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王涣才传来消息，表示他已经被带到并且审讯完毕了，要莫迁去看看。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你。”
继而无言，只是快步向前走着。
玻璃的对面，老王依旧是那个乱糟糟的鸡窝头，油光可鉴。见莫迁来了，懊恼地低下头。
“为什么。”莫迁问了一句。
老王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答。
“到底为什么。”莫迁又问了一句。
“我的眼睛不会错，不应该是那样。老王，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莫迁蹙起了眉，殆欲下泪。
“为了……公平。”
“什么叫公平？”
“公平就是你特么天天泡妹子抛头露脸的，我们一天天就在地下室呆着孙子似的，被叫来叫去干这个干那个还没得钱赚。好不容易有点爱好——”他双手上下翻动着，像是在模仿什么，“连交流的门槛都被你们给砸了，一堆宝贝就在仓库里吃灰，这就是公平。”
莫迁沉默了，一旁的王涣也沉默了，只有在墙角靠着的那个女人扭过头，让人看不到表情。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钱呗。”老王耸了耸肩。
“就为了钱？”莫迁冷笑一声。
“一开始我不知道……唉。但，都一样。就那小子，要是没有合适的，不一样……”
“闭嘴！”那女人怒吼一声打断了他。
“这就是公平。”老王道。
“他们是谁？”
老王没有答话。
“谁？”莫迁又问了一遍。
“别问了。”竟是王涣出口阻拦。
“到底是谁！”莫迁怒吼道。
终于，他冷笑一声答道：“你不应该知道，他们也不会让你知道。”
“所以真的只为了钱？”
老王无力地摇摇头：“他让我看到了公平的可能。”
“以不公平去追求公平，这本身就毫无意义！”
“但我仍然，想要公平。”
莫迁站起，转身欲走。
“莫迁！”老王猛喊了一声，将他全身的气力，连带着所有的生命力一并吐出，“我们，等待着你的回归。”
莫迁回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可他沉重的灵魂早已被吹到九霄云外，便又改换了一副面孔，道：“我那些宝贝，就拜托你照顾了。”说完还冲莫迁挑了挑眉。
莫迁拂袖而去。
“别告诉我妈。”最后萦绕在耳畔的，只有这轻声的一句呢喃。
是的，还得去处理他的那些宝贝。
“这这，这都是个啥呀……”饶是抓捕时已经见过一次了，再见到这些“人间哪得几回闻”的宝贝，也是不禁掩面无语。
“要不要带两个回家给你老婆用用？也该七年之痒了吧？”莫迁不正经地调笑道。
“滚。”
“您，有家室了吗？要不要尝试一下？”莫迁又转头冲着后边的秦钰挑了挑眉。
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二人之间密谋些什么，她竟也跟了过来。
“莫迁，收起你那副嘴脸吧，真的很可笑。”秦钰一本正经地道。
王涣扶额：“其实他平时就是这幅样子。”
“？？？”
“其实就我个人经验来说，不要伪装自己，解放自己的天性会比较轻松。”莫迁道。
秦钰总感觉他这句话里有什么物外之意……
便妖媚地笑道：“比起这些，我可能还更喜欢实物。”
莫迁感觉就像被条毒蛇盯上了的绵羊，不由地浑身一个激灵。而秦钰竟还不肯罢休，款款上前，抚摩着莫迁并不宽厚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瘠的胸膛，附在莫迁耳边轻声吐息道：“不用在意我，我可能会倒向你们这边哦。”随后，便后退了两步，向莫迁抛去一个媚眼。
周围的队员们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向莫迁投去万分嫉妒——不对，万分厌恶的神色。
莫迁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这也不算是什么赃物，不会怎么处理。”王涣看向身后的秦钰，见她没有否认，便继续道，“倒是那些‘身体’……肯定是要运走的。”
“这些东西要交给我们清点一遍。”秦钰插话道。
“清点完了不会少一两件吧？”莫迁接话道。
“当然不会。”秦钰白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可莫迁却发觉她耳朵尖尖上似乎略有些发红。
“其实就算少一两件，我想老王也该会很高兴的。不对，应该是反而更高兴。”
王涣也轻咳了两声，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眼光不断瞟向口味比较轻的一侧，正在物色应该白嫖——不对，没收的赃物。说不定他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用到了一两件呢，比如，用那一个球球扩张什么的——不对我在想什么……不过要是真处理过尸体拿走也比较值得商榷就是了。
“他的账户查了吗？”
“款项很多，整体数目也不小，毕竟——你知道的。”
“唉——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我们都可以人尽其才，能把这个世界改造得更加美好。”
王涣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这个世界远比这复杂得多。”
“能从那里面找出‘那一个’吗？”
“不可能。”他又补充道，“不能。”
“那那些钱……”
“又不是赃款，交给他父母吧。”
“他大概多久能出来？”
“又不是主犯，而且他之前应该确实不知道。”王涣和莫迁对上了眼神，互相进行了确认，“要放在外面，最多也就是侮辱尸体罪。他们还需要他，不会很久的。而且， 就算在里面，也和外面没有太大差别。”
“没有差别……对，是没有差别。”莫迁冷笑了一声，“何处不囚笼。”
当操阳雪询问起出门的缘由时，又得到了“私事”的答案。
“私事私事，一天到晚净是私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去……”操阳雪小声嘟囔着，为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羞红了脸。
“……其实也没那么私，行吧，一起去吧。”莫迁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既然跟着了，那就给你分配个任务。”
“什么任务！”操阳雪瞬间捏紧了拳头冒出了星星眼，这可是老大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对我的信任的体现！
“就，前一阵子那个老王你还记得吧？”
“哦……就是之前售卖武器的那个鸡窝头。”
“售卖武器？”莫迁皱起了眉。
“对啊，难道那些不是武器吗？感觉还都是非同一般的武器呢。等身的巫蛊娃娃呀，太岁什么的。”
“哦……是武器是武器。”莫迁诡异地笑着，不知心里又装着什么邪恶的想法。
“然后呢，他怎么了？”
“他进去了。”
“进去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些东西？”
“是啊……”莫迁一脸苍茫，“售卖那些不为世俗所容的武器，为弱势者造福，自己却身陷囹圄，苦了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性福”就是了。
“想不到那个鸡窝头有着如此崇高的心灵……真是人不可貌相。”操阳雪的双手交叠安置在着自己的小心脏上，满脸的崇敬，“说吧老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在里面呆不了多久，我们去善个后。就和他父母说他外派出国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就行了。”
“那……有我什么事呢？”
“为了让他爸妈安心，就委屈你装一装他女朋友吧。”
“诶！！！！！！！”操阳雪惊恐地后退。
“咋了，不是你说的赴汤蹈火吗。”
“可是，可是……可是他回来以后呢？”
“就说你们分手了呗。”
“可是，老大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个啥？”
“哦……”操阳雪脸上露出些微失望的神色。
“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