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莫迁已经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操阳雪不禁感叹老大真是越来越自觉了。
“走,出门。”
“又有委托吗?”操阳雪兴奋地问道:“但愿是能更加……的那种。”
“算是吧,之前委托的后续。”
之前见到的几个异能者给了操阳雪十分不好的观感,只愿这一次的能够稍微正常一些……
就一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开门的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大妈,见了莫迁,不由喜笑颜开:“哟,小莫啊,难得啊难得!快进来坐进来坐。”可一见到身后跟着的操阳雪,马上拉下脸来,“这是……”
“新招的助手。”
“哎呀,你要找助手早说嘛!我们家梦梦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头猪一样,就该把她打发到你那去。”
莫迁尴尬地笑笑:“那估计我俩都得饿死。”
“那你可以到阿姨家来吃呀!”
“有业务,不方便。”
“哈,我们以后再商量。快进来,我去叫小梦起床。”
二人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就听房间里起初还是轻声细语,渐渐风起云涌,最后雷霆万钧排山倒海,又墨迹了半晌风停雨止,才听到有人开门,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神迷离的女孩子踟踟而行,瘫睡在沙发上。
操阳雪一下子放下心来。
嗯,挺正常的女孩子,嗯。
被二人占据了半边的沙发并不能容纳她完整的身躯,即便是蜷曲着,那带着一头油光可鉴的乱发的脑袋依旧搭在了莫迁的腿上。
莫迁嫌弃地动了动腿把她扶起来,“起沙发,昨晚几点睡的。”
她依旧迷蒙的眼神中终于透露出一丝神志,继而高喊道:“莫迁!你背叛了我!”
“咋了?”
“明明约好的,我们明明约好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坐在旁边的操阳雪有些慌乱,想解释什么,又不想解释什么。
“明明约好永远不会再十二点以前起床的,你这么早来干嘛!”
“特殊情况。”莫迁苦笑道。
“我先睡会儿。”说着,她又躺到下去。
莫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顺势将她扶起来道:“我先给你把情况说了,你听完一遍整理一边睡。”
“emmmm……行吧。”说着,便进房间去了。
莫迁紧随其后。
却见那位阿姨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乐呵呵地默默注视着。
那可是你女儿啊!快组织他们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这房间隔音还不好!万一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怎么办!
操阳雪正想起身阻止,却见阿姨热情地坐在旁边招呼自己吃东西。并不断地探听自己的家庭收入学历等生活状况,连带属相星座生辰八字。还给自己宣传普及各种股票基金彩票博彩相关知识。操阳雪一面无心地漫应着,一面切切探听房间内的动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隐约能够听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件描述。
而邻座的阿姨也轻声嘟囔:“好像比梦梦好那么一点啊……啧。”
便又热情地给操阳雪剥橘子削苹果,并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
原来阿姨探听我的家庭状况就是为了这个么!真是个好心又热情的阿姨!于是嘴上说着确实不用自己还没那方面打算,但为了不辜负她一番心意,还是将自己的具体情况与联系方式和盘托出。
二人亲切地交谈了一番,得知操阳雪一切生活自理饮食规律以后,将自己的女儿如何慵懒如何废人大张旗鼓地批判了一番,差点将操阳雪认为女儿。并详细地探知了她与莫迁的相处模式,不厌其烦地叮嘱操阳雪千万别让莫迁占了便宜,惹得操阳雪万分感动。
要不是莫迁出来早了,烧香认亲的仪式都得开始准备了。
万分不舍地告辞后,操阳雪隐约听到阿姨“你现在不上心,以后肯定会后悔!”等等训斥女儿的话,不由地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出了楼门,操阳雪才开口问道:“老大,那个女孩……干嘛的?”
“她能帮我找到案件的罪魁祸首。”
“哦!!!!原来是推理大师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也对,一般天才的行为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莫迁在她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啊,痛!”
“想啥呢,福尔摩斯看多了吧。现在查案还哪用得上什么推理,都是大数据排查。况且就连我都一筹莫展,还有多少人洞察真相。我们这一行,又怎能以常理度之。”
“那……异能者?”
莫迁点了点头:“我叫她‘蝴蝶’。她没办法看到事情的原委,但却能知道该做些什么以达成想要的结果。蝴蝶效应不是么?用极微小的改变卷起一场风暴。”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她嘛。”
“……不能依赖。其实以前我还真有过找她当助理的想法,但是,太过于依赖这种能力的话,久而久之就会丧失自己的思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找她。而且,她只能‘知道’该做什么作为引动,但中间的过程很多时候并不如人意。”
“那只要一路追踪不就知道了吗?”
“对,毕竟我是一个寻根究底的人,所以也经常这么干,才能得出过程往往不如人意的结论。但‘蝴蝶’毕竟只是扇动了翅膀,究竟哪条路径指向风暴,我也不知道,所以也经常追踪道一半就断了线索。直到得出结论追本溯源,才把整一个逻辑链条连接上。”
“那我们开始监视她吧!”
“先找个地方随便干点啥,她至少要到下午两三点才会开始行动。”
“为什么?那个时间更容易引动‘风暴’么?”
“不,她那会儿才起床。”
“……”
于是,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二人才买了大袋的零食外加两大杯奶茶,在小区内的花园长桌上开始了监视之行。
“老大……我们不会错过了吧,都九点多了。”
“不至于,以我对她的了解来看,应该……不至于。”
时近入夏,但太阳落山以后的丝丝凉意却是无可避免。操阳雪穿得有些单薄,无奈坐在了莫迁对面,想要挨近却唯恐旁边的石墩子会给下身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况且那墩子也动不了,只得作罢。先前还一直暗自嘲笑老大明明这么随意的人还天天穿着正装热得发慌,现在只想扑上去从他身上扒下一件来。
于是只好揉搓着大臂不自然地颤抖,希望他能够体察人意,却见他根本就熟视无睹,只是直直地盯着楼道口的人员出入。
你现在那么敬业是想干嘛!
“出来了。”
突然的一句喊声把操阳雪吓了一跳,接着他便迅速拉着操阳雪躲到了石桌后头,冰凉的身躯已经与热源缩短到了呼吸可闻的距离,总算有了一丝暖意。可莫迁却依旧,只是,盯着,那女孩子看。
只见那女孩依旧穿着早晨的睡衣,只是外边披了件外套,脚上趿拉着小熊拖鞋,在石板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鬼鬼祟祟地举目四顾,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终于确定了四下无人后,便扭扭捏捏地,犹犹豫豫地,把外套往上一撩,脱下裤子在路中间拉了一坨屎。
“……”
“……”
那可不是普普通通一坨屎!
那是一坨窜稀的屎!
“哦!!!为了能够引发风暴特意献身拉出这样一坨屎,如此崇高!”操阳雪捂着口鼻赞叹道。
“她应该只是单纯的吃坏肚子了……”莫迁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响声默默吐槽,“这个屎味……番薯?花生?”
迅速解决以后,她在裤子里摸索了半天,又半蹲着摇晃着在黑暗中看不分明的屁股在衣兜里寻找了半晌,发出“咦”,“诶”,“啊……”,“呜……”的奇怪声音。
看着那白花花的中间带一点点——也不算是一点难以描述颜色的屁股,操阳雪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莫迁的眼睛。
操阳雪感觉她有些可怜,想要出去给她递两张纸,却又不好说明在一旁偷窥她拉屎的缘由,只好作罢。
就见她终于下定决心,把裤子提了起来,并像拈猫似的提着“那一块”区域,亦步亦趋地跑回了楼里。
“这……就是蝴蝶?”
“……毛毛虫成为蝴蝶之前要经过排泄过程,不懂了吧。”
“哦……所以她每次扇动翅膀就是拉一坨……那个???”
“你别说了,我感觉我还能闻到窜稀那味儿,我的晚饭和夜宵都在翻涌。”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该下班了!”
“你先走吧,打的费我给你报销,我想稍微见证一下那坨emmm是如何扇动的翅膀。”
“那一坨东西哪来的翅膀嘛……”操阳雪无力地吐槽道。
二人又坐回了原位,虽然是蹲得两腿发麻,但她依旧有些留恋方才的感觉。兴许是对屎有了异样的亲切感?
不多时,只听小区门口传来了些许问询和争吵声,但立刻也就平息了,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精神焕发的小伙子,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了。
操阳雪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但鉴于方才他抛过来的略带不屑的眼神,还是选择了沉默。
果然,在经过那里时,毫无异议地,啪叽。
“卧槽!”
接着是一连串恶毒的问候声,甚至还狐疑地往二人处看了一眼,便只是专注于眼前……不对,脚底,试图在路边的花坛将“那些东西”完美地解决。
早在他开始对不知某人进行亲切的问候时,操阳雪就已经注意到了,从楼道口出来的带着精致的妆容,提这个小包的令人艳羡的女孩子,正无言地望着他进行动作。
待他将内心的“思绪”全部倾吐完毕,注意到那女孩时,她也已经全无兴致,任凭他如何挽留恳求,都不愿再与他同去了。
于是,带着一连串的,对着两人以至于四人的全家老少的问候,他愤愤地向小区门口走去。
“跟上。我感觉他就是那根链条。”
“哦。”操阳雪小心地起身,临走还不忘将没吃完的零食也拎上。
远远地见他上了一辆嵌着没怎么见过的车标带着尾翼的拉轰车子后,操阳雪也不自主地带着反抗心理地“哼”了一声,上了那辆充满了使她心安的气味的小破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夜色已深,但马路上的车辆也并不算太少,即便那车马达如何轰鸣,也不过像个患了哮喘的病人,跑个几百米就不得不歇息一阵。
不疾不徐地跟了一阵,一个红绿灯的龃龉,两车拉开了距离。
“老大,快跟丢了。”
“跟丢就跟丢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愿不要应验,但愿他不是那条线。”
在下一个路口勉强追上,那哮喘车见前方空荡,顶着红灯直接冲将出去了,只听莫迁在一旁轻道了一句:“完了。”
于是,那不尽如人意的事发生了。
饶是他骂过自己,操阳雪见到“那个”发生时,依旧惊叫了一声,由衷地为他感到悲伤。
“所以我才尽量避免求助于‘蝴蝶’。”莫迁下车,叹了口气,随即拨打了120。
同过往的好心司机路人一起,莫迁将早已面目全非的车门扯开,见他上身为安全气囊保护,并无大碍,下身却为车门与车头所挤压,血肉模糊。
他仍留有意识,不住地呻吟。
为了防止对他造成二次伤害,莫迁制止了众人将他拉出的举动,在救护人员将他救出后,便离开了现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