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操阳雪也没能见到那个精神百倍的老大。只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发一语，不行一事，抱着手，瞑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声清脆而又沉闷的铃声响起，莫迁睁眼一瞥，便起身准备出门。被压在身下的西装已经皱皱巴巴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翘起来一大撮，感觉不太雅观的样子……
“要出门吗老大？”操阳雪也赶忙起身。
“私事。”
这很明显不可能是私事吧……但至少不是我能掺和的就对了，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王涣呢？”莫迁劈门直入，以往专门用以打游戏看小视频的几台电脑上竟还真播放着一些监控画面。
“没在。”梁沛霖答道。
“干嘛去了？”
“这……你不应该来问我们信息科啊，应该去问人事科。”
“我和他们不熟。”
“唉……我也不熟。”梁沛霖叹了口气，“出去了，谈件事。”
“什么事？”
梁沛霖撇了撇头，示意一旁的电脑。
“唉……我就知道。”莫迁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给劳资腾个椅子，劳资在这儿等他回来。”
“你要睡到上面睡去。”
“凭啥，这么多二五仔在这儿难道就没个给我让椅子的？”
话音刚落，一堆人齐嗖嗖地站了起来，又立即被喝止：“干啥！都给我坐下！”继而转头道，“王涣吩咐的，创造机会让你多和上面的小女警交流交流关系。”
“咋了，他怕我觊觎他女儿？”
“唉……我也不好多说，你去就得了，又没啥损失。”
莫迁也不愿他为难，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就你们平时‘鉴赏’的那些个艺术素材，给我几个。”
“你上次不是刚受过攻击吗！”
“不能因噎废食。”莫迁一本正经地道，“况且又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我信任你。”他重重拍了拍梁沛霖的肩膀。
“不给，没有。”
正欲“好言相劝”，莫迁忽然接收到了旁边二五仔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便不再强求：“那算了，我‘交流关系’去了。”
上到地面，莫迁悄悄**地自己找了个地儿躺下，虽然身体极度困倦头疼欲裂，却依旧难以入睡。在见到王涣之前，在自己的猜测没有得到确认之前，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想法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朦胧之中，莫迁隐约感觉有人进来了，却没有打搅自己，即刻又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直覆盖到了面颊为止。
莫迁睁眼，正是那小女警，便打定主意不予理会。
兴许是看见莫迁并未沉睡，她在一旁坐下，不合时宜地开始答话：“嗯……就是，你们工作会很辛苦吗？”
莫迁并未回答，转而问道：“王涣回来了吗？”
“王涣？哦，部长……我不知道。”
“现在几点了？”
“嗯，十一点半。”
“我去找他。”
莫迁即刻起身，将毯子丢在椅子上出门，留下小女警一个人不知所措。
见王涣正站在那里与某位女子交谈些什么，莫迁轻车熟路地绕道他背后陷进宽大的座椅里。却听王涣义正言辞地道：“莫迁！你不要太放肆！”
莫迁一惊，发觉事情有异，慢悠悠地起身：“不要那么小气嘛，王部长。”
那美艳的女子言笑晏晏走上前来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新任人事部长，我叫秦钰。”
“莫迁，就是我们一帮人里面被推出来管各种麻烦事的人。”莫迁一面握手，一面把手肘搭到了王涣肩上，被王涣嫌弃地拍开。
“以后人事相关可以找我，不需要麻烦王部长。”
“求之不得。”莫迁脸上挂起了暧昧的笑容，“谁tm喜欢跟个大男人打交道。”
“所以，您这一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就之前王涣让我去找‘蝴蝶’。”莫迁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唉，麻烦死了，还搞出那种事来，你可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啊。”
王涣瞪了他一眼。
女人心领神会，玩味地看了眼王涣，客套一番后，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莫迁才长出了口气，看向王涣：“怎么回事？”
王涣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走得太近了。上面那些人，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哪知道下面是怎么一番情况。”
“我刚刚那么说，会给你惹麻烦么？”
“比实话实说惹的麻烦要少。”
“所以，早上，就是谈那件事去了？”
王涣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纨绔，身家不菲吧。”莫迁轻笑一声。
“某集团二公子。”
“性命无虞，怕是不得完体了吧？”莫迁苦笑一声
“左腿大腿，右腿小腿。”
“那怕是，不太甘心吧？”莫迁冷笑一声。
王涣沉默了一阵，反问道：“那确实是‘蝴蝶’的成果？”
莫迁长叹了口气：“那么……最终的指向，就是暴风中心了。”
“可那是过了你的眼的。”
“看来我也有被蒙蔽的时候啊……”莫迁揉了揉额头，缓解剧烈的疼痛，“你去吧。”
“之后我叫你。”随即补充道，“我们别走太近了，你多去找找那个秦钰。”
莫迁转身离去，抛下个“ok”的手势。
“等下。”王涣又把他叫住了。
“反正你肯定静不下来，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你去和梁沛霖扯扯皮，放松一下。”犹豫了片刻，他又补充道：“或者去泡泡妹子。”
莫迁心领神会，便跑到信息科，强行把梁沛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一屁股坐下看电脑上有啥好玩的。
“莫迁你别闹，我还要工作。”
“工作个P工作，啥时候见你们正经工作过，一天天摸鱼啥事不干。”
“唉……你去旁边玩行不。”
旁边一心只想摸鱼的辛勤员工们赶忙殷勤地让出座位，甚至为了能够得到这份殊荣不惜大打出手。
莫迁挑了个最偏远的位置坐下，那精神小伙儿站在旁边兴奋地期待着莫迁将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先是尝试点开桌面上几个十分可疑的文件夹与程序，发现都被上了锁后，微不可查地瞥了眼梁沛霖，便浑不在意地开始搜索游戏相关的内容。
“你们电脑上咋啥乱七八糟的都没有啊？”
“科长不让我们玩游戏……”
“嘁。”莫迁打开浏览器，看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白页，不由地露出更加嫌恶的神情，在地址栏里不厌其烦地输入“www.4399.com”。
“来，一起。”莫迁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个屁股，延请他一同坐下打开个森林冰火人。
“……”
“我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经常开俩左右互搏来着。”
这话虽然说起来很轻巧，但在旁边的小程序猿看来却好是辛酸啊，想想自己同病相怜的境遇……不禁热泪盈眶。
不愧是饱受摧残的程序猿，反应速度与协调能力竟然十分不错。再加上莫迁依旧无法释怀不在状态，不过是片刻的熟悉，其过关速度便已完全不在久经沙场的莫迁之下。原本对此十分不屑的梁沛霖也为“叮”、“叮”的吃宝石声与偶尔想起的“啊”、“啊”死亡声所扰，忍不住偷偷摸摸投过视线。
随着关卡的推进，操作流程也逐渐变得繁琐，二人互有失误，死亡重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终于在距离终点只剩最后一阶，胜利在望的时候，莫迁出了口气，然后就见程序猿小哥轻松地往上一跳，没刹住车，直直地坠入下方的毒水之中。
“？？？”莫迁黑人问号脸。
“我不知道咋回事啊！键盘坏了吧！”小哥申辩道。
莫迁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点了重开。
只见火娃轻车熟路地冲出去往外蹦跶，水娃却愣在原地也没喊“666”。莫迁又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慌张地拼命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中的水娃却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我就说键盘坏了！”
“坏怎么可能只坏你那几个键？”莫迁翻了个白眼。
程序猿们闻言不忧反喜，齐刷刷地投过了视线。一团强大的程序猿之魂正在氤氲，开始渐渐升温走向沸腾，一群人摩拳擦掌准备向莫迁证明他们真的真的不只是每天摸鱼而已，是有真才实学的。
“1P能动2P不能动，应该是程序上的问题，把代码调出来。”另一名小哥尝试了按键无果后，跃跃欲试准备上手。
“我自己来。”座上的程序猿小哥嫌弃地把他拍开。
一群人全部围了过来，查看游戏的底层代码和运行逻辑，却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众人讨论了一番，又被一一否决后，终于陷入了沉默。
“就这，就这？”莫迁开始了叫嚣。
“不科学啊……”梁沛霖沉吟道。
“这是个异能的世界，没有哔哩哔哩女，当然不科学。”莫迁开启了群嘲模式。
“对，肯定是受某个异能者影响了。”
“有这样的异能者我会不认识？”
梁沛霖抬头看了他一眼，极度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突然，水娃动了起来。
她径直地往前冲出去，跃进毒水里面。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触碰到键盘。
莫迁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梁沛霖一眼。只见一群人面面相觑，似疑惑，似不解，又如有万千思绪翻涌。
“重新开始！”梁沛霖急忙喊道，“全员戒备！我们可能被攻击了！”
众人各找各妈，只剩梁沛霖还在背后死死地盯着那块屏幕，关注着那个微不足道却又极其诡异的小人。
莫迁点击了重新开始按键，只见那小人又是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义无反顾地跳进水里。
“监测到什么没有！”莫迁从没有见过如此严肃地梁沛霖。
“没有！”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
“再来。”
又一次的重开，出乎意料的，小人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直冲进水中，而是同莫迁一起站立在原地。
“动动看。”
莫迁操控着火娃向前走了几步。
水娃竟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并在最后时刻刹住了车，没有掉进水里。
梁沛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有什么了没有！”梁沛霖压抑着愤怒。
“没有！”众人齐声回答。
“继续！”
莫迁已经完全被这种气势所压倒，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只能机械地听从命令。他是知道的，那种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思考认知甚至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否定时的心绪。
莫迁跳了跳。
她也跳了跳。
莫迁跳上了高台。
她也跳上了高台并落入了毒水。
“继续。”梁沛霖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像是有了某种想法，明了此事的愤怒已经无济于事。
莫迁向前冲出跳上了高台，她也向前冲出跳上了高台，并没有落入水中。
莫迁一阶一阶地往上跳动，她也一阶一阶往上跳动。这一关没有任何奇诡的机关，单纯只是考验动作能力，她保持着与莫迁相同的进度，一阶一阶拾级而上。
莫迁有些紧张，不免失误落入水中。
“再来。”
游戏再一次重开，她却没有跟随莫迁的脚步向前行进，而是在原地在初始的平台上来回跳跃，仿佛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嘲笑着莫迁的失败。
在莫迁开始向上跳跃后，她也终于跟上并熟练地攀登，甚至后来居上超过了莫迁，提前站在了传送门前。
一直等到莫迁也到达最高层后，再分毫不差地，与莫迁同时进入。
“下一关。”
关卡伊始，火娃前行，水娃却站在原地再也不动了。
饶是莫迁如何动作，重开几次，水娃也都无动于衷，一摁键盘，2P已经重新夺回了控制权。
“到底是谁跟我们开的玩笑啊……”梁沛霖苦笑了两声，“一点也不好笑。”
“查出什么没有？”他又接着问道。
稀稀拉拉的几声“没有”，大部分人都沉默着。
“把他找出来。”梁沛霖坐在了那台电脑前，调出各种各样的窗口开始了操作。
莫迁也知道此时万不该干扰他们，甚至多说一句都是侮辱，便无言地准备离开。
“真的没有相关异能者？”
莫迁多想说出几句安慰他的话，却终究只能坦言：“就我所知，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