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上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着,连续的消息轰炸把我从慵懒的睡梦中给吵了起来。
虽然迷迷糊糊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瞅了一眼,发现这时间也快到中午了,可浑身散透着严重起床气的我,不敢对压在我身上的加百列发火,还不敢对其他人发火吗?!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犊子这么没素质。
解锁打开手机看见消息的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那近乎于责问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你今天怎么又没来上课?”
“出什么事情了。”
“快点回话。”
好吧,我更正,除了加百列以外,还有一个人我不太敢惹。
看着夏玲墨发过来的一连串的消息,我呆滞地愣在那里,似乎我早就应该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可尽管如此,我却没有做任何准备,以至于当夏玲墨发来消息时,我所感受到的仍然是那种在夹缝中生存的苦楚。
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加百列,我只能接受这强加于我的某种宿命,用拇指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屏幕,简单地回过去了一条消息。
“抱歉,我今天也有些事情去不了了。”
锁上屏幕后,我把手机放在了一旁,再一次任由身体完全向下沉去。
从那天以后,算上今天,我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离开家了。
是的,三天,整整三天我连家里的大门都没有卖出去一步,前两天吃的都是泡面,连外卖也都不能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的生活和前两天应该也是别无二致的,估计还是要靠泡面来消磨着宝贵的人生时间,肉体上起码就别奢望任何享受了,现在对我来说,能够活着,能够让其他人也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这就是代价吗……”
我偷偷去见卫岚晞的代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彻底地和加百列待在一起,多么彻底的彻底;做什么不重要,吃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我的身边除了她以外,真的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尽管从加百列力量的角度上而言这句话有些少了些意境,但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比喻呢。
我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了暂时性地顺从,乖乖地加百列待在家里,和谁也不联系,哪也不去,为了加百列,我旷了两天的课。
我认为这都是必要的付出。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纵容加百列只会让我的回旋余地越来越少。可是经过反复的思考后我还是认为,得给加百列一些甜头,钓大鱼的前提是放长线。
况且从我心里来说,我对加百列,又何尝没有内疚呢,从一般的角度来看,这或许会被归为某种肤浅的道德绑架,即加百列单方面地一个劲向我付出,而忽略了我的主观意志,我没有回应她的义务。
可事实上就是,哪怕是她单方面的付出,这些付出也没有打在棉花上,而是现实地影响到了我。
于情于理,我都觉得为加百列完整地付出了人生中的三天,是值得的。
希望如此吧……
“那个加百列啊。”
“什么事情,圣子大人?”
起床后已经是吃饭的点了,我懒散地为我们两个人泡了两碗泡面,看着在热水中变得松软了的面饼我没有任何的干劲,可坐在我身旁的加百列看起来倒是依旧保持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你看啊,算上今天,我就已经三天没出门了,也旷了两天的课了,这明天……”
“明天怎么了吗?”
“明天我是不是可以去上学了……当然了,我是会和加百列你一起去上学的,但是一直憋在家里,我果然还是受不了啊。”
“当然可以呀,圣子大人,这种事情您不必过问加百列的。”
“真的吗?”我快速递眨了眨眼睛。“你……不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了,而且,我也没有资格介意吧,世界的荣耀与高尚都是属于您的,从任何方面来说,我都不能拦着您去任何地方呀。”
“那……”
“只要……”被她散下来的头发挡着,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微微弯起的嘴角。“圣子大人您不去和那些罪人接触,加百列就没有任何意见……”
也就是说我出去可以,但不可以和任何人接触吗。
如果不和人接触,那我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啊,而且怎么可能不和其他人接触啊。
“这倒是可以啦。”我试探着说道。“不和罪人接触什么的没问题啦,只是加百列你不会认为,所有人都是罪人吧。”
“那当然不会了。”
“那就好,可是,什么样的人算是罪人呢?”
“当然是对您有歹心的人。”
“歹心……谁会对我有歹心呢?”
“您太仁慈了,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加百列能看出来,所以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加百列才要待在您的身边。”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嘛!意思不就是加百列说谁是罪人谁就是罪人吗……
那按照加百列的性格来看,靠近我的全都是罪人。
“这样啊……那我想问你一下……你觉得卫岚晞……”
“她是罪人哦。”
“那……夏玲墨……”
“罪人呢。”
“虽然不是很想说,云婉泽学姐……”
“当然是罪人啊。”
意料之中。
“那这就是说,加百列你不允许我接近她们了,是吗?”
加百列把遮挡着侧脸的头发轻轻抚到了耳根后,斜过脸来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圣子大人,加百列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因为加百列是您的仆人,是没有权利命令您的,但是,如果您硬是要这么说,那也可以这么说吧。”
也就是说从加百列作为纯粹个人的角度来讲,她是不“允许”其他人接近我的吗。
这也不叫人意外,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加百列的这个基本矛盾嘛,天使的义务和她任何感情之间的矛盾。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其他措施,目前要想对抗加百列,能够利用的还是她自身的矛盾。
“不过加百列啊,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和我的职责吗。”
加百列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她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诶,当然了,圣子大人,加百列当然记得。”
“那么你说,如果这些人,她具有人类的希望,那该怎么办呢,那能够展现出人类希望的人,她还能是罪人吗?”
“能够展现出人类希望的人,当然不会再是罪人或魔鬼了。”
“那……”
“可是圣子大人,您说的这些人里,没有任何人拥有着人类的希望。”
“哦?是吗。”
“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那两个叫云婉泽和夏玲墨的的女人姑且不说,单说那个叫卫岚晞的蝼蚁,她是绝对没有任何希望可言的,懦弱,自卑,胆小,完美地体现着人类一切无能的本质,无论您怎么努力地想要拯救她,她都只会拖您的后腿。”
加百列似乎想就此打住,不想再谈下去了,于是她端起了碗,还不太熟练地拿着筷子费力地吃起了面。
“不太巧呢,关于卫岚晞的事情,我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
加百列咽下了口中的一小口面,没有再吃第二口。
“圣子大人,加百列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您错了,之后加百列会找个时间,为了您抹除那个蝼蚁的。”
这里是关键时候,不能急。
“嗯,我知道你会这样说,那不如这样你看如何,咱们两个人打个赌如何。”
“打赌吗?”
“是的,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卫岚晞之后继续表现着所谓人类一切无能的本质,那你抹除她,我怕是也拦不住你,可一旦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而是相反地展现出了勇气、坚定等人类高贵的一面,那你是不是就得承认,她拥有着人类的希望,这样一来,你也就不能抹除她了。”
我知道,这样的赌注太自私,太狂妄了,我们有什么资格拿卫岚晞的存在做赌注呢?
我也不想,只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样下去,加百列是一定不会放过卫岚晞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而我之所以敢这么赌则是因为……
“您听起来好像很有信心呢。”
“是的,我对卫岚晞很有信心。”
“哪怕她那样辜负了您?”
“她没有辜负过任何人。”
加百列缓和了自己严肃的态度,放下了手里的碗,把筷子搭在了碗上。
“那好啊,既然圣子大人这么有信心,加百列就陪您赌这一把,现实会证明,您错了,您太看得起那些人类了。”
“嗯,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一句话?”
“是我太看得起我们这些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