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 琉璃白

作者:校园里的核弹发射井 更新时间:2024/6/2 18:31:01 字数:6301

“如果有一天世界陷入黑暗,那么人们将向北而行,那里是圣城的所在。”——《圣比安卡诗歌集》

……

连续几日的舟车劳顿让因特维尔感到些许困乏,手中的诗歌集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提神作用,反而隐隐有些催眠。

作为一名满腔热血的新闻工作者,因特维尔一反常态。

或许是这个季节的瑰丽平原连续阴雨的天气让他有些提不起劲。

“师父,我们到了!到了!”

当马车的速度稍稍放缓,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少女掀开前方的车厢布帘,向着快要睡着的因特维尔喊道。

但后者并未有所反应。

“师父!大新闻!教宗陛下出来面见信徒了!”少女又喊道。

“什么!?”

因特维尔像是屁股上被扎了一针,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方才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儿呢?教宗陛下可是有近十年没有在公众场合现身了啊!”因特维尔的双眼炯炯有神,“亏好我跟文馆借来了这相机,如果能的得到教宗陛下的照片,甚至是亲自采访……”

“……这绝不亚于至高神的神迹就落在我头顶!”

“呃,师父,其实我骗你的。”少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你一直昏昏沉沉的,就想帮您醒醒。”

因特维尔激动的话语戛然而止。

“涅什!你这小鬼!”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刚来文馆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作为新闻工作者,要实事求是,不能散布假新闻!”

“可您平时写的那些新闻也不全是真的呀……”涅什眨了眨眼睛。

“胡说,我那是适当润色懂吗。”因特维尔说道,“新闻这块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师父,其实我爸不支持我学新闻的,说如果我要学就把我打晕……”

因特维尔连连摇头:“恕我直言,你爸是门外汉,不懂得其中精髓。我这次带你来就是开开眼,看看高质量的新闻报道是如何产生的。”

说完,他掀开门帘,走出了马车。

圣城,信仰与救赎之地。

这里,聚集了全大陆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真教信徒。

而【真教】,正是以厄斯特利亚为信仰的宗教势力的专属称谓。

这个宗教势力的领导核心,便是泛大陆无人不晓的极光圣廷。

两根高耸的洁白石柱是几乎所有人来到圣城之时会见到的第一个景致。

它们和旁边灰色的围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自然的。毕竟用于打造这两根巨型石柱的材料是几乎不掺杂质,接近于无暇的格雷白石。

两根石柱构成了圣城的主城门,其上分别雕刻着一名穿着长袍的男子。一左一右,侧过脸,相对而视。

那是根据圣廷的教典《星华卷》中所描述的至高神的人形化身而打造的雕刻。

因特维尔因为工作原因,来过圣城两回。

但每一次到来,他都会被这宏伟而神圣的主城门所吸引。

尤其是那巨大的格雷白石柱,如果大陆有所谓的几大奇迹,那么它们一定榜上有名。

涅什则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城门口那些一步一拜的人群,他们每向前移动一段距离,就要跪下,双手高举,向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膜拜。

“那是前来圣城的巡礼者,他们都是真教的信徒。”因特维尔已经习以为常了。

“有的人可能来自灰烬山另一边的城邦,有的人横跨瑰丽平原而来,而选择这种跪拜行礼方式的,一定是最为虔诚的那一批信徒。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至高神的谕示。”

“那,神明大人岂不是很忙?”涅什问道。

这个天真的问题让因特维尔忍俊不禁。

“这不用你操心了。”他回到了马车边,“抓紧时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看到每个月最后一天例行举办的【大讲】。”

“大讲是什么?”涅什匆匆忙忙地跳上马车。

“圣廷会派多位教士在圣城的各个广场解读教典《星华卷》的内容。”因特维尔说道,“这可是圣城民众参与度最高的活动之一。”

……

但是因特维尔没有料到的是,城内的各大街道的拥挤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马车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什么情况?”因特维尔不得不和涅什一起步行,并且步行路线是一条城内最为宽敞的大道。

但即便如此,望着攒动的人头也令人感到一阵窒息。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竟然还有我这个资深新闻工作者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因特维尔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前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主教的车队来了!”

主教?

就像是被舰船劈开的波浪,人群向道路两侧分开。

动作稍慢的因特维尔和涅什两人就这么十分突兀地出现在空地的中央。

“嗯!?那是……?”

因特维尔可不管周遭人诧异的目光,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就看到了最前方一字排开的五辆白色轮动车。

这些轮动车的车头无一例外都有着以金属打造的星华标志。

毫无疑问,它们属于圣廷。

轮动车的后方,则是一辆马车。之所以瞩目,是因为这辆马车比起一般的要大上两三圈儿。

不仅如此,马车的用料极为考究,绝非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普通木材或是金属材料,而是添加了许多用于装饰的天蓝色象牙石。

马车的周遭以及后方,则是骑着马的卫教骑士,左右两侧各有一位骑士更是手持高高的圣廷旗帜。

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后方,这估摸着得有数百人。

“这规格……还真说不定是红衣主教级别的阵仗!”因特维尔赶紧带着涅什站到路边。

“红衣?”涅什也来了劲,“圣城的十三位红衣,今天就被我们碰到一位?”

“嗯,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因特维尔若有所思。

“你不知道?那可是掌管星华大教堂的格维兹内红衣!”旁边有人听见因特维尔嘀咕,立刻说道。

“什么?格维兹内红衣?”因特维尔讶道,“那位大人不是一直都在星华大教堂吗?那地儿可是在南原野啊,离圣城老远了!”

“我估摸着,肯定得有什么大事。”那人分析地头头是道,“你想,南原野在哪,圣城在哪?以往琉璃山可不会轻易麻烦那位大人大老远赶过来。“

“但这次呢?你可能是刚进城不晓得,格维兹内红衣要来圣城的消息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公开告知了!”

因特维尔二话不说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做记录。

“师父,你这是?”涅什有些看不明白。

“看好,这就是身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素养。在任何时候,一旦接触到有用信息,要随时做好记录,这些俗称‘干货’,是你写文章时候的重要依据。”

“既然能请得动格维兹内红衣……”一番说教过后,因特维尔也觉得不可思议,“说不定是教宗陛下的意思?”

“什么?你说教宗陛下?那就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了。”

在提到教宗的时候,那人明显变得十分恭敬,连脸上的表情都显露出无比的敬仰。

……

格维兹内抬头望着这棵开满了白色花朵的树。

自进入琉璃山后,他已经在这里驻足许久。

“整个琉璃山,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棵云华。”他说道。

一身白色教袍的少女站在他的身边,手中衔着一朵白色花瓣。

“因为它的花四季不败?”她问道。

“不,那不是主要的理由,瓒茜。”格维兹内摇了摇头,“因为,它生长于圣王厅之前。见到它,我会觉得见到了至高神的光辉。”

少女笑了笑。

格维兹内瞥了她一眼:“瓒茜,真的不来星华大教堂吗?在琉璃山,固然离教宗陛下更近,但我觉得还是广阔的南原野更适合你。”

“南原野往西就是邪种的地界。”瓒茜说道,“自从黎约的那两年过后,我已经不想再跟邪种打交道了。”

格维兹内摆了摆衣袖:“所以黎约之战过后,你就不再是‘第八决死队的露娅’了?”

“您也听说了啊。”瓒茜松开手指,让白色花瓣缓缓飘落,“是的,我追寻的使命不在那里,而是在灵研所……路丁迪的遗产。”

路丁迪的遗产?啊,所谓的“完美人骸”吗?

格维兹内显然对这方面的话题不感兴趣,他的视线从树枝上的花朵离开,转向了前方的青纹大理石门。

而瓒茜甚至不需要看就知道格维兹内的意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教礼。

“格维兹内主教,欢迎来到圣王厅。”瓒茜轻声说道。

“可惜了,我倒一直想找机会让安凛和你好好交流交流,她和你年纪相仿,应该处得来。”格维兹内一边说,一边率先迈开了步子。

“会有机会的。”瓒茜跟在格维兹内身后半步的距离。

如果说琉璃山这座教宗卫城是圣城的中心,那么圣王厅,就是琉璃山的中心。

这座大殿的历史,远比人们可以从古书的记载中所了解到的更为久远。

超过五十米高的双扇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仿佛像是神话传说中的奥宕汝撒出现在凡人的眼前。

无论来到这里多少次,格维兹内也总是会在此时愣神片刻。

光线透过大殿两侧的花窗,斑斓的颜色投射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如同一条向前的朝圣步道,一直延伸到大殿的最前方,那座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台。

站在远处,可以看见偌大的高台之上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那把木制的椅子看上去是如此朴素,甚至不如路边餐厅里的那些来得精致。

但格维兹内不会这么想,他也不会去观察那把椅子。

因为那把椅子上坐着整个极光圣廷地位最崇高的人物。

真教的教宗陛下,至高神厄斯特利亚在人间的代言。

当格维兹内走到大殿的中央时,已经无法在这个距离看到那座高台的上方了。

他只能听到教宗的声音。

“格维兹内,你来了。”

这位红衣行了一个教礼,甚至比圣城那些信徒们看到他时显得更加恭敬虔诚。

“教宗陛下,我应您的召唤而来。”格维兹内说道。

瓒茜就站在他的后方,虽然她也同样行了教礼,但动作看上去远不如格维兹内那么恭敬。

“六年不见了。”教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偌大的大殿内回荡,“星华大教堂还好吗?”

格维兹内微微张嘴,却没有立刻回答。

教宗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显得很突兀,但必然包含着另一层意思。格维兹内虽然不像其他红衣一样身处琉璃山,离教宗陛下更近,但他很敏锐。

“过去几年内,星华大教堂在格拉比教区内的一切事务都有完整记载并且已经汇集成册,在我从南原野出发前的一个月就已经派人送往琉璃山了。”格维兹内斟酌着每一个词句。

“都看过了。”教宗的声音没有变化,“不过,不够细致。”

格维兹内心中一沉。

站在身后的瓒茜也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在记录中,对于你曾经极力推行并建立的赎罪营并没有详细的描述。”教宗说道。

此话一出,格维兹内知道教宗的用意了。

“教宗陛下,在北巍与格拉比的战争期间,赎罪营作为事实上的特别行动组织,在战略上以点对点的形式,在格拉比的西线各处投入了可靠的战力,得以在关键战役中阻击邪种。”格维兹内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显得更加精准。

“可靠的战力,是指那些赎罪者吗?”

“是……的。”

“一号赎罪者,战争伊始失踪,至今去向不明。二号赎罪者,人骸,因错误觉醒而被灵研所回收……”教宗缓缓道。

“……”

二号赎罪者……

当教宗提到孔凡帕时,格维兹内的腰弯得更低了。

他同时侧过脸来,看了一眼瓒茜。但后者此时却望着另一侧的花窗,漠然出神。

“三号赎罪者。”说到这里,教宗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于是,圣王厅陷入了寂静。

格维兹内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这让他的脸看上去相当僵硬。好像只要他脸上的某块肌肉稍稍活动,整个人就无法在巨大的压迫下支撑一般。

“教宗陛下,请允许我继续说下去。”瓒茜清冷的声音传来。

“嗯。”高台上传来回应。

这让格维兹内如释重负。

“三号赎罪者,沃夜西,因石墙要塞毁灭事件而被格拉比鲜血军团列入通缉。”瓒茜说道, “在那段时间内,三号的活动过于自由。他接触了一名被鲜血军团通缉多年的人物,而之后的一系列事件或许都有此人从中影响。”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顿。

“我认为责任并非在于格维兹内红衣,而是负责监护沃夜西的安东神父。实在要说,还有一直在三号身边的……”

格维兹内眯起眼睛,望着少女。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觉得眼前的身影看上去不是那么清晰。

“安凛·康菲亚蓝衣。”

……

“师父,您之前一直念叨的那个执剑者后来怎么样了?”

餐桌前,涅什认真的望着因特维尔。

因特维尔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徒弟突然问起这个。

“执剑者是什么人物,神秘得过分,从头到尾我也就见过一次。”他叹道,“而且还多亏了沃夜西。”

时值正午,两人寻到一处广场外围的小餐馆内,解决午餐问题。

从靠窗的位置,可以见到不远处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显然他们都在等待下午即将举办的大讲。

“可是那个沃夜西好像被通缉了。”涅什撑着脑袋,“您的消息来源断了。”

因特维尔翻了个白眼:“不用你提醒。”

说到这事,他就觉得要命。原本自己若是能获得沃夜西的帮助,跟执剑者搭上线,而且是一条持久的长线,那何愁没有爆炸的新闻报道?

要知道,根据阿莱文馆半个月前发刊的《名典》内容,关于执剑者的话题依旧有着前五的热度。

事到如今,此人的神秘身份已经成为了吸引人们讨论的最佳招牌,几乎所有感兴趣的人都在揣测其真实面貌。

对于亟需提高事业层次的因特维尔来说,执剑者就是他的“至高神”。

但随着沃夜西莫名消失,甚至还被军团列入通缉,因特维尔算是彻底被至高神给抛弃了。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这事儿他可没少掉头发。

一盘冒着热气的蒸菜被摆到了桌上。

涅什张望了一番,然后学着旁桌的信徒那样做了一次餐前祷告。

“师父,我能吃了吗?”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特维尔还在忧心自己的事业,随意地点了点头。

哎,现在格拉比境内的相关报道全是石墙,鲜血军团的通缉令早就飞往了全国各地。

就算跟他沃夜西没什么关系吧,那一时半会儿肯定也不指望能联系得上了呀。

等等。

因特维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帝国境内的……?

那如果是外头的报道呢?比如……

“我买一份报纸去,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因特维尔站了起来,不理会一脸疑惑的涅什,转身便朝餐馆门口走去。

走到最近的报刊铺,需穿过拥挤的广场。因特维尔的身材并不苗条,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涅什本来要去的,因特维尔不肯,只好让他去。

等到桌上的菜差不多上齐了,再向外看时,他已经拿着一份报纸往回走了。

“我就知道!”

因特维尔刚刚坐下,就将报纸扔在了桌上。

涅什拿起报纸看了看。

不出所料,除了真教的布道宣传占了主版的一大块位置,还有相当多的部分是有关石墙事件的报道。

然而,这些报道的内容和格拉比帝国境内看到的完全不同。

几乎没有一篇提到通缉沃夜西的事情。

“消息具有多面性,站在某个立场,或者说局限于某个框架,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会不一样。”

因特维尔指着报纸:“涅什,记住这一点,想要传达真实,首先不能只看一面之词。”

“我知道了,师父!”涅什连连点头。

“军团认为谁是罪犯,要通缉谁,那是格拉比内部的‘家事’。而圣城,或者说帝国之外,没人关心那些。”因特维尔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买一份圣城的报纸,因为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石墙要塞的毁灭……疑似……和执剑者有关?”涅什念叨着报纸上的讯息,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一夜石墙要塞的上空出现了金色的光芒。”因特维尔瞅了一眼四周,小声道,“还记得两年前吗?黎约之战,执剑者横空出世的时刻,有成百上千的人目击到了同样的金色光芒。”

不待涅什开口,因特维尔又竖起食指。

“入侵者,是一个戴面具的俢魂者,使用的是刀剑系的魂武。”他说道,“这个是事件发生后,石墙要塞对外公布的确切信息,出自他们的一等士官朱暮维之口。”

“执剑者,也戴着面具,也是使剑。”涅什缓缓道。

“我不否认这种观点的合理性。”因特维尔敲击着桌面,“金色的光芒,戴面具,俢魂者,剑,这几点,这寥寥几点几乎是我们对执剑者的全部认知。而偏偏,这仅有的几点认知都出现在了那一夜的石墙。”

他再次看向了摊在桌上的报纸。毫无疑问,现在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比旁边那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食物更加吸引他。

这个观点,正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各界舆论。

可为何在格拉比帝国境内却要遏制它?

比起一个很可能连墙垛都拆不掉的少年,难道不是能够轻易击退末地兵团的执剑者更值得被怀疑吗?

这个道理,军团方面不可能不懂。

或许,是不想摆明和那位神秘的执剑者对立?

说不定军团的高层在打更符合他们利益的算盘?再进一步,他们认为执剑者有被拉拢的可能性?

这不奇怪。顶级俢魂者,完全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一国级别的决策。

“师父,菜要凉了。”涅什打了个饱嗝。

因特维尔收起了报纸放进包里。

“优秀的新闻工作者,善于主动出击。”他说道,“明天我们就回伯加城。”

“啊?唔……”涅什撅起了嘴,”我可是第一次来圣城耶,这可是我打卡的第一站呢!“

“打卡?又是什么流行词汇吗?”因特维尔很快就把面前的餐盘一扫而空,“快点回去,就能快点获得消息,就能更快展开行动。”

“什么行动啊?”

“沃夜西。”因特维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沃夜西这条线索绝不能断。为此,我要搜寻更多情报,才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您要去找沃夜西?”涅什讶道。

“没错。”他的眼神变得犀利,犀利到了如果此时有一副眼镜那么连镜片都会发光的程度。

“……我有预感,找到沃夜西,就找到了执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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