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走向死亡,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向着死亡迈进一天。当前方没有路时,便是死亡来临之时。所以,假如前方还有路途,那么我便不会死去。
--樱冢白
醒来时,樱冢白下意识的环视周围。普通的木窗拉门,光透过纸门在榻榻米上落下浅浅的影子。因失血而无力的胳膊从背后被反绑了起来,但身上亦有暖暖的被子的触感,伤口似乎也经过了处理。自己是被……抓住了吗?
樱冢白努力的试图动一动微僵的身体,可惜,虽然对方有意避开可手臂上的伤口用绳子绑住自己,可是同样也捆的极为结实,挣了三两下却引起可伤口火辣辣的痛,樱冢白干脆安静的放弃了挣扎。
侧过头可以看见身边的另一个已经无人的位置,掀开的被子和还未恢复原状的枕头表明,不久之前还是有人在的。垂眸思考了片刻,樱冢白很快便记起了昨晚被浪人追杀的有着明亮眼睛的少女,看来是一起被抓到了呢……
纯黑色的眼睛半睁着,没有迷茫或是惊慌,只是淡淡的注视着屋子的某处,不似在发呆,却又让人难知隐在墨色眼底的波澜。倏的,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打破了一室宁静。很快,薄薄的纸窗上便显出了两个人影。似乎是一个男子拖着一个……女孩?
门“唰”的被打开,沉静的黑瞳对上了一双深紫色的眼睛,静默了几秒,斋藤将手上的千鹤扔进了屋内。
“为你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斋藤冷然道,紫眸中凌厉的杀意让千鹤不禁一怔。“你,跟我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樱冢白,气势沉沉的压迫而来。
樱冢白下意识的蹙着细长的眉,看一眼被子下面被捆成“粽子”的自己。
斋藤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俯身拉开了被子,看着眼前繁复的绳结,紫色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无奈的情绪。斋藤花了一些时间才终于解开那一层套一层的绳子,只缚住了樱冢白的双手,向门外走去。
“那个……昨晚多谢您……”千鹤抿了抿唇,向着樱冢白深深鞠了一躬。
“……没关系。”淡然的回复,缓步跟着斋藤走出了房门。
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在清晨停了下来。在庭院的每一件物品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莹白,微风吹过,带起微湿的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明朗的味道,似乎带着如冷香般缭绕的气息。怔怔的看着洁白的积雪半晌,又在斋藤回身提示之前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有血色的唇瓣间溢出一片白色的雾气。
斋藤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副长,另一个人已经醒了。”他隔着门平静的说。
“带他进来。”伴着屋内的回应声,门被拉开。
樱冢白安静的环视了一眼屋中或正襟危坐,或随意倚在墙角的数个男子,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
“你的名字是?”圆圆的镜片后的茶色眼睛给人以温和的感觉,微弯的嘴角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屋内隐隐的压迫气势。
“樱冢白。”
“那么,樱冢君,可以先进来然后把门关上吗?”
淡淡的点点头,直觉上对于这个微笑的人并没有什么讨厌的情绪,虽然不满猜测,所谓的温和也仅仅是表象而已。樱冢白回身关上门,跪坐在榻榻米上。因为太过安然冷静,屋内的气氛滞凝了几秒。
“啊嘞~樱冢君的伤好一些了吗?”坐在斜对面的冲田总司眯着呈绿色的眼睛开口,“昨晚的剑术真是非常精彩呢~”
樱冢白沉默了一刻,抬首看向冲田总司,正对上那双绿色的瞳仁。“……多谢您的夸奖。”
“……”屋内又一次陷入沉默,总司的笑也微微僵在了嘴角。
看着众人的反应,樱冢白的脸上隐隐闪过疑惑。
冷眼旁观的山南先生,近藤局长和土方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咳,樱冢君。”坐在中间的近藤局长轻咳一声,“我们只是想询问一下,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出现在那里,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几个浪人的尸体。”
“路过那里,被浪人盯上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他们想要杀死我,我有拔刀的理由。”异常直白的答案甚至连疑点都无从探寻,山南先生微笑着插进话来。
“樱冢君,你昨晚除了和浪人们,还和谁交过手吗?”没有绕弯路的直奔主题。
“如果你是指怪物的话,还有两个。”清明的黑瞳没有波澜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如喝水般普通的事情。
“竟然这样轻松的说出来了,该说他比另一个还要单纯吗?”倚坐在墙角的红发男子漫不经心的插话进来。
“啊咧啊咧~要杀掉吗?”冲田总司懒洋洋的笑着,绿瞳中隐隐闪烁着的杀气却并不似是在开玩笑。
“总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们怎么可以杀害天皇统治下的人民。”近藤局长头疼的说。
“嗨嗨~我知道了……”笑得异常开心的总司答道。
“樱冢君的剑术承自谁?”昨晚我看到你用出了无刀取。”平缓的声线插入稍微凌乱起来的气氛,却让在座的人都严肃了脸色。坐在樱冢白正对面的斋藤沉然开口道。
“无刀取…吗?”近藤局长怔了一刻,随即看向身体看似异常单薄的樱冢白,眼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呐~阿一很感兴趣吗?”冲田总司侧过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斋藤,“真是意外呢,是新阴流的弟子吗?”虽然新 阴流的弟子不少见,不过……能够使用无刀取的人……绿色的眼中滑过暗光。
“我不知道师傅的名字。”黑色的眼睛又不知已看向哪里,沉沉落落的微光在瞳中明明灭灭,沉淀在眼底的依旧是一片安然。
“那么樱冢君的家在?”近藤局长思忖了片刻,毕竟斋藤不会说谎,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恐怕也是和总司一般的剑术天才了。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会不会是长洲藩的……
“现在已经没有家了。”黑色的睫羽闪了闪,“师父已经去世。”
“……额…这么说,樱冢君是…孤儿吗?”
“我是被师父收养。”
“那么…樱冢君,你昨晚的所见涉及到了我们新选组的秘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呈现于世人眼中,但是我们不想除掉你,你的剑术才华应该是相当优秀的。你……愿意加入新选组吗?”山南先生正了正脸色,忽然开口说道,没有拐弯抹角而直奔主题。加入新选组的话,一方面可以增强新选组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利于监视。毕竟,这样一个天才,如果被杀掉实在有些可惜。不过,现在他的身份依旧有些可疑,先不说来处,能够使用出无刀取的新阴流弟子少之又少,长洲藩应该不会把这样一个天才剑士送到这里做间谍吧?山南先生不动声色的考虑着各种情况,一边打量着樱冢白的反应。
“山南总长,我想还有一个情况需要说明。”默不作声的斋藤一又一次开口,“她是女性。”
“……”
“……”
“真的是这样吗?樱冢……君?”山南先生温和的笑有一些碎裂。
“嗯。”
“呐~阿一……”冲田总司嘴角略微抽搐的看着屋中唯二的两个平静的人,连土方的表情都在那一瞬间有所崩裂,“这种事情下次应该早些说出来。”
“我认为你们已经有所察觉。”依旧是冷然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恶作剧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