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空气猛然间变得暴躁,风浪迎面扑来。
一圈肉眼可见的亮紫色波纹,仿佛荡漾开的涟漪一扫而过,将富尔斯的魂武“梭零”引爆时产生的蓝色光焰瞬间吹灭。
“什么!?”富尔斯大惊。
刚刚在引爆的瞬间,我的魂……被抹消了?
其余众人都是一怔。
梨朵本以为自己即将经受爆炸的冲击,而且来不及调整,故而采用了一个人人都会的“抱头蹲防”的姿势。
“咦?”她预料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
梨朵缓缓地放下胳膊,站了起来。
“小朵。”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回去吧,吾獠准备撤军了。”
“师父!”梨朵惊讶地回过头。
“嗯。”绵萝应了一声。她怀抱着刀鞘,两眼平视着前方的人类部队。垂落脚边的发尾,随着那白底镶金边的袍服一齐飘动着。
听到这个声音,梨朵心里觉得无比安心。
“师父~!”她双腿一软,就朝绵萝的身上倒去。
……“咚!”
“哎哟!”
结果,绵萝往后退了一步,梨朵干脆地栽倒在地。
“要撒娇找泽锋去。”绵萝看了她一眼,“吾獠跟我发了一顿牢骚,你知道是因为谁吗?”
梨朵有些委屈地鼓着脸,却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她是自作主张地前来进攻石墙,而且还没取得什么成果。
若是其他的士官,早被处决了。梨朵心知肚明,自己是有个大后台兜着底呢。
“对不起。”她低低地呢喃着,便去重整残部了。
另一边,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末地兵团的大将官居然亲临战场了。”何修曾经和绵萝交过一次手,对方轻描淡写便压制了自己,而且还在那种情况下屠杀了己方近百名骑士。
“就是她吗?看上去,也不像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家伙。”沃夜西说道。他试图感知绵萝的魂,以此来判断其实力,但是却一无所获。
看样子,她是完全收起了自己的魂。
而对于俢魂者来说,也只有处于一个相当境界的人,才能轻松地做到这种事情。
“大将官?可是我们这边有四名俢魂者!”该伊特倒是很果决,他握紧了拳头,“干就完事了!”
沃夜西也在考虑着这一点。
在俢魂者的世界中,实力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事实上,这是无法量化的东西。
但无数的事例可以证明,俢魂者若是联手,所能达到的上限是远超想象的。
“人类。”绵萝忽然说道,“你们也收拾收拾,该回哪回哪吧,撤军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日常聊天一样随意。
众人都是愣住了。
这时,绵萝已经自顾自地转身准备离开。
“呵呵呵!你以为你能走得掉吗?邪种!”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
“嗯?”绵萝刚刚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另一边,首先出现了三个人影。
茂结玉走在最前,奥鲁诺和喀若特走在稍后的位置。在他们三人的后方,是一队、五队以及六队的混编部队。
如此一来,绵萝就处在包围的中心了。
“少爷!”何修一惊。
他的传讯符随即震动了起来。
“何修!你的效率也太低了!我让你前来石墙与我汇合,磨蹭什么呢!”传讯符的那一头传来茂结玉的斥责。
“呃……”何修无言以对。
“不过谁能想到坏灵会出来搅局!为此我也是忙活了很久。这次就算了,记你一次过失。”茂结玉话锋一转,“把传讯符给富尔斯领队!”
原来,奥鲁诺和喀若特的部队早早地便清理完了灰岩洼的坏灵,但是他们一时半会儿拿变异的魂芯没辙,于是果断选择了向石墙支援。
而茂结玉也正率部队在石墙大杀特杀,至少他本人的说法是这样的。
于是,双方完成了合流。
原本他们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但谁也没想到坏灵会突然变回液体飞走。这样一来,石墙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如此,茂结玉他们才能够放心回援。
“这位大将官只身一人,是不是自信过头了啊?”奥鲁诺盯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手中化出两柄长斧。
“啧,仗都打完了啊?”绵萝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各回各家不好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无法想象如此随意的话竟是从末地兵团大将官的嘴里说出来的。
“呐,你们死了那么多人,我们这边死的也不少,扯平吧……”
“哼,可笑!”
沃夜西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扯平?你当是做游戏?你们这些怪物入侵人类的城市,这期间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
绵萝撇开撇嘴,侧过脸来望着这个发声的少年。
“嗯?”她在看到沃夜西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
沃夜西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此刻,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些都是他曾经在各个战场上看到的——鲜血、啼哭还有绝望……究竟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
少年恨得牙痒痒。
“嘿,有意思。”绵萝忽然笑了,“你就是沃夜西?”
“是。”沃夜西冷冷道,“怎么,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那倒不是……”绵萝拉长了语气。
接着,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只是听小朵提起过你,我就有点好奇。”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经是站在了少年的面前。
“什么!”
没有人看清在刚刚的一瞬,绵萝是如何移动的。
“混蛋!”该伊特怒吼一声,魂力汇聚于右拳猛然击来。这一拳撕开空气,发出一阵爆鸣。
绵萝看也没看,抬起左手,微微张开五指,然后便接了下来。
“嘭!”
空气随之产生一阵波动。
该伊特觉得自己的拳头仿佛是撞上了一堵无法突破的壁垒,反馈而来的斥力震得他整条手臂生疼。
他的双脚早已经陷入地面,而绵萝却未挪动过半分。
“热血过头了你,躺着吧。”
绵萝说了一句,随后五指一动,指间闪过一道紫芒。
从拳头处开始,再到右臂,最后是全身……无数的裂痕出现在了该伊特的战甲之上。
“咔!”
战盔开裂,显现出的是该伊特那张无比惊讶的脸。
然后,魂武“坦神”,就这样变成了无数的碎块。还未落地便化为墨绿色的魂,消散了。
“唔!”该伊特的嘴角溢出鲜血,然后无力地跪倒在地。
这一刻,沃夜西、何修以及富尔斯三人强压心中的震惊,同时攻向了位于中间的绵萝。
绵萝瞥了一眼沃夜西。
“待会儿再找你。”
这瞬间,少年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但是,哪怕此时他的本能已经将应变的速度刺激到了极限,却仍然是慢了太多。
一股无法抵御的魂力便将沃夜西弹飞了出去。
“唰唰!”
紧接着,两片碎刃从刀鞘之中飞出。
一片击在了何修的魂武“柱峦”的盾面之上。
何修已经将全部的魂都加持于盾之上,如此也能僵持片刻。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碎刃迸发出一道紫色的魂气。这道魂,伴随着强烈的杀意,竟是直接穿透了盾面。
糟糕!
何修的手臂传来剧痛,一道鲜血从他的右臂外侧喷洒而出。若非他闪避得足够迅速,这条手臂必定会被削下来一截。
而与此同时,另一片碎刃,将富尔斯掷出的五枚飞镖,在一息之间全部斩破。
富尔斯来不及惊叹敌人的强大,他用上了全部的魂,源源不断地催生出更多飞镖袭向绵萝。
“看你这身制服,应该是决死队的领队吧?”
突然,绵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富尔斯顿感不妙,他立刻转过身。
“啪!”
脖子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扼住。
绵萝轻蔑的目光落在富尔斯的脸上,道:“该消停点了吧?”
“放开领队!”见状,决死队的队员们举起武器,纷纷冲来。
“啧,你们人类真的是……”绵萝无奈地叹了一句。
拖曳着紫色魂气的碎刃从天而降,落入了决死队的阵中,开始了一连串的杀戮。
“喝!”就在这个间隙,富尔斯发出一声低喝。他调动起全部的魂,将先前射出的飞镖召了回来。
“这样,你也会变成靶子的噢?”绵萝有些不解。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富尔斯随即引爆了飞镖上的魂。
“轰轰轰!!!”蓝色的光焰瞬间吞没了绵萝的身影,爆炸产生的气浪将附近的土石尽数掀飞。
“干掉了吗!”
茂结玉、奥鲁诺和喀若特三人也赶到了这里,望着面前滚滚上升的烟尘,脸色都十分难看。
“富尔斯居然牺牲自己……”喀若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眼看着自己的袍泽这样消失在了爆炸之中。
刚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只有半分钟的时间。
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绵萝仿佛是在玩儿一样,让四名俢魂者毫无还手之力。
“开什么玩笑啊……”茂结玉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分明看见,烟尘之中仍然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
“呵,你的觉悟还是不太够啊,领队。”绵萝依然掐着富尔斯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中。
而富尔斯全身上下已经见不到完好之处,刚刚的爆炸将他大部分的皮肤给烧成了炭。
“呃……呃……”现在,他连发声都做不到了,只能转动着眼珠,用震惊且有那么一丝绝望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女子。
“唰!”
紫芒闪过,尸首分离。
绵萝弯下腰,轻轻地将手中的头颅放在了地上。那双至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就这么空洞地望着茂结玉。
茂结玉后退了一步,说不出话来。
“咚咚!”
身后传来两声闷响。
茂结玉猛地回过身去,发现奥鲁诺和喀若特两位领队,此时像是遭到了什么强大的压迫,甚至无法站直身体。
所幸,奥鲁诺拄着两柄长斧稳住身体;而喀若特也是用他的魂武——一根有着螺旋纹路的长矛作为支撑。
否则,两人怕是很难站立着了。
“这是魂之波动!?妈的,太离谱了……”奥鲁诺艰难地说着话,他试图聚集起全身的魂去对抗,但根本是徒劳。
她的魂之波动所产生的压迫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即便是奥鲁诺这般的俢魂强者,动弹一下也是妄想。
“你们黎约决死队的领队不是号称那什么……能单挑白银阶的么?”绵萝依然怀抱着刀鞘,耸了耸肩,“怎么,就这?差远了呀。”
窒息。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不远处,何修单膝跪地,捂着受伤的手臂。小臂关节肌肉被切断,这只手恐怕是没法用了。
他的嘴角抽搐着。
这就是绵萝?
“白,白,白银种?”茂结玉有些结巴,“奥鲁诺,喀若特……还有何修!他,他,他们都是……都是上限境界的俢魂者啊!”
“那个沃夜西,还有该伊特……他们也是接近上限的……”
“所以?”绵萝轻笑一声。
“白银种不应该有这么强啊!”茂结玉望着地面,连连摇头。
然后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女子。
“小少爷,你好像搞错了什么。”绵萝说着,原本琥珀色的双瞳之中逐渐亮起金色的异芒。
“你……”茂结玉张着嘴,后续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白银阶啊?”
金色的双眸如宝石般夺目,而那裂隙状的瞳孔,则昭示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