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沃夜西当然记得,是那次在悬桥堡的密室中,与石像魔战斗时出现的。
当时,他感受到一股极为强悍霸道的力量,甚至是逼退了白银阶的石像魔。
那之后,淡金色的纹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腕处。
初时颜色很淡,但后来却不断加深。
“怎么想都很奇怪,封夜权环怕不是失效了吧!”沃夜西扯动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但他整个人却动弹不得。
“封夜权环的效力是抑制咱的力量这没错。但是,现在的它不过是区区两块碎片的拼合物,终归不完整。而咱的力量却又是在不断恢复的,抑制不住也是有可能的咯。”
优尼薇尔以调侃的语气说道,好像完全与自己无关。
“可恶……”沃夜西试图挣扎,但无济于事。
“小家伙,你说过再也不想要依赖咱的力量,是吧?”优尼薇尔在沃夜西的面前蹲了下来,与跪倒在地的少年平视。
“实际上呢?”
沃夜西一愣。
实际上?
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再依赖灭世神的力量,在黎约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可是……实际上?
在黎约城,击败坏灵凝聚而成的亚玖岐的时候……
在末地兵团的大营,操控魂芯下坠的时候……
在离层特训,与咀噬者战斗的时候……
以及在悬桥堡的密室,面对石像魔的时候……
沃夜西突然回忆起了很多细节。
不!那并非是我主动想要那么做,而是……很多时候都是无意识地,自然而然就……
“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优尼薇尔似乎知道沃夜西在想什么,“小家伙,现在你明白了吗?就像目前咱离不开你一样,你离不开咱。”
她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搭在沃夜西的手背上。
“每一次你使用魂力,都不可避免会牵扯到咱的力量,哪怕是那么一丝丝。”
沃夜西瞪着她:“所以说,封夜权环连那一丝丝都无法抑制住吗!”
优尼薇尔背着手,转过身去。
“小家伙,记不记得咱说过,继续扮演那个‘执剑者’,未来可能再也没法变回你自己。”她望着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扮演执剑者?
这有什么干系?
等等!沃夜西突然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一次,为了搞清楚到底是谁送了一具安凛的雕像到学院,沃夜西找到了阿莱文馆的采访员因特维尔,希望交换情报。
但想要从那位采访员的手上拿到情报可不容易,于是沃夜西就谎称执剑者是他的老师,然后假扮成执剑者接受采访,这样一来人情就都算在了作为执剑者学生的沃夜西的头上。
后来事情顺利解决了,沃夜西通过因特维尔得知赠送雕像的正是纳尔比·琴贡。
在那天的采访结束后,在屋顶上,优尼薇尔的确对他说了这句话。
但沃夜西没有放在心上。
无法变回自己?这是明摆着的危言耸听吧。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一旦牵扯到灭世神的力量,无一例外都是因为战斗。
而只有在与强敌战斗时,才有可能导致过度激发灭世神的魂。
仅仅是短时间借用一下“执剑者”的身份,搓个金色的火苗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沃夜西判断的依据,便是自己的左眼。
到目前为止,他的眼睛变为灭世神的金瞳,全都是在战斗中。
而若是左眼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意味着这点程度的波动不足以影响自己体内的魂与灭世神的魂之间的平衡。
沃夜西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但他突然明白过来。
这一切都有代价。
这是他日积月累,使用优尼薇尔的力量所导致的结果。
而且,并非是无意识,很多时候都是他主动选择这样做的。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为了向朱暮维隐瞒身份,他选择将灭世神的魂覆于破晓之上来进行伪装。
然而,这实际上相当于“引狼入室”,直接导致了优尼薇尔的魂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从而剥夺了他作为自身主宰的地位。
“可恶……”沃夜西感到无比的懊恼。
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样下去,优尼薇尔必定会将他完全同化,自己的身体很可能会成为灭世神重临凡间的媒介。
七万年前,众神纪元终结后的第二次【黑天降临】,要来了吗?
……
石墙要塞的部队再次集结了。
这一次,他们做好了最为充足的准备。
铠甲,佩剑,燧发枪,一样不落,全都端了出来。
原因无他——这是副将的要求。
隆哲度不喜欢小题大做,不喜欢无端地浪费要塞的资源。
即便是处理陆维耶这样的对他来说的头号通缉犯,他也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双手解决一切。
但这次不同。
应该说,与副将过往近四十年的修魂生涯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谁能如此轻松地击破他的魂武,甚至是连魔刃·强界都无法对其造成丝毫影响。
在隆哲度那漫长的修魂生涯里,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位。
而那位,在《名典》的排行里位列第二。
隆哲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被金色的光粒所环绕的身影。
就在十几分钟前还被吊在绞刑架上的那个少年,沃夜西,他的实力有可能比肩当今修魂界的顶点吗?说出来是个笑话,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不可能。
那么,他,或者说“她”,必然是另一个存在。并且,是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隆哲度几乎可以做出判断。
这是石墙的危机。
“别站着。”优尼薇尔一甩手,剑便化为破碎的光粒散开,像是朝空中撒了一把金色的粉。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盘腿席地而坐。
暗金色的长发在身后的地面铺开,如同绸缎。
她右手肘撑在腿上,托着脸颊,就这么歪着脑袋,望着数百个黑洞洞的枪口。
“还没来啊。”优尼薇尔自言自语,随后瞥了一眼高墙。
“射击!!”
这是石墙要塞的部队在拥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列阵之后所进行的齐射。
因此,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角度不好而无法开枪,也没有一颗子弹会被浪费。
燧发枪口冒出的白烟笼罩了上空,与此同时弹幕席卷而来。
这弹幕的密集程度足以将一个血肉之躯直接撕成碎片。
但优尼薇尔只是望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映在她眼中的是那万年不变的风景。
“砰砰砰!”
不知有多少颗子弹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但只需看一眼便会不由地用“筛子”来形容这片原本平坦的地面。
优尼薇尔的周围,尽是弹孔与弹痕。
她被围在中间。
“什……么?”几名眼尖的军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深信自己的手下枪法卓绝……即便够不上“卓绝”,那也绝对算是准的。
至少,击中一个不会移动的靶子对每一位石墙要塞的士兵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然而,他们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一颗子弹命中了优尼薇尔。
数百人,集体脱靶?
于是,这就又该说到瞎子了。
哪怕是瞎子,就这样几百个瞎子朝着一个地方开枪,再小的靶子都该被打成筛子了吧?
可现实是什么?
隆哲度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而这也更让他确信,优尼薇尔并非常人。
甚至,他产生了一种猜想——眼前的这个或许是附在沃夜西身上的某个“东西”。至于那是什么东西,副将无从判断。
隆哲度当即做了一个手势,那是他所发明的行动信号。当他做出这个手势的时候,要塞的射击阵列将做出应对。
“魂裂弹!”一名军官立刻下达了指令。
端着燧发枪的士兵们向后退去,同时,又有一排士兵走上前来。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梭形枪。
那是格拉比帝国为了对抗北巍王国而发明量产的特型武器,在与邪种多年的战争中大放异彩。
它的弹药是唯一的。
魂裂弹,能够轻易破坏邪种的魂的结构。
原本,这些梭形枪已经在兵器库里吃灰多年,有人觉得存放它们的箱子永远也不会被打开。
但今天一切都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邪种,就让我来搞个明白吧!隆哲度伸直手臂,做出了第二个手势。
紧接着,是魂裂弹被装填进入梭形枪时所发出的整齐划一的“咔嚓”声。
“噢,是那个啊。”优尼薇尔当然认得梭形枪,她在沃夜西的体内,曾经眼看着人类与邪种的战斗,自然也知晓这种武器的存在。
“砰砰砰!”
没有任何余地,从四面八方发射而来的魂裂弹汇聚成一面环形的光幕,向优尼薇尔包围而来。
她却依旧撑着脑袋。
“飞星。”
直到她吐出这简短的音节,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光粒,不计其数的金色光粒。
就像是满天的星辰被她带到了地面。
优尼薇尔的周身所环绕的金色光粒,在下一刻如同风暴一般向四周飞出。霎时,在空气中留下了数不清的金色残迹。
蓝色的弹幕,撞上了金色的星辰。
于是,这片蓝色在瞬间消失。
“唔!”
射击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惊讶,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还没有把手指从扳机上收回,死亡便已经到来。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数个空洞。
这些空洞的大小,与光粒的大小一致。
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些穿越自己身体的金色轨迹。
这般惊疑,是他们生前最后的表情了。
有的人就这样仰面倒地,有的人踉跄两步便没了动静,还有的人摇晃了两下,从城墙之上栽了下来。
隆哲度缓缓放下了手,背在身后。
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他所安排的梭形枪射击阵列,全灭。
并且,在失去了近百名部下之后,他仍旧什么都没搞明白,反而更加无法理解眼前的存在了。
……
“你……为什么这么做!”
沃夜西冲着优尼薇尔的背影吼道:“你杀了他们!”
“咱也不想啊,可是小家伙你的身体不好控制诶。”优尼薇尔转过身来,一脸无辜。
“你还想说这是我的问题吗!”沃夜西怒道,他拼命扯动锁链,挥动着双手,却无法触及少女的衣角。
沃夜西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这就是灭世神吗?她刚刚的做法,就像是随手擦去灰尘一般。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们的感受,他们的愿望,他们的人生,在破灭到来的时候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飞星……她说这是飞星?
不,那不是,我的飞星不会肆无忌惮地杀人,绝对不会!
沃夜西望着苍白的地面,缓缓地摇头。
可是,无论如何否认,她做的这些,同样也是我做的。
毕竟,现在的我,可是被她所主宰着。
一想到这里,沃夜西就感觉到脑袋撕裂般地疼痛。
作为意识体存在于内心世界的少年,原本不会有任何肉体上的感受,可不知为何,此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疼痛。
优尼薇尔也在这个时候抬起手,放在了额头上。
“这种痛楚,大概是来自你潜意识里的抗拒吧。”她撇了撇嘴,“你的内心被咱所主宰,但来自你潜意识里的情绪却可以影响到咱啊。”
优尼薇尔走到沃夜西的面前,捧起他的脸,就这样望着他。
“你要做什么?”沃夜西的脖子也被锁住,无法动弹。
金色的双瞳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就好像被吸住一样。哪怕是闭上眼睛,在黑暗中也存在着那一对眼眸,让他无处可遁。
“把你的潜意识,灭掉。”优尼薇尔眼中的金色光芒愈盛。
等……她能做到这种事情?
沃夜西忽然想起了刹菲安的结局。
直视过灭世神的眼眸之后,那个怀揣着野心几近于疯狂的少年,变成了一具空壳。
现在,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
在亲眼目睹了同僚的死亡之后,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敢开枪了。
他们甚至不敢有任何动作。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夸张,而是离谱!
“你们在发什么呆!”
朱暮维的这一声高喝,让高墙上的士兵们回过神来。
“大人,刚才……”
“刚才发生的,我都看到了。”朱暮维快步从这些士兵身边走过,这位向来意气风发的士官此时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阴沉。
“……就在刚才,我在指挥楼确认,一级调令仍然生效,军团会有更多的力量来支援石墙!”朱暮维大声说道,“并且据我所知加瓦特大人也正在朝石墙赶来。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被解决!”
他的这番话十分简短,却给每个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赤红色的弓在他的手中出现。
众人都认得,那是朱暮维的魂武,引风朝。
“朱暮维阁下,您该还不会要去跟那个怪物战斗吧!”射击阵列的指挥军官按住了朱暮维的肩膀。
“作为一等士官,我的任务就是协助副将阁下。”朱暮维说道,“并且,贵族的特权便是身先士卒。”
赤色的弓弦被完全拉开。
红色的魂,在箭头上跳动,一支仿佛燃烧着的箭矢出现在了弦上。
朱暮维看到了刚才的一幕,那些金色的光粒,代表着死亡的黄金之雨将这片区域冲刷了一遍。以普通的子弹与之对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即便是魂裂弹,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么,就以最强力的一击来突破!
“【幻矢】。”
朱暮维松开了手指,赤色的箭矢离弦。
这支箭的速度,远在“折矢”之上。
不过,它的轨迹却是笔直的,看上去与那些普通的弓箭没有任何区别。而笔直的轨迹,很容易被拦截。
优尼薇尔望着飞来的箭矢,微微一笑。
她的面前,数十颗光粒再次出现,然后拖曳着金色的残影向着高墙上的朱暮维飞去。
此时,朱暮维身边的士兵们都已经先一步退到了老远之外,他们可不想像同僚一样,下葬的时候连尸体都不完整。
毫无疑问,那支孤零零的箭矢会在接触到光粒的瞬间就被击破。那一抹红色纵然炫丽,却最终也只能淹没在单调的金黄之中。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
幻矢,在即将与光粒接触的那一刹那,轨迹突然发生了一个细微的变化,与原本将要相撞的目标产生了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偏差。
于是,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而接下来,这支箭将这诡异的飞行轨迹演绎了数十遍。
结果就是,一抹红色于这一片金黄之中穿梭,没有一颗光粒能够触碰到它。
士兵们看呆了。
但凡见识过朱暮维的“折矢”,无人不为那能够以各种折角进行拐弯的箭矢所惊叹。拐弯的箭矢违反常识,但如果是来自朱暮维的魂武,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然而,“幻矢”的轨迹比折矢夸张了数倍不止。
因为,它的箭头是不拐弯的。
也就是说,无论进行怎样的轨迹变换,它的箭头永远指向前方。
看上去,就像整支箭矢在保持姿态不变的情况下,在上下左右地进行高速平移。
并且,它平移的速度,快到足以在同样迅疾且密集的光粒群中找到空隙,完成闪避。
自然,也足以在人们的眼里留下无法分辨的残像。
在人们看来,就好像在空中同时存在几十支箭。殊不知,这其实是幻矢所留下的“幻影。”
这便是梦幻的箭矢,犹如活物。
只是眨眼的功夫,箭矢便无阻地穿越了光粒,向着优尼薇尔直飞而去。
“哇,这是什么?”优尼薇尔似乎没有料到此时的局面,终于站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再慢吞吞地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优尼薇尔伸出手去挡,但是幻矢再次进行了轨迹变换,从侧面射向了她的脑袋。而她的指间,只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像。
“中!!”不少士兵都喊出了声。
朱暮维不由地上前一步。
幻矢的真正强大之处并非鬼魅般的飞行轨迹,而是每一次轨迹变换之后,箭头之上的魂力都会变得更加凝炼,相当于打磨了一次箭头的锐利程度。
这是一支只要不落地,便会不断变得更加致命的箭矢。
在经过上百次的变轨之后,这支幻矢的力量已经足以穿透石墙要塞的围墙了。
眼看着箭矢几乎已经贴在了她的太阳穴上,下一个瞬间,便是身首异处的一幕了。
“啪!”
这一声清脆的声响,宣布了终结。
只不过,终结的对象与预想中不同。
优尼薇尔抬着手,手中握着红色的箭矢。箭头距离她仅有一指宽的距离,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已经射中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指宽的距离都无法被抹除。
梦幻的箭矢,此时像是被驯服的精灵,安静地横躺在优尼薇尔的手中,全无脾气。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先前还群情激昂的士兵们,现在就像是一个个雕塑,呆立在原地。
朱暮维的反应极快,所以他也是极少数能做出惊讶表情的人。
这一箭,就这么被她轻轻松松地给接下来了?
不应该是这样。
此时,朱暮维重新走了一遍隆哲度的心路历程。
在目睹了刚刚的一幕之后,他同样陷入了一种怀疑的状态,因为他还从未遇到过能这样轻松接下他最强一箭的对手。
如果有,那绝对不是这个层次的强者。
于是,朱暮维也冒出了与隆哲度一样的想法。
她,到底是……谁?
“小家伙们,你们这儿这里有青豆饼吗?”优尼薇尔突然问了一句,同时松开了手。箭矢被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覆盖,然后就变成了碎片飘散消失了。
啥?青豆饼?我没有听错?
众人面面相觑。
诶呀,这回,可算能真正地吃到青豆饼了。优尼薇尔想道,不由地砸了咂嘴。
作为神明,并且还是一缕残存的意识,她本不需进食。但一想到青豆饼,竟然产生了些许饥饿的感觉。
这,也是存在的证明呐。
优尼薇尔见无人回话,只当是没有心心念念的青豆饼了。
想想,小家伙平时经常会去买青豆饼的店在哪里?不过,离这里好像很远的样子,不认识路呀。
她一脸扫兴地转过身去。
“没劲,灭了。”
轻飘飘出口的一句话,伴随的是指尖跳动的黄金火焰。她一弹手指,右后方的一栋两层房屋瞬间被点燃。
而这不是单纯的“燃烧”。
这座房屋从屋顶开始,不断分裂破碎,那些砖块木板变成了手掌大小的碎片,在跳动的火焰中化为虚无。
这一天,石墙要塞的所有人,都耗费了他们人生中短暂的几十秒钟的时间,目睹了这座房屋消失的全过程。
但这十几秒钟,让他们恍然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
这种力量,无人得以想象。
“朱士官,那个是四号军械库吧?”有人用颤抖的手指着那陌生的废墟。
朱暮维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早已铁青。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回士兵们心中同样即将被燃烧殆尽的勇气。
优尼薇尔背着手,再次抬起头望着高墙的上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出现一样。
你还不出现吗?再晚一点,这个时代可能就要终结了噢。
“唰!”
突然间,隆哲度出现在了她的背后。一柄缠绕着紫色魂气的梯形斧刃,从头顶斩下。
“副将大人!?”
没人想到,这位石墙要塞的统领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
更没人想到,在目睹了刚才那夸张的力量之后,副将阁下竟然还能够如此果决!
但,优尼薇尔以更快的速度抬手接住了斧刃,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在这个距离,隆哲度才看得更清楚。
他发现,沃夜西的这具躯体的手臂上,布满了亮金色的纹路,比起之前更加明显;而且,他原本深褐的发色也在转变,那耀眼的金色所占的比例比之前更大了。
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隆哲度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依旧能做出猜测。
那个少年正在变成另一种存在。
“你是无法越过石墙的。”隆哲度声音低沉,“无论你是谁。”
“嗯……”优尼薇尔侧过脸来,“凡人这般接近神明,说的却是这些懵懂无知的话吗……”
她稍稍转动手腕,将魔刃移向一边。
隆哲度试图与之对抗,但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比不过这么一个瘦削的身躯。
虽然他还握着斧柄,但魔刃仿佛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而是被对方给牢牢抓在手中。
隆哲度用上了双手,但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副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从那双黄金的眼瞳中找到一丝关于对方身份的线索。
但这时,他的胸口却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副将缓缓地低下头去,看见的竟然是那柄通体金黄的剑,而剑尖正点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眼神一滞。
这柄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上的!?这,完全……
隆哲度僵硬地抬起头,再次直视着眼前之人。
完全,无法来得及做出反应。
“咱想想,这招叫……”优尼薇尔扬起嘴角。
……“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