了自己双臂的那位将领跪倒在少女的面前，痛哭着求饶。他并非是一个软弱的人，可刚刚在他面前发生的宛若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毫不费力地轻松摧垮了他的意志。
镰刀的锋刃还是干脆利落地刺穿了他的脊梁。
下一秒，她手中的镰刀化作黑羽消失了。少女呆呆地站在被尸体铺满的大地上。
即便是经历了这样规模庞大的战斗，她的斗篷上也没有染上一丝血迹，原本灰暗的眼睛中反倒染上了像是被鲜血浸湿般的猩红。
双目无神地，她回头，看着已经堆积成山了的尸体。
“啊……啊——！”
她平稳的气息突然变得紊乱，声音开始颤抖。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令她恐惧的猩红色。她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缓缓伸出的颤抖着的双手，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缠满了锁链的巨大十字架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这本该是金碧辉煌的教堂圣物「秽之棺」，却在她侵蚀的力量下逐渐变成了黑色。
身边不断有黑羽飘落，毫无生机的荒漠中四处传来了乌鸦尖锐嘈杂的叫声。
“呜……哈啊——！”
颤抖着的双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匕，她几乎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成功将匕首的尖端对准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刀刃刺入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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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处并没有传来疼痛，可她还是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清冷的月光打在房间里面，冷色调的房间和时钟单调的滴答声让她的内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她坐在床上，像梦中那样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看着它们。
水灵灵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白皙。这一双手，毫无疑问是一双十分美丽的手，但没人数得清楚这双纤细的双手上到底有多少惨遭屠戮的生灵。
想到梦中那个露出了猩红瞳孔的自己，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叹了口气。
傍晚时进行的格斗训练让她回想起了曾经。
——仅仅是那种强度的训练而已……我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些。
思考着，或者说是在抱怨着，她放下了自己的双手，两只眼睛看向了窗户外面。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挣脱那样的诅咒吗。
“现在才认清这个事实吗？”
“……阿特兰斯。”
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她应声回头，看着那个靠在墙壁上，正看着自己的有着妖异红瞳的男人。
“现在的你连压制住我的意识都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还想着要摆脱神灵降下的诅咒吗？”
“回到我的识海深处去，阿特兰斯。”
“怎么，不爱听？整天跟这帮低贱的人类在一起，连精神都变得这么软弱了么？”
“闭上你的嘴，给我滚回去。”
“呵呵……现在还在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吗？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尊重你？尊重你这个懦夫？”
“阿特兰斯，你是想要我亲手把你埋在意识底层么？”
“……”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屑地嗤笑一声，露出了自讨无趣的表情。
“呵，你还以为你能逃脱。真是可笑，这也配称作「天灾」吗？”
男人的身影逐渐虚化。
“就这样慢慢地在对自己的恐惧中饱受折磨吧。也许只有到了绝望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回想起曾经那份足以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强大。”
“……”
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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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
少女打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在少女上车之后，正靠在座椅上的中年大叔向她打了个招呼，同时把手里还在燃着的香烟给摁灭了。
“等着的时候，我稍微联系了一下委托人，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这个任务的事情。”
“想要放弃任务了？”
“怎么可能，现在就谈放弃也太早了。买情报的钱，制作假身份的钱，建立新的藏身处的钱，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吧？这要放弃了我们不是得亏到姥姥家里去。”
“那你是找他干什么了，你不是说咱们这行干活只收票子不问缘由的么。”
“嘿，我跟他聊了聊这个任务的难度，想着能不能提高一点报酬什么的，不过被拒绝了。哎呀，可惜没成功，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作为替代，委托人那边给我们传来了更多的资料，不要钱的哦。”
中年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不急不慢地发动车子，手里还向着少女递出了一台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一个隐秘聊天室的聊天窗口，可以看到对方传输了一个文档过来，上面写着接收完成四个字。
少女毫不犹豫地点开了，仔细研读着里面的信息。
“麻烦跟我说一下里面写的东西，刚才开车过来接你，还没看。”
中年大叔则一边驾驶着面包车一边朝着旁边说道。
“……”
少女皱起眉头，思考着。
“我们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化名叫做凡乐音的魔兽，她确实可以控制其他人对她的认知，依靠着这个能力，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潜伏了几十年了。”
“哦……有意思了。”
“她非常聪明，她没有把自己伪装成凡人，而是伪装成了一个拥有能力和特性的次界人员——这样一来，她就能向附近的巡逻队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在「盒子」内行动自如，也能解释我刚才在天台上看见的那一切了。”
“与此同时，她还使用能力改变了那个叫做凡乐江的家伙那一家人的认知，让他们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成他们家庭中的一员。这么做的话，她的身份就变得更加的天衣无缝了不是吗。”
“所以我们才能从夜空守望的低权限数据库里找到她的信息……她这是连当地的夜空守望都骗过去了，藏得够深的。但是，既然她真的藏得这么深，这份情报又是从何而来？”
大叔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哼，只收票子，不问缘由，你刚刚才说过呢，咱们这行的规矩还记得吧？”
“只是觉得有点蹊跷。安全起见，你能追踪对方的发信地址吗？”
“大概率不能，对方肯定会有所防备。再者，这么做的话，要是被投诉了咱们好不容易攒的的信用点数就得下降了哈，以后咱们还得靠这个揽生意呢。别那么多疑了，相信「枯骨之海」的审核制度吧。”
“……”少女沉默着看着前方。也许是出于在这么多次危险任务积累下来的经验产生的直感吧，她的内心感到一丝不安。
“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