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阳雪手上拿着一大叠废纸，羞愤欲死。
这是老大（据说）花了整整一晚上呕心沥血绞尽脑汁制作的。
正上方用歪七扭八的艺术字打上了“皮条异能中介有限公司”几个大字，下面就是罗列的“溜门撬锁 看相算命 不孕不育 移花接木”等内容。细细看去，每四个字之间的间隔竟然还都是不一样的……上边的文字挤作一团，下头的纸面一片空白，整个就是一惨不忍睹。一看就是用word做出来的，并且那打印机似乎还不太好用，边边角角上沾着一团一团的墨迹。
莫迁见那一则告示久久没有引起连锁反应，便准备加大投放力度，加班加点设计出了这一则惊世骇俗的广告，吩咐操阳雪充分发挥自己“广告西施”的才能，还许诺有了委托便给予提成什么的。
但操阳雪仍旧死死地将这一叠东西反扣在自己胸前，就像隐藏自己那些龌龊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埋在胸中不愿示人。
正左右逢怨迎着路人鄙夷的目光将厕纸一张一张派送出去的莫迁回过来了，见操阳雪仍然扭扭捏捏抿着嘴唇站在路边，便跑过来给她打了针鸡血。
“老大……要不我们分开发吧，你看着我有点放不开，而且在同一个地方发效率也不高。”操阳雪的眼神有些躲闪。
“行，你加油。就算一时接不下委托加个微信发展潜在客户也不错。”
得到了首肯后，操阳雪如蒙大赦拐了个弯向远处“散布”去了，莫迁也同样如蒙大赦跑回车里，去干些私事……
这是他一个月第三次找到蝴蝶，但毕竟为的一直都是同一件事，也不算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见莫迁上门，阿姨眉开眼笑像狗见了屎一般，延莫迁进门的同时还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么……”
接着到房间里把睡眼惺忪的蝴蝶给拉了出来。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前日好些，虽说眼神依旧是迷蒙的，但却没有躺倒，只是慵懒地躺在靠背上。
“又干嘛呀今天。”她揉了揉眼睛，语气中有些不忿。
“还是之前那事儿，链条至今都没有接续上，是不是广告的幅度太小了？”
“天天烦我……”蝴蝶轻声嘟囔了一句，闭上眼睛开始了冥想。
不一会儿，她突然睁开眼睛，云眉微蹙。
“链条好像……断掉了。”
“断掉了？”
“应该是的。我已经看不到结果了。”
莫迁决定待会儿就把那叠蠢得要死的传单扔了。
“为什么会断掉？”
“不知道哎，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那能接续吗？”
“隐隐约约感觉很久以后好像能接上……或者直接换个起点吧。”
“那你换一个。”
于是，她闭上眼睛，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不禁让人联想接下来客厅里是不是会充斥着一股微妙的味道。不由地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莫迁在一旁玩着手机等待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些动静，扭头一看她正闭着眼冥想，嘴里念着些含混不清的词句。
“什么？”莫迁没怎么听清。
只见她的脑袋慢慢往一旁歪斜，从沙发的靠背上渐渐滑落……
她竟然睡！着！了！
莫迁恨不得直接起身让她倒将下去。
可最终还是轻托嗪首将她唤醒。
“我才没有睡着！”她霎时惊醒，连忙反抗道。
“知道你没有睡着……起点找到没有。”
“找到了，有两个，其中一个很简单，另一个极度困难。”
“先说简单那个。”
“最近城南有一个新建的楼盘，去那里买一套房子。”
“？？？”莫迁黑人问号脸。
“怎么了？”
“就为个案子我去买套房子？我像是那种买得起的人？”
“像啊，你平时接的各种委托，佣金应该很多才对。”
莫迁沉默了片刻，笑道：“反正我买不起，你说另外那个困难的吧。”
“另外那个实在是太过太过困难，还是不听了吧。”
“你先说嘛。”
“不了不了，太难了，根本办不到。”
“你先说出来试试。”
“好吧，就是……”
“就是？”
“就是……”
“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的。”莫迁有些不耐烦。
“就是我们俩出门逛个街。”
“？？？”莫迁的两撮眉毛堆在了一起，“这很困难吗？还是说我们出门会碰到什么极其难以解决的事件？”
“没有，只是我不想出门。真的，真的，很不想出门，我感觉我只要迈出我家门我就会死。”蝴蝶一本正经地道。
“……”
“相信我！这是一种预感！”
一旁她妈妈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沉迷的曲线图柱状图各种红红绿绿的数字中解脱出来，强行把蝴蝶从沙发上拉起来：“天天就知道吃饭睡觉吃饭睡觉！”
“谁说的！我还看番呢！我还玩游戏呢！”
“……”
妈妈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不晒太阳缺钙长不大！去，换衣服去！”
“我才不想长大呢，肩膀又痛还不方便……”
莫迁不禁捂着脸腹诽：你是不是科学没学好？
不一会儿，她带着满脸的怨气被妈妈拖着从房间里出来了，换上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包臀米黄色毛衣，正常来说，那色气会让人不禁让人联想下面是否还穿着些什么。可莫迁想到的只有那天晚上的白花花中间的那一抹微妙的黑黄色……
手上抱着那一坨不知道穿了多久袖口都有些微微发黑的睡衣放到洗衣机旁边，莫迁的眼神不住往那边瞟，尽量不让自己去观察那关键的位置是否有那么一丝丝奇怪的颜色。毕竟嘛，窜稀嘛，范围总是很大嘛，即便不小心沾到也是很合理的嘛……
于是两人像屎壳郎拱粪似的被推着出门了。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和蝴蝶挺熟，但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协作关系，冷不丁地出来逛个街，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只是逛街，从这一条街逛到那一条街，再从那一条逛到另一条……
才逛了没两条，蝴蝶就说自己累了，要坐下休息。
“起点呢？就我们一直逛就算扇动翅膀了么？”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回家吧。”
“再逛会儿，等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了再回去。”
“我感觉再过一分钟，再晒一分钟，我就要被融化了……我纯白色娇嫩无比吹弹可破的肌肤……”
“那行，你过来。”莫迁把蝴蝶拉起来。
“干嘛？”
“你过来就行了。”他把她拉到一个垃圾桶前，“来，进去吧。”
“？？？”
“你不是说你等会儿就融化了么，化成一坨我不好弄，你进去我好把你搬回家。”
“……”蝴蝶白了他一眼，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就见蝴蝶慢慢融化，肢体被毛衣和黑丝兜着从长凳的缝隙中缓缓垂落，一直落到地上，两坨原本毫无关联的肢体在下方渐渐融合，变成一副光怪陆离的样子。姣好五官渐渐扭曲摊开，原本翘起的嘴角呈现一个诡异的幅度……
自然，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只是瘫倒在椅子上，继而被莫迁扶起以防走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