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菘蓝脚下悄然蠕动的影子顿时一滞,不再动颤;而这个时候菘蓝才回过神来。
而这个时候,眼前安戈尔的身影已经变得无比巨大。
那是根本看不到顶的高山!
然而就在崧蓝感觉自己要被压垮的时候,这座高山却一转身满脸小人得志模样的向别人竖起了大拇指:“奥古斯丁,刚才那一句‘你的前方可是一方通行’很帅!”
“殿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奥古斯丁嘻嘻嘻”
“是,属下待会收拾完碗筷就去补番……不过魔王殿下,如果这个月流量费用超出预算,属下一定会宰了您。”奥古斯丁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安戈尔,瞬间安戈尔变得无比心虚。
“哈哈……一定注意。”安格尔挠挠脑袋。
怎……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那么强的人?打了一个寒颤,菘蓝恢复了三无。
【错觉?】
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幕,菘蓝后背的冷汗逐渐落下——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恍惚。世界上怎会有那么强的人类?整个风水师圈子里自己也算是数一数二,可自己居然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家族祭奠上见到的太上长老也……
【一定是错觉。】
不过,即便如此这位房东的实力也一定不容小觑;估计和爱丽丝姐姐有一拼。这样实力的异界来客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如果这样的家伙失去控制造成的迫害和不容小觑。
“喂!”
“嗯?”
陷入沉思的菘蓝被唤醒。
四下一瞥,安戈尔早已离开了餐桌。呼唤自己的是看起来青年模样的奥古斯丁。
“天色已经不早了……”端着碗筷的奥古斯丁冷漠的瞥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客人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没有其他事……”
“夕子,送一下客人。”
“是,前辈。”伴随着奥古斯丁的声音一道不情愿地身影从天花板冒出来到客厅,“客人,这边请。”
“……”
看着夕子一脸不情愿招待自己的样子,菘蓝低下了脑袋。似乎也没有什么只得自己逗留的。
一言不发。
菘蓝跟随在夕子身后踱步。
就这样走。
就什么也不做的这样走了吗?
为什么自己不甘?
心里,好难受。
夕子角角……绝对是那个角角。只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激动?是因为角角失去了对任家的记忆、失去了对以前痛苦经历的记忆了吗?不,也许这对角角来说才算是一种解脱——
但为什么自己这么不甘?!
那短短的玄关,菘蓝感觉自己却走出了一个世纪。那种内心的感觉仿佛尖刀划过,那种感觉——是愧疚。
自己难道就要这样转身离开?
“喂。”
“菘蓝。”
你真的同意自己这样?
一串水珠敲打在了玄关地面光滑的地砖上。
菘蓝哭了。
她明白,自己的愤怒不是对角角变成女仆的愤怒,也不是因为角角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的愤怒——而是因为到头来自己无能而愤怒。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是的,到最后自己也没能为她做点什么。在再一次见到她面容的那一刻,深埋在自己心底的【愧疚】便疯狂涌出,淹没了自己的理智。自己——真的、真的很在意那个角角的!
“客人,你怎么了?”
夕子有些慌神。
“客人,你还好吗?是不是魔王大人和恶魔前辈说的太重了?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夕子弯下了腰将这个竭力屏住泪水的孩子抱进了怀里,“我之前可能也说的有些重了,我给你道歉怎么样?”
“不哭了……”
呜。
泪水模糊了菘蓝的眼睛,让她看不清了夕子的模样。
是的,菘蓝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自己如果一个一个都要去伤心难过……那什么时候才能打起精神来,还怎样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还怎样前进?
自己的心早已麻木……
但是在这一刻。
本以为不会再难过,但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自己才明白——面对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才能不愤怒、怎么才能不难过、怎么才能不愧疚?凭什么要让她遭受那样的折磨?凭什么要让这样爱笑的姐姐遭受那样的痛苦?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不公平!
泪水横流。
菘蓝拥抱的双手越来越紧,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夕子的怀里才明白:自己的心不是麻木,而是早已被这世界冰冷的雨雪冰雹打的千疮百孔。
客人……
好像很悲伤。
这个客人真奇怪……夕子犹豫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菘蓝的脑袋。客人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明明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做起事来却一板一眼像个大人一样?
连哭起来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哈哈。
就像背负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背负的东西的小孩……却还咬紧牙齿不抱怨一声。
“……”
“对不起,伦家没能……救下夕子姐姐……”忍住哭泣的抽泣,菘蓝字正腔圆的坚定的发出声音。
“咿呀……”
这位客人到底在说什么?没能救下我?看来自己自愿忘掉的过去真的让大家难过。
呀……
夕子学姐尴尬的笑着。
“夕子角角,你在这里过的开心吗?”菘蓝擦擦眼泪,似乎振作了许多,抬头郑重其事的问道。
“啊?”
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
有些头疼的夕子小姐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转转:“既然小客人问……”
“嘛,挺开心的。不管是魔王大人还是恶魔前辈都一副很好捉弄的样子,而且刻耳帕修斯也很可爱。而且,客人你看——这个公馆有魔王、有恶魔、还有地狱三头犬,再加上我这个幽灵!就像一个鬼屋一样,想想都一定会成为超级好玩!”夕子小姐竖起一根食指饶有兴趣的说。
“夕子角角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夕子笑得很开心:“求不得,放不下——我已经放下了,所以客人不用在为我难过了。”
看着眼前夕子小姐温柔中带着古灵精怪的笑容,菘蓝的眼神逐渐坚定。
低头看看脚下,菘蓝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客人?”
“客人——你怎么又回去了?”菘蓝的背后露出了一脸头疼的夕子小姐。
很明显,夕子的声音惊动了客厅里正打算上楼的安戈尔和依旧在洗碗的奥古斯丁。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了过来。
看来这麻烦是甩不掉了。
踩在楼梯上的安戈尔咧咧嘴角一巴掌糊在了自己脸上——似乎放弃了挣扎,安戈尔有气无力的将自己的胳膊肘支撑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把手一摊:“好了,客人。您这次回来又有什么事?是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沃要租房。”
“……”
一时间整个公馆陷进了诡异的宁静中。
“……”
“最近睡的有点太迟都出现幻觉了。”
“奥古斯丁,我去好好补一觉……”安戈尔一脸平淡的掏掏耳朵,向着楼上走去。
“沃要租房——!”
又是一声。
踏。
安戈尔的脚步顿在了那里,这次他听清了。
踏、踏,安格尔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而后扭头看向了同样有些震惊的奥古斯丁:“奥古斯丁。”
“昂!”
似乎了解到了什么,奥古斯丁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看着安戈尔两人的态度,不由得心中有些打鼓的菘蓝继续开口:“之前的事任家很抱歉,不过请务必让伦家……”
“哪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请坐请坐,来,这位女士,咱们先把这份合约签了如何?”
呼,一阵狂风扑面而来!
霎时间先前还冷淡无比的安格尔和奥古斯丁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而菘蓝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好了矮脚桌上是放好了的纸笔。坐垫就在她的脚下,而满脸笑容的安戈尔和奥古斯丁端正的坐在两侧就像是想要骗小萝莉棒棒糖的坏叔叔。
“我们公馆有着近百年的历史,复古的风格,蕴含深厚的文化气息。水电全通,还自带院落。周边空旷静谧,风景宜人,是居家住宿的最好选择。而且最近我们公馆还进行了特地的装修,坚固的房屋保证各位租客居住舒适。”
“而且我们这里房价极为便宜。”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如果萝莉桑你再晚来几天说不定房间就都租出去了。您来得正是时候啊……”
逼逼叨、逼逼叨……
咕噜。
顶着疲倦的黑眼圈,面对热情介绍着的奥古斯丁和安戈尔菘蓝咽下一口口水。这是怎么肥私?为什么人家有种羊入虎口的赶脚?菘蓝下意识想摸摸自己藏在口袋里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