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茨,维匝,你们来晚了!”
卓德明向着从远处跑来的两人招手,面带愠色:“你们在搞什么?”
卓维匝见状不妙,立刻放慢脚步,趁机躲在了卓真茨的背后。
“呃,抱歉,我们在那儿碰巧遇见了猎人,就停下来瞧瞧。”卓真茨如实回答。
但他的胞弟对此并不满意,连忙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哥,你不能编个理由吗?这下子又要挨父亲教训了……”
卓真茨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不管怎么样,迟到了就免不了训吧。”
“猎人打猎,有那么稀奇吗?哼。”
卓德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指了指身后:“好不容易请到文馆的人来替我们拍张照片,你们再晚点儿可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哇,这是什么!”卓维匝惊讶地跑到喷泉的前方,那里正竖立着一个方盒子,那盒子造型奇特,下方还有一副三角形的支架。
那盒子所在的高度与卓维匝的个头差不多。
卓维匝端详着它,很快被正前方那圆圆的玻璃片给吸引了。
“别乱碰。”卓德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相机可是稀奇玩意。”
“相机?噢!我听说过,就是最近特别流行的那个!”卓维匝惊道。
卓真茨倒不像他那么激动,毕竟他对这个相机也不陌生了。
早在他从军事学院毕业的时候,学院就曾经请人用相机替他们那一届的候补新兵拍过照。
这时候,宅邸的大门打开了,一名身材稍显矮胖,但是打扮却相当正式的男人走了出来。
“让您久等了,卓先生。”这男人来到卓德明的面前,拿出手帕擦了擦汗。
“您客气了,夏省先生。我这两个孩子也是刚刚才回来。”卓德明笑着摆了摆手,“对了,莉敏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应该说,我几乎从未见过像狄莉敏女士这般有气质的人。”夏省赞道,“虽然的确是花了一些时间准备,但您一定会认为这是值得的。”
两人正说着,狄莉敏便在三名侍仆的陪伴下从宅邸大门内走出。
纯黄色的长裙,配以白色印花镶边,让这身打扮显得足够亮丽。
除了脖颈上的银色项链,没有多余的首饰,但作为卓德明这位勋士头衔拥有者的夫人,狄莉敏的气质的确超出在场男士们的想象。
连卓德明本人都愣住了。
“母亲,你太漂亮了!”卓维匝更是把内心的感受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呀,也就把以前穿过的衣服拿出来打扮了一下。”狄莉敏笑了笑。
卓真茨来到狄莉敏的面前,轻轻颔首:“母亲,这身打扮非常适合您。”
“真茨,谢谢你。”狄莉敏看着他,目光又掠过那只相机,“明天就是你出发前往南方的日子了,所以我希望今天能留下我们一家共同的回忆。”
卓真茨点了点头:“我明白。”
但是卓维匝却有些失落,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兴致勃勃了。
“哥,你要去的地方是在南部边境的第四军团吧?” 他说道,“那里应该很远。”
“不,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误解。”卓真茨揉了揉卓维匝脑袋。
“那里不是边境,依然是格拉比疆域内。蔷薇联盟,是一群叛乱分子,他们没有资格拥有什么边境线。而第四军团所在的,是面向蔷薇联盟的南方战线。”
“可那还是很远……”
卓真茨将手搭在卓维匝的肩膀上:“所以我们才像今天这样一起拍照。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人共同的回忆,以后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拿着照片,我们就在一起啊。”
“哥,我已经不小了,你这说法哄哄小孩子还行。”卓维匝撇了撇嘴。
“呃……”卓真茨一时语塞。
“不过我都明白。”卓维匝道,“为了不跟丢你,以后我也会加入鲜血军团的!”
“啊?”卓真茨一愣。
“呵呵,你这就决定了吗?”卓德明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兄弟俩的对话。
“当然,我已经思考很久了。”卓维匝立刻说道,“而且我还会当上军官!”
他转向了卓真茨。
“哥,在这条路上你肯定会先我一步,但是可别因此就放松了,我可是一直在追着你呢!等咱俩都成了军官,咱们再来比一比!”
“两个当了军官的人,还像以前那样打架吗?”卓真茨苦笑。
“当然了,我要以对等的身份和你胜负!”卓维匝挥了挥拳头。
“那好,我等着你。”
……“来,都站好,准备开始了!”
很快,一家人已经站在了喷泉的前方,面朝相机。而夏省则在相机的后方,弯腰摆弄着各种按钮。
“三,二,一!”
相机的内部传来“咔”的一声,那意味着此时的画面被定格。
……
这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用当前最先进的技术拍摄的照片,画面算得上清晰,但是依旧不可避免地掉色严重。
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圃,应当是五彩斑斓的,不过现在已经几乎难以分辨颜色了。
花圃的中央是一座喷泉,被抛上天的水柱仿佛彩虹,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曲的轨迹。
喷泉的旁边站着一对夫妇,他们的身前是两个男孩。个子矮的正对着高的那个做着鬼脸,而高的那个则面向镜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成熟。
想必,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加瓦特将照片翻了过来,那里只写着一行模糊的数字,应该就是拍摄这张照片的日期。
他看了看仰面倒在地上的卓真茨。
“你,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家啊。”加瓦特低声说道。
得不到回应。
抱歉。加瓦特差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愣了一下。
不,没有那个必要。
与那位大人对立,这是一条艰难的路。如果不能坚定地走下去,结局就是万劫不复。
为此,任何阻拦在这条路上的人……即便不是敌人,也绝非朋友。
双方立场不同,这样的事实一旦产生,无论结果如何,一方都不必为另一方心怀愧疚。
卓真茨,不管他的故事是怎样的,但既然与我的方向相悖,我就必须这样做。
虽然……这场战斗,输的人是我。
头顶传来隆隆的雷声。
加瓦特抬起头,正有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鼻尖。
因为这场战斗所带来的高温,急速上升的水蒸气在高空遇冷,造就了这片雨云。
加瓦特蹲了下来,将照片放回卓真茨的口袋中。
短短的一分钟,大雨来临。
被炽热的魂力炙烤过的地面散发出焦味,很快又被雨水盖过,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湿味。
加瓦特拿出传讯符,用手指轻点符面,上方浮现出一个“天鹅”的象形标志。
那象征着至寒所在的黑天鹅堡。
“……先生,我在普利森附近发现了卓真茨。现在,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
“我……还好,不是什么致命伤。”
“……”
“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暂时无法判断他的动机。”说到这里,加瓦特停顿了一下。
“……”
“接下来我会把情况告知石墙,让他们做善后处理。”
切断联系后,加瓦特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失去双臂的躯体。
突然,昏暗的天空亮了一下,如同白昼。
惊雷紧随其后。
加瓦特打了个冷战。毫无预兆,毫无防备,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中所冒出来的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可不是个害怕打雷的人。
但是,这瞬间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
加瓦特猛地转身。
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少女。
淡金的长发,漆黑的裙摆。
她站在那里,却没有沾上一丁点儿的雨水。
加瓦特没有任何的迟疑,眨眼间,未鸣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少女的所在。
他不认为自己大题小做。
因为,这世间的不详仿佛就降临在他的面前。
“不错嘛。”
这个声音如此悦耳,以至于像是幻觉。
一缕淡金色的发丝在眼前飘过,少女已经出现在了加瓦特的身边。
“你是……谁?”加瓦特缓缓地放下了枪。
枪口朝着空地已经没有意义了。
少女露出一个微笑,她背着双手,面朝另一侧。
“你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
少女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咱刚才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呐,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战斗方式吗?”
她会这样说,那就应该不是人类了吧……
加瓦特依旧保持镇定:“你刚才一直在某处看着这里?虽然不指望得到答案,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
在这个距离,他能看到少女淡金色的双瞳。
可只瞥了一眼,便似乎有什么力量让加瓦特移开了视线。
“小家伙还在路上磨蹭呢,咱就来打发时间咯,顺便拿点儿东西。”
小家伙?那是谁?拿什么东西?
加瓦特发现自己不该提问,现在问题越来越多了。
少女竖起一根食指,只见指尖上方漂浮着一颗橙红色的光粒。
这立刻让加瓦特想起了卓真茨。
那是炽狼的魂的颜色。
“你这是……”
光粒消失了,少女放下了手。
“虽然还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她说完,便向另一边迈开脚步。
泥泞的土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直到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雨色之中,加瓦特才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
石墙要塞的所在地倒是没有下雨,但是阳光同样很难照射进这被黑色墙面所包围的地方。
这里,是副将的办公地,也是属于中部集团军的枢纽之一。
但事实上,它本身就是一座牢笼。
因此,石墙内部的地牢显得有些多余了。
一排铁栏杆的压迫感远远不如这矗立四方的黑墙。
那些偷鸡摸狗的罪犯都由城市宪兵队处理,只有极度危险的分子才会由石墙收纳,并由军团审判。
在这些危险分子之中,又是只有被隆哲度认为罪大恶极的人,才有资格独享这片空旷的校场。
陆维耶就是那个人。
一夜过去了,东方泛起一丝光亮。
这个夜晚比以往的时候都要漫长。
陆维耶是这么觉得的。
他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吗。
老人抹了一把脸。
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厄斯特利亚在上。”他念叨着。
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老人看了看依旧束缚着自己的抑止扣。
还有环绕身边的凝足之阵光锥,它们仍然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一点儿都没有变弱的迹象。
看样子还是没法用常规手段来摆脱目前的困境啊。
这个时候,隆哲度出现在了校场的入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鲜血军团的士兵。
“真是让我惊讶,老家伙。”隆哲度一边走上前方的高台,一边说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本来还担心一夜过后会出什么岔子呢。现在看来,你倒是没有给我惊喜。”
陆维耶举起双手摇晃了一下:“这个叫做抑止扣的东西,好歹也是军团联合魂学院花了大功夫开发出来的,对付一个我那是绰绰有余了。”
隆哲度坐了下来,将不离身的钢制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么,我昨天说的话,你是否考虑清楚了?”隆哲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陆维耶笑了笑:“考虑清楚了,恐怕……无可奉告。”
隆哲度扶额,侧身对站在一旁的朱暮维叹道:“这位陆教官,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识相啊。”
朱暮维看着陆维耶,眼神冰冷。
“您知道,我最厌恶背叛之人。尤其是,本该秉持贵族之荣耀,却为了点蝇头小利而舍弃信仰的家伙。”朱暮维摇了摇头,“他早已不配被称作是‘教官’。”
“年轻人,对于你刚才的发言我需要纠正一点,那不是蝇头小利。”陆维耶说道,“那恰恰是忠于自我的信仰才对。”
“你的事迹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窃取军团内部作为战略核心的离层以及大量机密资料,叛出石墙,并且多次穿越艾诺芬锡与帝国边境,这些事情放在一起,很难让人相信你所谓的信仰。”
噢,原来他们连我去艾诺芬锡的事情都知道?看样子,现在这个传言的版本比较先进啊。
不过也不怪他们。
毕竟这大陆之上,南国艾诺芬锡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甚至不夸张地说,堪比当年鼎盛时期的天平帝国。
何况那又是个邪种国度。格拉比帝国当然一直以艾诺芬锡为头号假想敌,稍有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
军团多半是认定,我是跑到南国通敌去了。
“年轻人,你若有心,就能意识到现在军团光鲜的表面下,是一个全身发脓的怪物。”
陆维耶忽然正色道:“贵族派与平民派的矛盾正在撕裂这个整体,而领导者的野心促使他将军团作为工具,无视这一撕裂的进程。”
“注意你的言辞,你刚才的言论有扰乱军心之嫌。”朱暮维皱眉。
“扰乱军心的是我吗?”陆维耶摇了摇头,“如果你亲身经历了雷舍堡事件,就不会这么说了。”
雷舍堡……事实上,不用陆维耶提醒,朱暮维的脑海里也蹦出了这个名字。
军队素来讲究论功行赏而不问出身。
然而,那一日在雷舍堡的授勋仪式明目张胆地发生黑幕,贵族派获得了巨大利益,所造成的不公引发了平民派军官的不满,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抗议。
当时,皮欧侃便是为平民派军官发声的众多人之中的一位。
这些,朱暮维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作为贵族,在军中也代表贵族派的利益,但朱暮维一直都认为雷舍堡事件是一桩匪夷所思的丑事。
只不过,他从不与人公开谈论自己的观点。
在他看来,当日参与了授勋仪式的贵族们是在给自己的荣誉泼脏水。
“而你不会知道的是,雷舍堡事件只是历史的复刻。从三十多年前开始,军团便只是在不断重复那些错误罢了……”陆维耶说到这里,目光却飘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隆哲度。
现在,他的眼里全然没有了那种调侃。
隆哲度的双目与他相对,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老家伙。”隆哲度拍了拍扶手,站了起来,“我本以为你会说说你的动机,噢不,你的远大抱负,结果却是这些。”
“梯形脸,我们啊,也应该提点提点后辈。”陆维耶望着他,“可不能让他们溺死在自己甜蜜的理想里。”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是一个通缉犯,而且还是一个叛徒。”
隆哲度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位副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朝阳的光芒没能照亮他,反而是让他身后的阴影愈发深邃。
漆黑的链甲看上去快要融入那四面的黑墙。
有那么一瞬间,朱暮维恍然以为他是一座亘古的冰山。
“够了,送他上绞刑架。”隆哲度朗声道。
十多位士兵向着校场中央走去。
“终于要杀我了吗。”陆维耶显得并不在意。
“陆维耶,我知道你骨头硬,也早就预料到你不会说出你真正的目的。”隆哲度背过身去,“不过放心,即便你是死了,我也能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着些什么。”
这句话让陆维耶心中一凛。
我的脑袋里,装着……这是什么意思?
“我骨头硬是没错,但你的嘴更硬啊。人死了,便不会有任何的意识,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得知。”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陆维耶开口说道。
“是吗,所以我说你老了,你已经跟不上时代了。”隆哲度冷笑。
“……我只需要,你的大脑。”
这话如霹雳一般在陆维耶心中炸响。
他忽然想起了在唐绒的府邸地下室所看到的,漂浮在透明罐体内的大脑。
这意味着,隆哲度显然了解从大脑提取思维的技术。
而当年,正是以军团的最高领导者至寒为首,包括唐绒在内的几名贵族策划了那样一场六人会议,然后杀死与会者得到他们的大脑,将其保存并提取记忆。
结合来看,可以得到一个推论……这种技术在军团的高层中已经不是秘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当年隆哲度便知晓那场会议,也知晓其目的。在至寒的授意下,他甚至可能就参与其中。
突然产生的联系让陆维耶感到一阵恍惚,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能够在这里被串起来。
现在,他已经在士兵们的押解下来到了绞刑架的跟前。
望着那上方的套索,陆维耶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这些,恐怕已经很难有机会告知加瓦特,但如果是那小子的话……
更何况,他是沃家的次子。至寒和他的势力到底在盘算些什么,那小子必须知道。
老人停下了脚步。
看样子,还是不得不这样做了。
……
沃夜西在距离石墙要塞的不远处停下了。
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那高耸的围墙。
原本,以石墙这个级别的军事要塞来说,沃夜西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么近的地方还不被外围的警戒所察觉。
不过好在,圣廷的秘术解决了这个问题。
光之柱的秘术【迷形】,以秘术覆盖于人的四周,对任何角度的光线进行近乎九十度的扭曲,其结果就是从任何方向都无法看到其存在。
因此,他们得以顺利地通过外围的警戒圈。
“安凛,谢谢你。”他回头对身后的少女说道。
“阿西,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是你自己去做的。”安凛望着他,“陆维耶先生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不要勉强……”
“哎呀,安凛小姐,有我看着他,放心。”贝多里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响声。
沃夜西拿出一只造型简陋的面具,只有眼睛和嘴巴有开口。
“没想到,当初在以剑之名酒馆地下的斗赛场地顺手买的面具今天能派上用场。”沃夜西戴上了面具,“总有种宿命的感觉,一切都好像是在顺理成章地发展。”
“你想多了。我告诉过你,人类从不屈从于命运。”贝多里说道,“这些,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沃夜西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安凛,这次你帮助我出城的事情,如果被安东和圣廷知道……”他仍旧不放心,“还有,我无法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万一事情失控,那么石墙,乃至军团也会参与进来……”
沃夜西知道,安凛帮他这一次,等于是站在了漩涡的中心。一边是圣廷,一边是鲜血军团。
“我和你一样,想自己做选择。”安凛只是简单地回答。
不,不一样。
沃夜西知道自己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无非是再也回不到那些熟悉的日常,而对此他已经有了觉悟。
但安凛不一样。她是圣廷的蓝衣,是先知骑士团大团长的女儿,是康菲亚家族的千金。她做这样的选择,要难太多了。
“我……”
沃夜西还想说什么,但安凛却开口道:“那个时候,我想要把你从悬桥堡的废墟力救出来。现在,我希望做和当时一样的选择。”
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沃夜西一时没明白,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应该完全不同吧?
他望着安凛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却看不出任何思绪。
又来了,那种感觉,仿佛她与任何人之间都隔着一层距离的那种感觉。
怀揣着疑问,沃夜西只得点了点头。
然后,他和贝多里向着石墙要塞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居然真的会有人来救他,还是被隆副将料到了。”这是一个女声,显得有些飘忽,无法判断出距离。
等等,这个声音是……!
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是属于【识】级别以上魂术师的一种独有的沟通方式,叫做【心音】。
沃夜西知道这些。因为两年前在黎约的那段日子里,有人告诉过他关于不少魂术师的知识。
贝多里还在惊讶怎么就被发现了,沃夜西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里。
是蒂姬姐!
魂术师,蒂姬·伊斯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