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夜西缓步走在通往校场的道路上。
他的脑袋有点涨，一路上遇见不少二队的队员们，但是却很少对他们的招呼有所回应。
不如说，现在他根本没那个心思去考虑别的。
「小家伙，你的心情这么差的嘛。咱这里都下暴雨啦。」优尼薇尔说道。
沃夜西没有搭理她。
坏灵与魂融合，这意味着什么？
沃夜西不是魂术师，更不是魂学方面的专家。但是，对于魂的知识，他了解地一点儿都不少。
这倒是多亏了圣廷丰富的资源。在无需前往战场的时候，沃夜西都会拿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这是他的习惯之一。
所谓聚沙成塔，积少成多。虽然沃夜西的知识还没有多到足以让他成为一名学者，但是对于蒂姬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他并非一头雾水。
所以，与其说是想不明白，其实是不敢去想。
坏灵，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就像是一种病毒。侵蚀作为宿主的人类，最终引发堕化，把人变成怪物。
但按照圣廷的说法，坏灵的本质是一种诅咒，是灭世邪神赐予全世界的恶梦。
沃夜西对此没有怀疑。因为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坏灵浓度爆表，却依然没有堕化。
因为优尼薇尔——灭世神本神，就住在他的身体里。
一人一神共享一命。优尼薇尔没理由自己坑自己。
“呼！”
「那个……」优尼薇尔察觉到沃夜西内心所想，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坏灵，跟咱没关系啊，咱不要这锅。」
“你就别装了，没人听见。”
沃夜西觉得可笑。虽然没了力量，但怎么说也是那个连天地都畏惧的灭世神，然而这不认账的样子怎么看都跟打碎人家窗户然后还拒不承认的小孩子是一个层次……
忽然，一片金色的粒子从沃夜西心口飞出，凝聚成光，然后在他的面前化为一个少女的模样。
优尼薇尔将纤细的胳膊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雪白的发尾与黑色的裙摆随风轻轻扬起，耳边的一缕发丝遮住了她薄薄的嘴唇。
“呵啊~好久没出来啦。”她睁开眼，浅黄色的双眸通透如宝石般通透。
少女站在那里，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因为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这般容颜，恐怕是个男性都会心动。
唯独沃夜西不会。一来他根本不把这妹子当人，二来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不过说实话这想法挺欠揍的。
“你出来做什么？”虽然知道优尼薇尔是虚体，只有他能看见，但是在这人来人往的队舍之中，沃夜西总有种会被曝光的感觉。
优尼薇尔走到沃夜西面前，仰起头盯着他道：「真跟咱没、关、系！用你们人类的概念来说，咱的这句话这就是神启！不会有错。」
“原来神启是这么随便的吗……”沃夜西冷笑。
“行，那你来给我神启一下。我身上的坏灵为什么会高到这个程度？又如何解释，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会因坏灵而堕化？”
一连串的反问过后，沃夜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邪种的身上同样具有坏灵，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毫无影响。他们可是你的子民，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庇护？”
“嗯……懒得解释。”优尼薇尔说着，将一撮雪白的发丝盘在指间，“总之你们所谓的‘坏灵’这种东西，不在咱的概念当中。说不定是在咱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冒出来的新玩意儿呢。”
沃夜西望着她：“教典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
“教典？那本你成天捧着的破书？”优尼薇尔忽然笑了，笑得双肩微颤，“既然你信那种东西，为什么还要问咱啊？”
“我……”沃夜西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确实存在矛盾。
教典记载是毋庸置疑的真相，那为什么我还要多此一举，向她寻求答案呢？
他意识到，在听过蒂姬的那一番话之后，自己的内心产生了动摇。简单来说，就是不安。
这时，优尼薇尔站在了沃夜西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做什么？”沃夜西不耐烦地望着面前这个个头只到他下巴的少女。
“还有啊……”优尼薇尔眨了眨眼睛，说道：“咱可是灭世神，只有毁灭，哪有庇护的道理。”
“你好像还很自豪？”
“只是一个事实。因为咱说的‘毁灭’，可不是你们人类概念里那种，摔碎一只酒瓶，砸烂一张桌子，轰垮一座楼房的程度。”
优尼薇尔伸出食指，指尖向上，晶莹的指甲在阳光照耀下泛出好看的桃红色。
沃夜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
白云蓝天，太阳当空。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我很后悔跟你浪费这么多时间，一问三不知。”沃夜西甩下一句话，“总之只要是糟糕的东西都跟你有关就对了。”
“诶诶诶！又是坏灵啊又是邪种啊……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咱身上扯啊。”优尼薇尔鼓起了脸，踮起脚尖，直直地盯着沃夜西的眼睛。
“别洗了，你洗不白的。”沃夜西推开少女，快步向前走去。
优尼薇尔站在原地。她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捏起一撮头发瞧了瞧，自语道：“不用洗啊，这不是挺白的嘛……”
……
不多时，沃夜西来到了位于主楼后方的校场。
校场被分为两个主要区域。最大的区域是第二决死队平时训练用的场地，而另一个区域则被栅栏分成了好几块小场地。
沃夜西远远便望见了其中一个小场地边的人影。
该伊特靠在栅栏边，见到沃夜西，只是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沃夜西想不明白有什么话要到这里来说，但是从该伊特的神情来看，那绝不会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的感觉一向很敏锐，而且事实证明，少年的猜测没有错。
刚刚踏入沙土铺成的场地，该伊特便突然动了起来。
一记拳头裹挟着劲风击向沃夜西的面门。
沃夜西没料到该伊特会突然出手攻向自己，立刻动身闪避。在他的印象中，该伊特的身体素质相当强悍，这一拳又来势汹汹，要是直接打在身上，怕是吃不消的。
还好沃夜西的反应迅速，避过了这一击，随后迅速向后拉开距离。
“你这是做什么？”他冷冷地问道。
“看不出来吗？揍你啊。”该伊特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咯啦作响。
“理由呢？”
该伊特眼神一厉，伸出手指着沃夜西，一字一顿地说道：“首先就凭我看不惯你擅自妄为。”
沃夜西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
“无聊的事情？”脾气向来不是那么好的该伊特不怒反笑，“那么在揍你之前，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被揍。”
沃夜西依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场地出口。
“我不管你是来自赎罪营或者哪里也好，在决死队，就要按决死队的规矩做事。”该伊特望着沃夜西的背影，朗声说道。
“但是沃夜西，你好像太随意了一点，这里不是你蹲惯了的赎罪营！这次的行动，你是完完全全的自作主张！”
果然所料不错，他是来说教的。沃夜西在心里嗤笑了一下。
“不，说自作主张好像还不能形容你。”该伊特忽然改口了，“应该说是自以为是才对。没错，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沃夜西，你可没有你自己想象地那么强。”
沃夜西停住了脚步。
“看来我说对了？”这回该伊特发出了笑声，“如果你真的很强，强到站在原地动动手指就能干掉敌人，就能解放黎约城，那就当我在放屁，而且我还会跪下来叫你大哥！”
“但是你不能。你只不过是个坏灵缠身的家伙罢了，虽然你的确比我们特殊，但你面对敌人依然束手无策！”
沃夜西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盯着该伊特。
该伊特反而提高了声音：“即便如此，你却自以为是到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擅自出击。你算老几？你当我们家雅雅不存在的？而且我跟二队的人打听过了，你在没有获得诺珈蓝领队许可的情况下妄图独自一人去跟那个心司战斗？”
“哈！”该伊特鼓起了掌，“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说够了没有？”沃夜西缓缓地走了回来。
“很够了。你该哥我很少说这么多话，不过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认不清自己的家伙，也真是忍不了了。”该伊特伸出拳头，眼神充满讽刺意味，“但语言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用最合适的方式给你讲讲道理。”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然后告诉我语言不是你的强项？”沃夜西也笑，“你这个笑话也不赖。”
他在距离该伊特十多步的距离站定，道：“总之我需要做的就是让你闭嘴了。”说罢便活动了一番手脚。
但就在同一时刻，该伊特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魂气。光芒将他笼罩，转眼已然是披上了一身青铜色的战甲。
战甲的表面呈现墨绿色的鳞纹，在压迫感十足的同时也不失一份精致。
沃夜西怔了一下，随后沉声笑道：“呵，原以为是要拼拳脚，看样子还是我小瞧了你。”
说完，他伸出右手。五指一张，一柄暗金色剑身的长剑转瞬出现在手中。
“拼拳脚？那是街头斗殴。”该伊特的声音从那威严的面甲后传来，显得有些失真，“对于俢魂者来说，魂武的对决才是互相看不爽的解决方式，你说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