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幕 · 天才(6)

作者:校园里的核弹发射井 更新时间:2023/10/6 14:41:38 字数:7081

那次任务,石墙给出的结论是——成功。

即便因为任务,导致了更多无辜的人死去;即便到最后,那支队伍只剩下三名幸存者。

石墙要塞的统领,副将当众给予了他们表彰、并且,考虑到杀死一只青铜种的难度,石墙破格将陆维耶提拔为了一等士官。

“你的履历早已符合一等士官的条件,而这次的一级任务,算是盖棺定论了。”

陆维耶还记得在表彰仪式上,副将亲自为他戴上了一等士官的胸章。

身后,是挤满校场的士兵们。不少人都想一睹这位天才的风采,憧憬着站在台上的那个光辉夺目的身影。

陆维耶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发言时说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记得,整个校场掌声雷动。

但是这掌声在他听来却无比刺耳。他站在台上,觉得地动山摇,好像地面随时都会倾覆一般。

别鼓掌了。

他想这么喊。

可是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只是在庆祝,庆祝着英雄的诞生。

终于,陆维耶在走下台的时候,脚下一软,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陆维耶再次住进了诊所,而这距离他之前因为任务疗伤修养出院才过了一个礼拜。

每天都有人来拜访他,但陆维耶全都回绝了。

即便是他的父亲,他也不想见。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萦绕在他心头。

布鲁伯教官和隆哲度,他们只是获得了形式上的表彰与一些算不上丰厚的奖金,但除此之外,难道他们不应该得到与我一样的奖励吗?

可为什么, 只有我得到了晋升的机会?

还有那些死去的同僚们,在表彰仪式上,他们的名字只是被一提而过。

他们明明失去了一切。

是吗?这就是布鲁伯教官对我说的,所谓“军团的政治”吗?

以副将为首的石墙高层,要扶持一位有实力的贵族派,并牢牢占据高位。

那个人是我。然而,就因为如此,我身边的人就要被抛下吗?

这岂不就像……他们就像是工具一般。

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像那日甘比说的一样,军团向来强调整体的一致性,而排斥个体的特殊性。陆维耶被冠以“天才”之名,作为特殊的一人,实际上是违背石墙以及军团的理念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布鲁伯作为教官如此看不惯陆维耶的原因。

因为特殊的个体很容易失控,如此一来会破坏整体,对于战场上需要协同与调度的军队来说,这是致命的。

然而现在呢?

强调我的天赋,强调我的与众不同……军团,居然自发地在创造这样一个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特殊个体。

这其中的矛盾感,让陆维耶无所适从。

彼时的他,还想不明白。

“喂,板着个脸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窗边。

陆维耶侧过头一瞧,正看见一名头发花白的青年,蹲在窗台上。

青年一身皮衣皮裤,看上去很是干练。

“费米尔啊,我以为是谁呢。”陆维耶显然兴趣不大,又侧过身去。

“嘿,我说,陆维耶你怎么这么冷淡?到底是谁把你从那个教堂里救出来的啊?”费米尔翻进了屋子,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要不是我们迅龙支团及时赶到,你早变成那厉蒙的养分了。”

“是吗?我只记得我毁掉了它的核,后面的事情没印象了。”

“单枪匹马干掉了厉蒙,不得不承认换做我是做不到的,就连我们团长都夸你厉害。”费米尔拿起果盘里的橘子瓣放进嘴里,“但是,你别忘了,厉蒙可是能够同时附身在多个人的身上。”

陆维耶愣了一下。

“虽然他的核被你毁了,但是能力不会立刻解除。当时的你不省人事,那些被附了身的人完全可以把你大卸八块。”

闻此,陆维耶的眼神又黯了下去。

那些人之中,有我那些死去的同僚吧。

每每想起他们,陆维耶便觉得如鲠在喉——这是一种“凭什么只有我自己”的负罪感。

当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脚下的不是表彰仪式的高台,而是同伴的尸体。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反正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费米尔摆了摆手,“还有,因为你也是被牵扯进来的人,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什么?”

“厉蒙之所以会被我们支团追击,是因为公会上头的命令,而和常规的赏金无关。”费米尔走到门边,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无人后,又回到了陆维耶的床边。

“……你敢信?命令是大总会发出来的!”

“大总会?银猎公会的心脏,远在碎银湾的那个?”

“是的。原本一只青铜种根本不可能引起大总会的注意,但是那家伙的身上携带着一种黑色的石块,那个东西好像很重要。” 费米尔说道,“这是团长说的,具体那玩意儿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

陆维耶沉默片刻,道:“你在怀疑我拿走了那个石块?”

“不。”费米尔摇了摇头,“当时我们就进行了搜查,连你的身上也都搜过一遍,没有找到,除非你吃下肚了。”

“但是,你入住诊所后,我们又一连几天问他们工作人员要了你的便便并仔细检查,没发现那东西。”

“你们是不是变态了点!?”陆维耶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把不明不白的东西吃进去。”

“我想也是。”费米尔摸着下巴,“所以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最大的可能性是厉蒙并没有把石块带在身上,而是事先藏了起来,或者是已经给了什么人。”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陆维耶瞥了他一眼,“别来打扰我休息就行。”

“喂,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迅龙?”费米尔指了指自己,“我猜你应该不习惯军团这种等级森严,毫无自由可言的地方。不如来当个银猎,完成赏金任务,自己给自己打工赚钱多爽!”

陆维耶看着窗外,就像是看着对他来说自由的天地。

“我有责任留在石墙。”陆维耶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们,还有哈刚迪……他们是因为那个“只为我一人存在”的任务而死,仅仅是为了满足高层晋升贵族为官从而打压平民派的算盘而死。

我已经背负了他们的性命,又怎么能一走了之?

见陆维耶说话不留余地,费米尔只好放弃。

“好吧,不过团长很中意你。要是改注意了,就用传讯符联系我。”

一阵风吹过,卷起窗帘,费米尔已经消失了踪影。

……

那时的陆维耶,曾真心认为自己必须背负一切。

既然高层期望他成为贵族派的代表,那他就去成为。

否则,长眠于那个小村庄的同伴们就是白白牺牲。

几年以后,陆维耶便看遍了军团政治的肮脏与不堪。

因为意见不合,一些士官之间毫无信任可言。他们把任务当做手段,一次次利用无关紧要的失败来攻讦对方,而那微不足道的胜利却可以被鼓吹得仿佛救世。

而导致意见不合的根本原因,在于利益。

贵族派与平民派,两者之间由于利益诉求的不同导致的巨大鸿沟横亘在陆维耶的面前。

出身贵族的军官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利用资源与特权打压草根出身的同僚;而出身平凡的军官们,面临打压,懂得虚与委蛇,并且也不介意在背后给某些贵族老爷们捅捅刀子。

陆维耶终于明白了那一天布鲁伯在车上对他说的那些话。

军团内部派系的争斗,似乎不亚于一场对外的战争。

甚至,所谓的战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可能是这些派系分配利益的筹码。

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越长,陆维耶越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正在扭曲。

有的时候,面对殷勤客套的同僚,他甚至觉得不如回到家里去面对那位总是对自己气急败坏的老父亲。

后来的陆维耶,也会怀念自己的父亲。

陆温拿,这位从白帆要塞二等士官之位退役的战术教官,盼望自己的儿子在军团之中有所作为,为家族带来荣耀,就这么盼了半辈子。

而神明没有眷顾他的愿望。

曾经的陆维耶不愿为家族所束缚,因而故意在石墙目无军纪,混混度日。尽管天赋过人且履历光鲜,却始终没能得到提拔。

造化弄人,当陆维耶终于决定接受而站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维耶被提升为一等士官的第二年,陆温拿病故。

有说是积郁成疾,还有说是酗酒过度。

……陆维耶发现,当他来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起,眼中的风景就变了,与曾经作为士兵的时候全然不同了。

所以,站在与以往不同的高度的他,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曾经所认为的,“必须背负一切,不能浪费同伴们的牺牲”,这是一个多么脆弱而可笑的逻辑。

因为,当年无论是他陆维耶,还是其他的士兵们,他们都只是受命去完成任务而已。

他们这些人,只是石墙的高层,用来实现利益诉求的道具而已。

为了巩固贵族派的主导地位,派系高层需要陆维耶这个人。那么,通过那次一级任务,来让他功成名就,是最牢靠也是最合理的方式。

如果陆维耶失败了,那说明此人不过如此;如果成功了,那便可以打造出一个绝对无法被平民派所质疑的“英雄”。

当然,这个英雄的名号,必须要加上“贵族”的前缀。

至于其他人,隆哲度,哈刚迪,甚至是布鲁伯……陪衬而已,有人在乎?

所以,什么“只为一个人而存在的任务”啊?

这里面没有荣誉,没有牺牲,没有责任,更没有背负。

当年的那支行动小队,只是在用命去满足贵族派与平民派高层的博弈条件而已。

陆维耶只是站到了这个位置上,才明白这些。

……

“陆维耶一等士官,你选择离开石墙的原因是?”

正前方,座位上的男人正发声询问。他的声音经由扩音蝶的放大,传遍了会场。

陆维耶站在一个圆形池的中央,他觉得头顶上的灯有些刺眼,便一直望着地面。

而上座的那个男人,正是当今鲜血军团的最高指挥,总团长, 同时也是御殿骑士之一的至寒。

这位大人物,可以决定整个军团的方向,而军团的任何决策,也对格拉比帝国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听说这样一位人物还相当年轻,至少比陆维耶自己还要年轻好几岁。

原本,陆维耶作为一个在石墙要塞当职的一等士官,根本是没机会来到这样的场合,见到顶头上司的。

他也从未想过亲自前来体验一回。

偏偏,就在他向石墙提交了辞职要求,并以近乎耍赖的方式拒绝了副将的挽留之后,仅仅过了十天,便收到了来自帝都别卡因的传唤。

他成为了第一位连下级军团长都不是却见到了至寒的人。

“长官,我不想干现在的活了。”陆维耶回答,“心累,我不合适。”

至寒沉默了,没有说话。

是因为我的无礼而感到恼怒?陆维耶心想,那都无所谓,反正他来到这里,就是打算把话说明白。

就算因此让他滚蛋回家种地也行。

“雷德安副将阁下很看重你,而你也是我军团历史上第一位拥有跳境这般传奇经历的俢魂者。”至寒发话了,“就此离开石墙,实在可惜。”

“长官……”陆维耶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阴差阳错,或许是走了大运才做到了这件事情。然而,跳境违背修魂的固有法则,因此存在着代价。”

“代价?”

“我的确一度触碰到了上限的天花板……”陆维耶说道,“但是,现在的我拼尽全力,也无法达到当时的状态。我停留在上限初开的阶段,无法更进一步,甚至找不到突破的感觉。”

他停顿了一下,好让这位御殿理解自己所说的话。

“……我清楚自己的状况,我可能永远都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了。”陆维耶笑了笑,“这就是代价。”

陆维耶也查阅过许多相关资料,最通俗的说法是——跳境,是天赋的极致兑现,这导致了在某些状况下,一个人的天赋会在某一瞬间被提前透支。

而说到修魂,就永远离不开天赋。

当天赋被透支,就意味着“可能性”的消失。未来,这名俢魂者所能达到的高度便被封死。想要再进一步,就是痴人说梦了。

“是吗。”

又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高台上的人才做出了回应。

“石墙递交的报告上也说了差不多的话。”至寒沉声道,“我以为那不可全信,所以想听听你本人的说法。”

陆维耶叹了口气。

“你自己的情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既然如此,那便给你换一份简单些的工作吧。”至寒说道。

等等,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

从头到尾,甚至没有对他一个小小的士官提出质疑。

陆维耶开始怀疑,这所谓的“换一份工作”,到底是至寒听了刚才他的叙述而拍脑袋做的决定,还是在这次会面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结论。

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远远高于前者。

“本议程结束,你可以先离开了。”至寒的声音传来,“在会客大厅,会有人把有关修魂班的初草计划书交给你。”

什么?修魂班?

尽管一无所知,但听这名字,陆维耶立刻便猜到了几分。

……

就这样,距离从军事学院毕业起过了十六年的时间——在三十四岁的年纪,陆维耶成为了鲜血军团修魂班的首任教官。

“……我不认为这个计划行得通。”

陆维耶把一堆文件扔在桌上,然后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年纪的男人就会对酒有一种独特感情。总之,他从一年前开始,便爱上了喝酒。

“陆教官,恕我直言您有些消极了。”坐在椅子上的军官立刻说道,“修魂班目前还在招收学生,您怎么就能断定行不通呢?还有,办公时间喝酒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米特尔,你这家伙就是古板了些。话说,修魂班的规矩还不是我定的?”陆维耶笑了笑。

“哎,但愿您这样的行为不会被上面知道……”米特尔连连摇头。

“嚯,说得好。”陆维耶指着他,“如果上面知道了,那就只可能是你举报了我。到时候,我找你算账啊。”

“您这难道不是耍无赖?”

“咚咚咚!”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击声。

“教官,新兵来了。”士兵在门外朗声汇报。

陆维耶和米特尔对视一眼,然后道:“进来。”

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削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

陆维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是注意到了他那形状夸张的鹰钩鼻。

“这是我见过的最标准的鹰钩鼻。”陆维耶对米特尔说道。

“您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说,有些失礼。”米特尔瞥了他一眼。

“噢?长官,您竟然能察觉到我的特点啊!”那男子忽然面露喜色,“相信您一定已经记住了我!”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陆维耶翻了个白眼,随后便说道:“身上特点过于突出,不仅容易被自己人记住,还容易被敌人记住。说不定,你就会成为敌方的重点攻击目标。”

“我有这个觉悟。”男子突然严肃起来。

这一瞬间,陆维耶有些愣神,他脑海中浮现的是曾经的自己。

这句话,在那一天,在小村庄的那间屋子里,他也说过。

可是结局……

“好了,少点儿慷慨激昂吧,是时候自我介绍了。”米特尔见陆维耶不说话,便履行起了副教官的责任。

“好的,两位长官。我叫皮欧侃,来自伯加行省的丹瑟村,毕业于军团下属的军事学院,毕业评级为B,现在顺利通过了修魂测试。”

说到最后,皮欧侃满是自豪。

毕业评级B,这毫无疑问是学院中的优等生。而在这个年纪能通过军团的修魂测试,这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

米特尔在心中暗自赞叹,这还真是收到了一个好苗子。

但陆维耶的表情却十分平淡。

“你可以先出去了,准备一下训练的事宜。”他说道。

皮欧侃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照做了。他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办公室。

“您这回应像是要把人给拒了一样。”米特尔耸了耸肩。

“这小子太嘚瑟了,给他提个醒罢了。”陆维耶说道,“无论是学院的成绩,还是军团内部搞的那什么修魂测试,什么都说明不了。俢魂是一条残酷的道路,与之相比那些都是过家家。”

米特尔有些惊讶,为何这位教官突然变得如此深沉。

“一般人,吃点亏买个教训不算什么。但是,修魂之路上没有那么多的教训可以买。或许仅仅一次,就会要了命。”

陆维耶接着说道:“我的任务,不是培养出作战能力多么强的士兵,而是教会这些人如何活命。”

米特尔陷入思考。

“那些没有能力踏入这片领域的人,我会让他们回头。”陆维耶说完,将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于是,在长达一个月的训练后,陆维耶果断回拒了年仅十九岁的皮欧侃。

“你没有才能。”面对皮欧侃不顾一切的质问,陆维耶给出了一个让他哑口无言的答案。

“可是在军事学院……”

“忘了军事学院吧,那点儿东西该被扫进垃圾堆了。”陆维耶说道,“现在你的参照物变了。在这里的,都是天才,没有普通人。而显然,相比之下你就是那个普通人。”

“……”

“跟不上训练的进度,这就是证明。”陆维耶说完,便指着门口,“最后,你未经同意擅自进入办公室,记一次过。”

待到皮欧侃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米特尔才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人跟不上训练这是事实,可是难道一点希望也不给吗?”他叹道,“我以为,您会处理得更委婉一些。”

“这个时候给他们希望,或许以后就会给他们带去绝望。”陆维耶靠在椅背上,望着已经关上的门,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一介教官,没办法背负这么多年轻的生命。”

米特尔看了他一眼。

最后这句话让米特尔感到沉重。

他也听说过一些有关陆维耶的事情——军团中堪称传奇的天才。只是,他并不了解对这位“天才”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哎,好不容易招了十八个人,这一个月下来给淘汰了十五个……”米特尔摊了摊手,“这还只是第二轮考评,第三轮过后会不会一个也不剩了……”

……

不过,米特尔很快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又过了半年,陆维耶被撤职,调离了修魂班的项目。

原因正在于陆维耶没有完成高层下达的指令——修魂班的目的是培养俢魂者组成部队,而陆维耶在任教官这两年的时间,连个三人组都没凑出来。

人们的质疑接踵而至。

当然,修魂班计划毕竟是至寒亲自提出的构想,那军团之中自然是不会有人公开质疑计划本身。

那么这个质疑的对象就变成了作为执行者的陆维耶。

更何况,修魂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教官之位毫无疑问是个肥差,多少人争破头都想要这个位置。

纵然之前有至寒的任命,但陆维耶拿不出成果,这位军团的领导者不得不顾及更有背景更有势力的那些人。

陆维耶虽然出身贵族,但是论背景和资历,在偌大的军团贵族派之中根本不够看。

一些身居高位的人只稍稍表运作,陆维耶就被干脆地从教官的位置上踢了下来。

……

临行的那天下着雨。

陆维耶只是找了辆出租马车,便准备离开。

米特林没有来送行,因为他有了需要辅佐的新教官,事务繁忙也根本抽不开身。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挤出了五分钟时间用传讯符表达了辞别问候。

陆维耶站在台阶上,撑着伞,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来送行的只有一名短发少年。

“师父,他们让你离开,这是个错误。”少年仰头望着陆维耶。

“是不是错误,以后才会知道。不过,那跟我关系不大了。”陆维耶笑道,“我倒一直想知道,别人都喊我教官,拉斯奇你小子怎么一直喊我‘师父’?”

“您教导我俢魂,就是师父。”

“那是我的任务。”

“那也是师父。”少年拉斯奇立刻回答。

“好吧,姑且算是师父吧。”陆维耶侧过脸来看着他,“这么看来,这段时间我也是有点儿成果的啊。修魂班招了十几个二期生,里头就你最像样。”

拉斯奇眼神一亮。

“米特尔长官也说,我是天才。”

“最好别当一回事。”陆维耶揉了揉拉斯奇的脑袋,“天才,没那么好当。别人给封的‘天才’,更不好当。”

拉斯奇听了,面露疑惑之色。

“啊,我说得有些难懂。总之记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天才也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陆维耶走向了马车。

车轮在地面留下两道蜿蜒的泥痕,就像车中之人的命运,延伸向雨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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