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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男人正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抬头盯着天空，慢慢悠悠地抽着手里已经燃了将近一半的烟。
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闻声掐掉了自己嘴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烟头。
“他们只派了个代表过来。”
少女在巷子的中间站住。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男人拍了拍衣服，从阴暗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我们可是要合作的，这样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赏金猎人不会在乎所谓「诚意」吧。”
他笑了笑，抬头看着被少女带进小巷中的另一个男人。
“相互试探就免了。有这时间，不如谈谈正事。”
“唉……好吧，好吧。”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对方则轻轻摇了摇头，回以无可奈何的眼神。“先从共享信息开始？你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要多吧。”
“无可奉告。你们只需要知道目前知道的信息就足够了。”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这是你们擅长的事情。”
“你们怕不是来消遣我们的吧？”
一个隐藏在斗篷下的黑色人影应声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后，将冰凉的匕首抵上了他的背部。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我强调一点，我们只负责提供武力援助。以及，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展示一下我的本事。”
他脚下的地板化成了一滩翻滚着的紫色烂泥，触须从中伸出，将他身后的黑色人影拉入其中。紧接着，烂泥向他的身前延伸，触须开始奔着两人袭击过去。
“诶，恶心死了。”和少女站在一旁的男人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他的反应很快，在触须接触到他们之前，他便在后撤的同时拿出了一把短管猎枪，向着烂泥中的触须开火。
少女也是同样的表情。她向后翻滚，在原地留下了两枚手榴弹的同时还向着那边正站在原地的男子甩出了一把飞刀。
霰弹枪打出的钢珠射入了烂泥之中，也打断了几条触须，而少女留下的手榴弹也很快爆炸，将剩余的触须全部炸成了碎块。
触须已经被尽数摧毁，可烂泥还在向着他们延伸而来，更多的触须从中涌现。向着那个男人飞出去的飞刀也被对方用手指轻易接住——他甚至都不想躲开。
两人已经退到了小巷子的尽头，而烂泥还在涌来。
“我不擅长这个来着。那他就交给你了？”
“嗯。”
跟少女稍微商量了一下后，他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根前段系着钢珠的细丝，向后扔到了房屋的屋顶上。随后，大概是启动了什么装置，细丝开始收缩，将他迅速牵引上去。
而少女也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紧接着，像是重力不再对她起作用一样，她奔跑着登上了旁边的墙壁，竟绕过了烂泥的追击朝着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奔去。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出现的数个黑影也在同一时间冲向了目标。
有操纵自己召唤物能力的次界人员，相比之下自身的能力往往会弱很多，这是普遍的规律。少女抱着这样的想法，打算跟对方近身对拼，但对方显然不是那种可以被轻易击溃的敌人。
似乎是早就意识到了少女的行动，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慌乱，而是神色自若地看着少女逼近，随后轻描淡写地，像是要握住刀刃一样地将自己的手向着少女伸出……
可刀刃并没有切断他的手掌。他的手诡异地融化了，紧接着又变成了一条条的触须，灵活地绕过了刀刃，缠住了少女的手臂。
“哈？！——”
其他的触须应声而上。那些触须并不像它们看起来的那样柔弱无力，少女无法在短时间内挣脱，而触须的速度也非常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少女的身体就被十几条触须贯穿，却又出乎意料地像玻璃一样破碎，紧接着消失了。
男人眉头一皱，操控着触须向着已经围住了自己的众多黑影横扫而去。绝大多数黑影都被这迅捷的一击命中，化为黑烟散去，但其中一个黑影反应得比其他所有黑影都快，在触须命中前就压低了身子，躲开了攻击。
大概是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好惹，黑影停下了前冲的趋势，开始后撤。与此同时，黑色的烟雾也逐渐从她身上散去，本该已经被触须贯穿了的少女的模样再次浮现其中。
“我想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当然，如果还要试探的话，乐意奉陪。”
话音刚落，触须在他的身前随手一扫，把一发子弹扫落了下来。在这之后，没有枪响，也没有子弹发出的音爆声，这枚子弹像是凭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可即便没有任何预兆，他也成功挡住了这发狙击。
“……你确实挺厉害的。”
少女把手里的匕首随手一丢，点了点头，说道。
“很荣幸能让你们满意。那么，我希望能听到一个能够让我们完美完成任务的周密计划。”
“时机成熟之后，我们会联系你们。”少女点了点头。
男人的手从令人恶心的触须变回了原来正常的形状。他低了低头，绅士地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你觉得靠谱吗？”
“靠谱，这家伙确实能打。”
两人在通讯频道中讨论着。
“但是，也有奇怪的地方。”
少女压低声音，说道。
“这家伙不是杀手，不是雇佣兵，也不是赏金猎人。他跟「枯骨之海」没有任何关系。”
“确实。这家伙的战斗力绝对可以让他在「枯骨之海」里有个响亮的名声，但我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有这号人。这说明咱们的雇主也没直接从「枯骨之海」里雇其他人来跟咱们抢赏金呗。”
“可他既然不是「枯骨之海」里的人……那我们雇主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你觉得谁有能力使唤这么强大的人？”
“权倾朝野的政治家、富可敌国的大财阀、次界的帝国贵族，诸如此类？”
“这些人里面，哪些会放着自己强大的手下不用，反倒还要花钱雇我们来做这种事情？”
“……若要真以收集珍稀魔物素材为目的的话，确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直接派他们手下的人来狩猎就好了。”
“在结合之前雇主对我们的态度来看……要么，是他们对目标了解不足，所以雇了我们，作为他们猎杀魔兽的探路石；要么就是他们碍于身份，不能直接出手，所以雇了我们作为他们明面上的‘猎手’，而他们只需要在幕后做一个谁也不知道名字的金主就好了。”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我们都是被利用的那一方。如果是前者，我们可能会在被压榨干净了利用价值之后被随手处理掉；如果是后者，我们的雇主隐瞒身份多半是不打算引人注目，而我们若是成为了明面上的猎手的话……触碰了某些人利益的我们说不定在任务完成的第二天就会被明码标价了。”
“没错……我觉得，我们也应该放弃这个任务了。再继续下去，我们可能会无法脱身。”
“……”
“呃……你还在听吗？”
“……”
不安的情绪逐渐在少女的心中蔓延。她的手伸向了自己藏在衣服下的另一把匕首。
通讯器的另一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周围诡异的宁静开始让她逐渐相信自己的推断是对的——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了。而现在，那些家伙要开始灭口了。
身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真遗憾，小姐，我本以为我们可以相互信任。可令人失望的是，我才刚离开，您就对我们产生了怀疑。”
“……你们窃听了我们的通讯。”
“老实说，这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但您的表现证明了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所以呢，你们属于哪一种？”
“抱歉，两种都不是。不过这也不重要，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刚才才见过的触须从他脚下的烂泥中涌出，可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样随意的试探了。
“来吧……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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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长？”
“嗯，怎么了？”
“那个……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好好地在听吗？”
嘴角扯了扯，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咳，抱歉，我走神了。”
我和栗子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有些拘谨地跟在我的身边，似乎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怎么注意听。
平常应该是我跟乐音一起回家的，可乐音在刚放学的时候就背起书包自己一声不吭地走了，我甚至都来不及把她叫住。
“啊，学长你真是的……”
栗子叹了一口气。
“学长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呢。”
“这两天我已经听过很多这样的话了……”我苦笑着说道。
“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吗……？”
我没打算瞒着她，干脆地点了点头。
“说到这个。你，你没事吧？毕竟也才没过几天……”
“唔……”
听到我的关心，她微红着脸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嗯，嗯，已经没事了，乐音学姐她也跟我说了很多。”
“那就好。”
可能是心里确实有些感到疲惫了，我的手不自觉地就往她的头上伸了过去，就像安慰正在撒娇的乐朔那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也红着脸轻轻地低了低头，顺从地接受着，直到——
“……”
“……”
“？！”
“？！”
——直到我们两个同时意识到我现在的动作有些不妥。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电流穿过了一样狠狠地抖了一抖，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我的反应也差不多，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尴尬地看着她的动作。
“抱，抱歉！真的抱歉，我不自觉的就……”
她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地里那样地低下头，眼睛却又往上偷瞄着我的表情。我这时也非常的慌乱，一边口齿不清的解释着一边游离着视线。
“……总，总之，吓到你了吧？抱歉……”
“学学学学学长……”
她有些口吃地开口了，语气也不太清楚。
“学，学长你真的很会照顾别人呢……”
“咳，家里有个不懂事的妹妹，习惯了。”我捂着自己的脸。
“那……学长你也是，那个，把我当成妹妹在照顾吗？”
“……呃。”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主观上大概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但根据先前吴道子和乐音跟我说的话，以及我刚才松懈下来后就不自觉做出的摸头动作，我很难确认我在潜意识里有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照顾。
“我……我很开心。”
她抬起头，轻声开口道。
“那个，虽然觉得让学长这么操心，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被学长关心的时候……还是会很开心。”
听到这些话，说实话我也不知应该如何反应，只能撇开眼睛，逃避着她的视线。
我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两步走到我的身前，犹豫着用手抓住了我的袖子，也是在这时，我的眼睛跟她对视，我再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了那副有些拘谨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个……一直以来都在照顾我，谢，谢谢你啦，学长。”
“唔，嗯，嗯。”
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只能发出这种会毁掉气氛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啧，我果然是个萝莉控。
我本来是不想承认的啊，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