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您说,我这儿的青豆饼是全城最出名的,您可以去问问。”
东一区商业街的饼铺老板正在喋喋不休地跟一名青年推荐自己的产品。
青年面露怀疑之色:“但是这卖相不是很好,您该怎么说服我呢?”
“这个……”老板很快露出自信的笑容,他用铁钳夹起一块饼,递到青年的面前:“您尝尝就知道了,这一块免费!”
青豆饼特有的香味钻入鼻腔,青年神色一愣。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拿起饼,咬了一口。
“怎么样?不骗您吧?”老板胸有成竹。
“的确,都说青豆饼是伯加特产,看样子不是吹牛。”青年把整块饼塞进了肚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钱袋。
听着那钱袋里钱币叮叮咣咣的碰撞声,老板的眼神更亮了。
“这位少爷,一看您就是有见识。不瞒您说,我这儿早上和傍晚的生意特别好,别管学生还是工人,甚至还有贵族们,都来我这儿买饼。”
老板一脸得意地说道:“这附近有个狂热的男学生,每天都要来这儿买好几袋。”
“每天好几袋?再怎么说也很夸张了。”青年有些惊讶。
“我也不明白。问他,他说家里人都喜欢吃,一日三餐不吃不舒服。”
青年摸着下巴:“这饮食习惯也够特别的啊。”
“您的青豆饼打包好了,一共三袋!”老板把袋子递给了青年,“欢迎下次惠顾!”
“谢谢。”
青年拿着袋子,转身朝街上走去。
他的打扮有些前卫,无论是一头的黄发,还是脑后用绑带扎起的辫子,都十分令人瞩目。
除了那些出于好奇的,也有不少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个男生,好酷啊。”
“嘿,是我喜欢的类型!”
“要不要去搭个话啊?”
“你去试试呗!”
青年的五官端正,身材匀称,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颇有些潇洒,也难怪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怎么回事?我的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他摸了摸脸颊,摊开手,什么都没有。
总觉得,伯加城的人好像热情过头了啊。
我只是顺带在饼铺买了一些饼而已,希望不要因为什么奇怪的理由而变得瞩目才好……
“叮叮叮!”
这时,口袋里的传讯符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声。
“嗯?”他拿起了传讯符,“罗克吗,什么事?”
“加瓦特大人。”那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南一区发生了骚动,并且经过我的观测,那里有一位不同寻常的俢魂者。”
“不同寻常?”加瓦特问道,“什么意思?”
“炽狼,卓真茨。”
加瓦特停下了脚步。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鲜血军团第四军团的副军团长……嗯?难道他现在不应该在南方前线,跟蔷薇联盟的部队作战吗?
“请指示。”罗克说道。
“继续进行监视。”加瓦特说道,“卓真茨要做什么与我们无关。别忘了,你要留意的,是石墙要塞。”
“是!”
切断了通讯,加瓦特在原地驻足了片刻。
前段时间,南方传回了第四军团在前线受挫的情报。而这个时候,作为指挥核心之一的副军团长一个人在伯加做什么呢?
去瞧瞧倒也无妨。反正,只要是跟鲜血军团有关的事情,掌握一些相关情报总是有用的。
加瓦特调转方向,朝着商业街的另一头走去。
……
小巷内,一只猫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流浪多年,它很清楚哪里可以找到丰盛的大餐。
人类很讨厌,但是在某些时候,他们又大方得不可思议。
比如那些餐厅后厨的后门,每天都会有吃剩下的或者是干脆没动过的食物被遗弃在附近。
今天也是如此。流浪猫已经等待多时了,等人一走,它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垃圾堆。
食物的香气在呼唤着它。
“哗哗!”
突然,垃圾堆动了一下。
正在翻找着食物的流浪猫疑惑地抬起头。
墙上的阴影动了起来。
“喵——!”流浪猫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浑身的猫都竖了起来。
阴影中,蹿出一个人。
“麻烦,真麻烦。”暗魇念叨着,环顾四周。
他正坐在一个垃圾堆上。
“看样子,是跑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来了啊。”
暗魇低下头,看见了一只脏兮兮的猫。
猫好像很生气,弓起身子,摆出一副极具攻击性的姿态。
但暗魇没空理它。
“我算算,这下子报酬要翻几番了……”他从垃圾堆上跃下,朝着巷口走去,“光是有炽狼这个阻碍条件,翻个五倍不过分。”
帕特雷拉是不差钱的主,暗魇倒是不担心拿不到钱。
他担心的是,这一次老板会从他的报酬里抽掉几成,毕竟这委托也不是单靠他自己完成的。
事不宜迟,还是先回到鉴宝行再……
“唔!?”
暗魇的脚步突然僵住。
一股强大的魂正在急速接近,这速度快到他才刚刚有所反应,这片区域便被其笼罩在内。
毫无疑问,这炽热的魂力来自于卓真茨。
“这么快就追来了。”暗魇的表情凝重起来。
还不待他思考如何应对,左侧的墙面便像是被炙烤的烙铁一般迅速变红。
“轰!!”
然后,墙面炸裂开来。
伴随着碎石,暗魇飞身掠出了小巷。
街上的人们被吓呆了,他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烟尘之中,显现出卓真茨的身影。
“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追过来真的好吗?”暗魇阴笑道,“这里可是市区,你引起的治安骚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自从你们设计陷害了狄伦娜之后,这件事情已经解释不清楚了,我也不想解释。”
卓真茨说着,张开五指。
他的半截手指竟是全都被魂力染成了橙红色,细碎的石屑围绕着五指旋转。
那是什么招数?暗魇不得不警惕起来,因为他从卓真茨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来自极限境界的强者的杀意,这根本是另一种体验。
暗魇向后退了两步。
他知道,他绝然没可能胜过这个男人,但若是逃跑,他还是有机会的。
“假影!”暗魇的脚下,阴影突然扩大,他整个人便陷了下去。
在这楼房林立的地方,到处都是阴影。对暗魇来说,等于这里到处都是脱逃的出口。
他已经打好了算盘。纵然是卓真茨,也没可能在一瞬间掌握他的行踪。
但是,暗魇的误算也在于此。
他错估了卓真茨的力量。
“五炎。”
卓真茨五指陡张,五道橙红色的魂气化为利爪,直贯地面。初时那爪印仅仅手指粗细,但是却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扩大百倍。
高涨的魂力让这片空间都变得滚烫起来。
天空中好像多出了一个太阳,强光让所有的阴影都消失不见。
暗魇自然无所遁形。
“什么!?这……!”他惊呆了,他没想到卓真茨真的堵死了他全部的出路。
看来,现在所能仰仗的只有假影自身的能力了,只要看准时机通过改变形状或者分裂来躲过攻击,就可以……
“咔!”
五道爪痕瞬间印刻在了地面上。
暗魇的表情凝滞了。
他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这一片由他所化的黑影,被其中的三道爪痕生生截为四段。
卓真茨缓缓地走到这摊黑影的面前。
黑影中,浮现出暗魇那张难以置信的脸。
现在,他只有一对眼珠子和一张嘴可以活动。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在被切为四段以后,已经无法恢复原样了。
“这便是……炽狼的一爪吗……”暗魇发出干燥的声音,“在那威压之下,我甚至连能力的变化都使不出来……”
“不是使不出来,而是慢了。”卓真茨望着他。
“不可能,我明明计算……”
“刚刚那一下,是极限的力量,与计算无关。”卓真茨说道,“你的感官,跟不上那个境界下的任何变化。”
暗魇想要说什么,但是血液已经堵住了他的喉咙。
唯独那双眼睛,其中充斥着不理解。
“你是想问,明明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早点用,是吗?”卓真茨转过身去。
“说得也是。可能,是我太在乎规则了吧。”
规则,克制,越是拥有力量者越要明白它们的重要性。
但是,狄伦娜因此而死。
是啊,如果一开始就用这个力量,是不是就不会让事情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卓真茨回头看了一眼,那地上躺着一具被分成几截的躯体,还有一大滩的鲜血正在蔓延铺开。
……
然而,单靠个人的力量所达成的暴力,是无法让那个支离破碎的卓家复原的。
卓真茨完全可以杀了琴贡父子,他可以轻轻松松做到这件事情。
但是,他无法这样做。
大众与社会不允许能够跳脱规则的强大力量的存在。如果有,那么它会被集全社会之力排挤甚至消灭。
这也是卓真茨选择加入军团的初衷。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自己的“去特殊化”。
强大的力量在规则的束缚下,才有被这个社会接纳的可能性。服从军队,服从上级,这是他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刺眼的办法。
反之,便与站在社会的对立面无异。
在卓家宅邸的花园,从宪兵队那些人的眼里便看得出来,他们惧怕自己。
宪兵们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武器,该行为并非出于一种威慑的必要性,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们知道,自己随时都能杀掉他们。
面对强大存在的恐惧是刻在生物的血液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大众会如此排斥不受规则约束的力量。
卓真茨不能因为自己图一时爽快,就牵连到卓氏家族。
所以,他没有在那里动手。
“咚咚咚。”
卓真茨敲响了房门。
“卓真茨……哥哥?”萨雫打开了门,她的表情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都没有联系到你!”她立刻抱住卓真茨的手臂,“舅妈也联系不上,到底是怎么了啊?”
卓真茨进了屋,只是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怎么了?”萨雫不解道。
“我,回来看看你。”卓真茨低低地说了一句。
“诶?”萨雫一愣。
“萨雫。”卓真茨忽然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
萨雫一脸懵:“这么突然?我,我不懂……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到情况不对。
“接下来任何人问起你关于我的事情,你只要记得说不知道就行了。”卓真茨道,“没有人会为难你。”
“等一下!”萨雫喊道,“卓真茨哥哥,你好怪啊,突然回来就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啊!”
卓真茨沉默了片刻,道:“抱歉。”
“这个!”萨雫不由分说地拉着卓真茨来到餐桌边,然后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只方形礼盒,递到他的面前。
看得出来,扎丝带的手法还不够熟练。
“这是什么?”
“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萨雫打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一张贺卡,那上面用五颜六色的笔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最瞩目的便是中间的蛋糕。
卓真茨接过贺卡,左看右看。
“是不是送早了。”他露出一个想笑却又有些苦涩的表情。
萨雫的手指捏紧了衣服下摆。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不这么做,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萨雫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道:“舅妈不也准备了礼物吗?她告诉过我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蛋糕呢!”
“她……”卓真茨欲言又止,“我记得,她做的蛋糕,味道不错。”
“是吧是吧!”萨雫撇了撇嘴,“我还没学会呢,所以嘛,现在只能先做贺卡送你了啊。”
卓真茨再次陷入沉默。
“卓真茨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了?”萨雫坐在他的身边,“你告诉我,我会好好听的。”
“萨雫……”卓真茨看了她一眼,眉头早已经拧成了一块儿。
还是把她卷进来了。
“狄伦娜她……在宅邸,被人杀害了。”
卓真茨也不管此时的萨雫是什么表情,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凶手偿命。但是,帕特里拉没有拿到这个家章和继承书,他不会善罢甘休。宪兵队的人很快也会找上这里。”
“萨雫……”卓真茨的双手轻轻地按在少女的肩膀上。
那纤细的双肩正在逐渐变得僵硬。
“离开这里,不要回来。去找你的那个学姐,找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啊,卓真茨哥哥。”萨雫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心境也是修魂的一部分,对魂的控制力越强,气息也就越能够保持稳定,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消除心中繁杂的情绪。
因此,卓真茨自认为能够在任何时候保持镇定。
本应是这样。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怕在萨雫的面前暴露自己那泛起狂澜的内心。
“抱歉。我暂时,不能陪着你了。”
……
当兰萨带领着比平时外出办案所需人数还要多出五倍的宪兵赶到现场时,围观群众已经到处都是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站在高层的露台上,观望着这里的情况。
不能说他们大惊小怪,毕竟刚才的巨响以及冲天的火光很难不引起注意。
“宪兵队办事。”兰萨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展示自己的胸章,人群便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但没走两步他便停了下来。
面前,一道深壑拦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是平时,兰萨肯定免不了抱怨一番那些偷工减料的工头们,顺便心疼一下领府大人为了修缮市容而花出去的钱。
即便在这并非城市中心的东二区,道路也不能够这么随随便便就塌陷了啊。
但这回情况不同。
若有人说是工头们的问题,那兰萨会第一个跳出来为他们辩护。
这沟壑,根本不是道路塌陷形成的。
因为没有哪一种塌陷,可以恰到好处地塌出五道几乎一模一样的沟来。
地面,像是被抓裂了一般。
卓真茨……兰萨咬了咬牙。
并非俢魂者的他,很难想象在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战斗。
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战斗。
暗魇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上面被覆上了一块黑布。
“兰萨队长,我们刚刚询问了周围的目击者……有人亲眼见到卓真茨动手,而且那名死者,似乎还是个孩子……”
“什么?”兰萨惊疑地望着他。
他立刻走到尸体的旁边,然后掀开了黑布。
只一秒,他便扭过头去。
这是什么死状?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并且,没错,的确是个孩子。
“他疯了吗!”兰萨忍不住怒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先是诊所的病号,然后是一个孩子!怎么,杀人很好玩吗!?”
“队长!”宪兵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兰萨。
兰萨有一股怒火发不出来,气得直喘粗气。
“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时,一名身着鲜血军团制式服装的青年军官从人群中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鲜血军团的士兵。
“您是,朱暮维阁下?”兰萨随即便认出了这位来自石墙要塞的军官。
伯加城贵族世家,朱家的长子,加入军团后一跃成为副将隆哲度眼前的红人。
这早都算不上新闻了,对宪兵队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是宪兵队特案科指挥,兰萨·莱福。”兰萨向朱暮维行了一个队礼,朱暮维也以标准的军团礼作为回应。
“您也是为了卓真茨而来?”兰萨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自从诊所的凶案发生,卓真茨副军团长卷入嫌疑,副将大人便高度关注那次事件。”
朱暮维看了一眼蒙着黑布的尸体:“而我也一直在围绕那起案件做一些调查。”
那案件明明是我特案科负责查办,怎么石墙也要来插一脚?不过也是,在伯加,他们管得比宪兵队还宽。
石墙关注诊所的凶案,真的是为了破案吗?
一半一半吧。他们肯定不希望第四军团的副军团长变成杀人犯,所以其实是在找一些能够洗脱嫌疑的证据也说不定。
兰萨的心里感到相当不爽,但也不会表现出来。
“很巧,特案科也接手了那起案件。”兰萨说道,“并且我们对卓真茨进行了审问。”
朱暮维笑了一下:“兰萨阁下,如果他真是杀人犯,审问不会有任何作用。”
“从结果来说,的确如此。”兰萨冷哼一声。
朱暮维蹲了下来,掀开黑布。
兰萨也吩咐宪兵们将无关人员拦在外面,并构筑起了隔离线。
“兰萨队长,我先说我的结论。”朱暮维一边观察着暗魇的尸体,一边说道,“诊所的凶案是俢魂者所为,但不是卓真茨。”
兰萨一愣:“何以见得?”
“有这样一种道具,叫做识魂珠。”朱暮维从制服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透明圆珠。
仔细一瞧,圆珠的内部有丝丝缕缕的蓝色雾气缭绕。
“这东西来自我的一位魂术师朋友。”朱暮维说道。
“简单来说,识魂珠的作用就是记录魂,然后识别相同的魂。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俢魂者的身份,是十分高效便捷的。”
他转动着手上的圆珠。
“这里面的,就是我在调查诊所凶案时,从那名叫做朗丁的死者身上得到的魂,确切地说是凶手残留下来的魂。”
“而就在不久之前……”朱暮维举起识魂珠,“这里面的魂开始不安分了,变成了这样的雾状。”
兰萨盯着那颗圆珠,缓缓道:“这意思是,它找到了凶手?”
朱暮维点了点头:“凶手的身份有两种可能,卓真茨,或者是扮作他模样的另一人。但不管怎么样,整个事情都与卓真茨本人存在着关联,基于这一点判断,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卓真茨太远。”
“因此,识魂珠一开始就帮助我排除了他是凶手的可能性。”
兰萨默默地听着。
“那么,凶手就是另一个人,一个扮作他模样的人。这个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好说,但其中必然有一部分是嫁祸卓真茨。”
朱暮维说道:“我认为,这个人肯定会继续行动。既然那凶手是冲着卓真茨去的,那么继续留意卓真茨本人周围的情况就是最合适的策略。”
“……所以,这一次碰上这事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不是。总之,我追随卓真茨而来,但是赶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兰萨皱起了眉头。
已经离开了,可这识魂珠还是有反应……
难不成……!?
朱暮维放下了黑布。
“卓真茨亲自排除了凶手。”他站了起来。
“这……可这个,这还是个孩子啊!”兰萨不敢相信,“再怎么说,这也……这样一个孩子,却能够用那样夸张的手法杀掉朗丁!?”
“为何不能?”朱暮维反问,“对俢魂者来说,年龄是最不具价值的参考。”
兰萨不知该说些什么。
的确,他也知道对于俢魂者不能以常识判断,但是……
一个看上去十五岁的孩子,用某种未知的手法骗过了诊所里的所有目击者,杀掉了被害人,嫁祸卓真茨。
如果让宪兵们基于常识来破解,那一定会变成悬案。
“难以置信!”一名宪兵发出感叹,“这孩子一定是个怪物……”
“怪物?恕我直言,你可能没有见过真正的‘怪物’。”朱暮维整理了一下衣领,“当然你也不会想见到的。”
兰萨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搓着食指与拇指:“很好,诊所的凶案有了结果,感谢您的帮助。但,一码归一码。”
“就在一个小时前,卓真茨为了获得继承权而加害自己的姨母,他的一系列行动都严重威胁附近居民的安全,不仅如此还公然拒绝宪兵队的调查……”
“按照律法,这已经可以实行逮捕了。”他冷冷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请按照律法办事。”朱暮维平静地回应。
“兰萨阁下,我无意为卓真茨开脱。接下来我需要前往现场,确认被加害者是否与朗丁一样,死于同一人之手。”
他又看了一眼脚边的黑布。
“请便。但是,现在的卓家宅邸由宪兵队保护,如果不介意,还望您与我同行。”兰萨说完,便吩咐宪兵们清理现场。
说实话,他不想和鲜血军团掺和在一块儿。
朱暮维的出现让兰萨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情——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有俢魂者的参与,那么这已经不属于他能够太多插手的范围。
可以预见,无论如何石墙都会接管。同时,兰萨的特案科会逐渐淡出,最后变得与之无关。
这还真是,见鬼啊。
为了排解这种不爽的感觉,兰萨大声地命令着他的部下们。
“你们,立刻去找些木板来!把地上这些裂缝都盖上,盖严实!”他用手比划着,“这几道裂缝的宽度足以塞下两三个人了。等天黑了人看不见,万一掉进去怎么办?”
可恶,这明明不是特案科的工作。兰萨心想。
这时,一名扎着辫子的黄发青年走过他的身边,径直来到了其中一道沟壑的旁边。
他稍稍弯腰,向着那漆黑的裂缝里头瞧了瞧。
“喂,你后退,很危险!”有宪兵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稳妥的方法,是在这片区域外面围上几面挡板把人隔开。木板不够结实,人踩在上面,踩得多了,也不保证不会断裂。”青年说道。
兰萨心中正不快,皱眉望着他:“你哪位?听着,现场需要清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是特地来这里的,不会回去。”黄发青年说着,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枚正五边形的银制徽章。
兰萨的目光被那纯粹的亮银色所吸引。
等等,好像在哪里见过?
至于朱暮维的表现则与他不同。
因为震惊,这位石墙要塞的一等士官不像特案科的队长那样有闲工夫想这想那。
平头百姓们不认得,兰萨和宪兵们不认得,朱暮维呢也是凭着出身贵族世家,接触的领域更广而略有所知。
原因无他——这黄发青年的身份,绝不是一城的普通官员能接触到的那个层次。
哪怕这个“一城”,是被誉为“小帝都”,比其他城市的地位都要高出一头的伯加城。
这是管辖整个行省的领府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人物。
至于那枚银制的正五边形徽章,有一个名字。
整个格拉比,唯有七个人有资格佩戴的【奉王徽】。
皇权之下,御殿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