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当!”
清晨六点,挂钟准时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萨雫睁开眼睛。
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六点十分洗漱,六点半打扮,七点出门。
从南一区到米丹学院,路上要花四十分钟呢……
诶?
每次想到这里,萨雫都会愣一下。
一个月了,她还没有习惯住在这里。
这里是卓家宅邸。
对萨雫来说,这里曾经是一个梦幻般的大房子。
它的正厅在她看来就是宫殿,虽然她没有见过真正的宫殿,但人的憧憬会让一切向往的事物都变得美好。
还有前院的花圃,也是她眼中的大花园。
如果有一天醒来,看到的是那挂着精美吊灯的天花板,该是多幸福啊。
萨雫将外衣披在身上,拿起了那只陪伴她许多年的布包,走到了正厅的门口。
可是,人终究是一种会把大部分美好的感情寄托于同类的生物。
之所以会对没有生命的东西产生情绪,是因为那些东西本身就与其他人存在联系,某种意义上是被“人”赋予了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的萨雫睁开眼,看到那盏吊灯,不会感到丝毫喜悦。
因为,产生“快乐”,“愉悦”亦或是“幸福”这种感觉的联系被切断了。
卓维匝哥哥,狄伦娜舅妈,还有卓真茨哥哥,他们都不在了。
如今只有萨雫独自一人居住在宅邸。
这哪还是什么宫殿?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这里更像是坟墓。
只有一个人居住的宅邸,大部分地方都是没有生气的。
所以,萨雫等待的都是每天清晨去上学的时刻。
因为出了门,街上的景色还是她所熟悉的。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位中年女性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女性穿着面料上佳的高领长裙,那上面的花色也颇具设计感。她戴着一顶花边圆帽,小臂上挂着一只显然价值不菲的提包。
打扮俨然一副贵妇模样。
“早,早上好……卓拜尔夫人。”萨雫有些局促地唤了一声。
“嗯?”卓拜尔夫人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唔,卓拜尔阿姨……”萨雫改了口。
“哎,不是说了,我们有必要这么生疏吗?”这位卓拜尔阿姨一拍手,那动作着实有些夸张,“我是你的姑妈呀!叫卓拜尔姑妈才对!”
“呃……”萨雫低着头,没有明确地回应。
这位“姑妈”的眉间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去学院了,来,姑妈送你。”卓拜尔笑意吟吟地牵着萨雫的手,把她带到了一辆白色的轮动车前。
一名发型打理得分外整齐的中年男人从车窗内向萨雫招手。
“萨雫,你姑父我和你姑妈已经在南二区物色房产了,最快下个礼拜就能确定。一个人在伯加生活不容易吧,到时候我们都搬过来陪你!”
这位姑父也是一副慈爱的笑脸:“以后可以天天开车接送你上学了。你看看,这辆车还是我新提的,看见车前面那个三叉牌的大标了吗?”
然而, 萨雫的兴趣并不在车。
不如说,她今天早上的心情已经跌入低谷了。
这位卓拜尔姑妈,是卓真茨的父亲卓德明的姐姐,而萨雫的母亲却是卓真茨的母亲狄莉敏的远房表亲。
所以,对萨雫来说这一层关系很难跟“姑妈”搭上边儿,甚至无法定义到底算是什么亲戚。
不过这不妨碍人家姑妈跑过来跟你攀亲戚。
说起来,卓拜尔夫妇早年便因一次商机而迁居帝都别卡因,也的确赚了不少钱。
只不过,在偌大的帝都,帝国的心脏,那满是豪族权贵的地方,他们只能算是中下阶级。
当时,是卓拜尔这个做姐姐的执意要离开卓家另谋富贵,哪怕亲弟弟卓德明怎样劝说都没有用。
后来,卓德明受圣城征召成为荣誉骑士,更是得到了帝国勋士的贵族头衔,这可谓是大大出乎卓拜尔的意料。
既然你不愿与我共患难,你又凭什么与我同富贵?
卓德明拒不和自己的姐姐往来。
而卓拜尔,也憋着一口气,她觉得只要身在帝都,那就是天然的上等人。
你不与我往来又怎么样?你也不配呀。
态度是这样高高端起,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
卓拜尔十分嫉妒自己的弟弟。
那可是勋士的头衔!那意味着贵族的阶级!哪怕是在卧虎藏龙的帝都,一位勋士和他的家族的地位,也绝非一般人可以高攀。
卓拜尔终于对自己当年的孤注一掷感到后悔。
后悔一直持续到了不久前,当她听说卓家变故之时。
她知道,作为卓德明的亲姐姐,她有一个机会。
一个跨入贵族门槛的机会。
那就是合法地,正统地,得到卓家的继承权。
并且,客观来说,卓拜尔的这个可是真正含义上的“正统”。
作为直系血亲,自然比从头到尾都在盘算怎么通过狄伦娜一个女人来入主卓家的琴贡一家要正统得多。
伯加城南一区的房子绝不便宜,既然卓拜尔夫妇跑来这儿买房产,这说明她是有着绝对的决心和信心,从萨雫的手上得到继承权。
“一个孩子,还在上学呢,哪儿能把一个家族的重量背在她的身上呀?”
“而且啊,她和卓德明的关系,太远了吧?卓家的继承权,那继承人起码得姓卓呀!”
“再说,我是卓德明的姐姐呀!”
她真的这么想。
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卓拜尔既然来了伯加城……那,不好意思,孩子,不属于你的都交出来吧?
不过,姑妈我是个温柔的人呐,我还是愿意照顾你,可你得懂事儿呀。
不用卓拜尔说,萨雫又怎么不懂。
她以为自己一直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生,但经历了卓家的变故之后,她什么都明白了。
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会吸引一些飞行伙计一样。
卓家的继承权,也总是会吸引那些对它念念不忘的人。
……就在姑父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他的新车的时候,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猛然停靠在前方,车轱辘掀起一片灰尘。
看那架势不像是要靠边停车,倒像是冲着他的三叉牌撞过来的。
这可把这位姑父吓坏了,他瞪着眼睛,半晌没说话。
卓拜尔也是发出一声尖叫,差点儿把手里的包给扔在地上。
从马车上下来一位青年,他的面相带着一丝痞气,看着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所以,明智的夫妇俩强压怒火,也是没有当场发作。
“卡然大哥?你怎么来了?”萨雫感到十分惊讶。
据她所知,卡然脱离帕特雷拉之后,就加入了银猎公会的迅龙支团,每天都在橡木镇的以剑之名酒馆替费米尔老团长做一些活计。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跑来这南一区了?
“送你去学院。”卡然说道。
“诶?”萨雫愣住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全都来接她去上学?
相比另有所图的卓拜尔夫妇,卡然的出现才更令她感到意外。
“等一下,你是谁?”卓拜尔夫人反应过来,拦在了卡然的面前,“看你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可疑,该不会盯上我们卓家了吧?”
听了这话,卡然觉得好笑:“卓拜尔夫人,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过是接萨雫妹妹上学而已,没您说得那么严重。”
“你认识我?”卓拜尔和她的丈夫对视一眼,一脸讶然。
“……呵呵呵,怎么,我的名声这么快就在这伯加城传开了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迷之自信,卓拜尔一撩耳边的头发。
“哎,想想也是,毕竟我们家在帝都产业发达,伯加城又是一个商业贸易发达的富庶之地,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很多,知道我本人也是挺正常的。”
“卓卓服饰店。”卡然面带微笑,“当然听说过,主营布料以及成衣售卖,还有替顾客们缝补以及修改衣服的增值服务。”
“啊……”卓拜尔还没嘚瑟一会儿,就呆在原地。
“店址位于帝都三围区外,四围区内,位置折中,豪门贵族和平头百姓主要活动区域的接壤地,生意不错。”
没有理会卓拜尔夫妇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表情,卡然继续道:“您的服饰店有两位大主顾,都是勋士头衔的拥有者。”
卡然说得头头是道,萨雫也不禁愕然。
“你,你知道的太多了!”卓拜尔似乎失去了身为贵妇人的风度,指着卡然道:“你调查过我!”
“不需要调查。按照您的说法,您在帝都产业发达,商业这块早就是一方巨擘了,这样赫赫名声在伯加城传播开来并不稀奇。”卡然耸了耸肩。
好家伙,这是摸了我的底,回头再来讽刺我是吧!卓拜尔怒从心起,全然忘了装逼过头的其实是自己。
“真不知道您二位为什么千里迢迢从帝都赶回伯加城呢。如果是因为想念萨雫而想要见一面,没有必要每天都在宅邸附近晃悠吧?”
“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晃悠了,只是太久不见了,怕感情生疏,我,哎,我们也得准备呀,你说是不是!”卓拜尔敲了敲车门。
她的丈夫连连点头。
怪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痞子怎么对我们的情况这么了解?甚至还说“每天在宅邸附近晃悠”?
卡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卡片递了过去。
卓拜尔一脸狐疑地接过,然后瞅了一眼,顿时表情管理失控。
这哪是什么卡片?这是照片啊!
而且,好巧不巧,拍到的全都是他们那辆三叉牌轮动车出现在卓家宅邸附近的照片。
卡然说道:“您二位可能不知道,自从药管局的事情之后,领府大人对权贵们成群安家的南一区的安保力量做了极大加强,每天都会有宪兵队伍定时巡逻,而且他们还接受任何人提供证据的检举。”
“现在南一区已经不存在流浪汉了,甚至连那些游手好闲的吟游诗人也都几乎不见了。”
卓拜尔的脸色发青。
“如果这些照片‘不小心’传到了宪兵队那里……当然了,我相信这是一个误会。”卡然笑道,“但,宪兵队会不会相信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在,前不久石墙要塞发生了那种事情,现在全城的安防都高度紧张的情况下。”
卓拜尔狠狠地瞪了卡然一眼,将手中的照片揉成团,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萨雫,你最好远离这个人。”她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姑妈我可是为你着想。你看看,他不仅暗中打听还跟踪我们,正常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相信卡然大哥。”萨雫说道。
“相信?呵!”卓拜尔冷笑,“你应该相信的是血缘!你是我们卓家的人,自家人难道比不上一个外人?”
“我是卓家的人了吗?可当我被帕特雷拉父子赶出屋子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当他们试图从狄伦娜舅妈的那里夺走继承权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呢?”萨雫反问。
卓拜尔语塞,他一旁的丈夫也只能握着方向舵,连连摇头。
“我只知道,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渡过的就是您所谓的‘外人’。但正因为他们帮助了我,我才愿意相信他们,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血缘’!”
……马车在拥挤的道路上前进。
萨雫坐在车厢内,与坐在对面的卡然四目相对。
“卡然大哥,那些照片是怎么……”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搞情报方面,银猎公会是独一档的厉害。”卡然说道,“两个来自帝都的外来户,想要调查,可太简单了。”
萨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背后是迅龙支团在把握一切。
回想那位“姑妈”青着脸,坐着三叉牌轮动车绝尘而去的场景,萨雫感到心中十分解气。
但又不免有些忧伤。
哪怕是不靠谱的“姑妈”,她也的确与我有些血缘上的联系,这是客观的事实。
但从今以后,我真正地是独自一个人了。
“你并不会只有一个人。”卡然忽然说道。
萨雫讷然地看着他,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要加入迅龙支团吗?那里的兄弟姐妹可就多了。”卡然稍稍凑近,小声说道,“这是我代费米尔团长问的。”
“诶!?我?”萨雫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相信。
“是啊。”卡然点了点头。
“可是,那是迅龙支团诶!入团的考核有多么严苛!我,我的实力根本不够……团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卡然深吸一口气,对震惊到有些混乱的萨雫说道:“这是团长对卓真茨的承诺,他答应过会照顾好你。”
马车稍稍颠簸起来。
以此判断,现在大概率已经行驶到了道路并不平整的东二区。
车厢内久久无人说话,倒显得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十分清晰。
“卡然大哥。”萨雫轻轻攥起摆在膝上的双拳,“放学后,能麻烦你再来接我吗?”
“嗯哼。”卡然应道,“要去哪儿?”
“橡木镇,以剑之名酒馆。”萨雫的眼神中敛着坚毅额的光芒,“我要自己去跟团长大人说……”
“……我,要加入迅龙支团。”
总有一天,人要替自己做决定。
卓真茨哥哥,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
以剑之名酒馆的地下,斗赛的擂台一如既往地热闹。
人们高涨的热情,也在催动着这里的空气愈发灼热起来。
擂台上,两人激战正酣。
宝路哥拿着几袋烤肉,急匆匆地赶上了观众席。
“动作太慢了!”坐在他两侧的同伴们纷纷抱怨,然后从宝路哥手里抢过袋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都是宝路哥在特雷西采石场工作的同僚。
“你们这群家伙……凭什么入场券是我掏钱,结果吃的还是我掏钱。”宝路哥翻了个白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举起手喊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宝哥,你之前拿下了领府的合约,现在可是特雷西先生的心头好啊!拿奖金拿到手段的主儿,咱们哥几个还不能跟在后面喝喝汤?”
“扯犊子,还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这么用吗?”宝路哥懒得再说,而是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擂台上。
两名参赛者均是以拳脚功夫见长,目前势均力敌,看样子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了。
好看,真是好看!
宝路哥虽然早就远离了斗赛,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也早已沉入潭中,但时至今日依旧会因为一场激烈的比赛而心潮澎湃。
这场斗赛的两人拳拳到肉,没有任何的保留与退让,将各自的力量与技巧展现得十分充分。
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精彩的比赛了?
宝路哥望着擂台的中央,却好像看到了另一幅画面。
那里,曾有红白两剑相交。
他无法忘记,自己的好兄弟沃夜西和领府千金弥可雅的那一场比赛,那些画面就像是烙印一般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说来也是,那毕竟是两名高水准的俢魂者联袂奉献的演出。
宝路哥时常会想起那个夜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那个叫无敌青豆饼的是真厉害,在我看过的这么多斗赛里头,单论实力应该仅次于弥大小姐。”身后的座位传来议论声,“相比之下,其他的比赛都像是过家家一样。”
“你小子口味被养刁了啊!”另一人笑道。
“那可不?你要是也看了那场比赛,肯定也这么认为。要知道,咱们这些老百姓平时哪能有机会看见俢魂者对决的?”
“这倒也是。不过那无敌青豆饼在遇到弥大小姐之前,每场都是碾压。我觉得,普级斗赛的选手水平参差不齐,俢魂者若是参赛岂不是过于不平衡了。”
无敌青豆饼,这是沃夜西参赛时注册的称号。
时至今日,宝路哥仍然觉得好笑。
这么个奇葩的名字,他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喜欢青豆饼了?
呵呵,兄弟,你看你还有一堆事儿没跟我说明白呢。
比如,你跟弥大小姐到底啥关系?先不说人家肯给你买房……我能拿到领府大人的合约,可全靠你啊。
结果现在又给我添上一个大问号。
你怎么突然没影了呢?
有传闻,你是鲜血军团通缉犯的同伙?畏罪潜逃?
能别这么扯淡不?什么时候回采石场,跟咱们兄弟好好唠嗑唠嗑?
你可能不知道,特雷西先生一直打算让你回去工作,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还有……
“喔噢!!”
从擂台方向传来的吼声打断了宝路哥的思绪。
原来,胜负已分。
其中一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而他的对手则站在一旁高举双手,仰天大吼表达着获胜的喜悦。
观众席也跟着沸腾起来。
四面八方都是呼喊,宝路哥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之中。
“沃日,厉害了,你看见没!?”旁边的人拍着宝路哥的肩膀喊道,“决定性的一拳!就一拳把人给干趴下了!”
宝路哥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擂台。
胜者正在向观众席致意,而败者俨然已经陷入昏迷。
“走了。”宝路哥掏了掏耳朵,然后站起身来。
“诶?这就走了?”同行的几人都感到意犹未尽。
虽然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但众人的热情久久不能平息,他们已经打算要在之后不醉不归了。
宝路哥这个曾经最热衷斗赛的男人怎么这么干脆地要走?
“怕老婆查岗啊?”有人笑道。
“怕。”宝路哥忽然回过头来说道,“还怕宝贝女儿听不到我的睡前故事。”
听了这话,众人大眼瞪小眼。
“我靠!这就是跟老婆破镜重圆的男人所散发出来的幸福感吗!”采石场的工友们纷纷鼓起了掌。
宝路哥也是随口一说,见众人这样的反应,顿时感到有些窘迫。
不过,幸福感是真切的。
他没想过能和谢维妮重归于好,他以为曾经那个为了自我满足而立下赌约最后输得一无所有的自己,已经让妻子失去了信心。
他以为以后只能偷偷地在窗外看着自己的女儿。
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人为了生活而决定做出的改变,终究会让生活也有所回应。
宝路哥,一个曾经自认为不可一世的“擂台王者”,如今只是一个在采石场搬砖的劳工。
但正是这不起眼的搬砖工作,让现在的宝路哥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比起斗赛会场那山呼海啸的氛围,他更喜欢跟工友们午后唠嗑的闲暇。
当然,还有和妻子女儿相处的幸福时光。
所以,对于已经结束了比赛的会场,他也并不留恋。
“明天还要工作,劝你们别喝太多,当心特雷西先生扣你们工资。”宝路哥撂下一句话,自顾自地走出了观众席。
沃夜西兄弟,我不知道你突然之间去了哪里,我猜多半是去做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了吧。
宝路哥回到了酒馆,立刻便有熟人拿着酒杯凑上来。
“可不能喝,老婆查岗。”他笑着婉拒了。
走出了酒馆,将酒气与汗味都隔绝在门的另一边,随后微凉的夜风让他倍感清爽。
“呼!”宝路哥长出一口气。
我希望,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别放弃。
总有一天,我要好好听听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