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府内外不同,大可说成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表面的朴素无华下,内里却是极尽奢华。
鎏金水路与楚白航道中类似这样的建筑都很少,那两处的奢华便是真的奢华,不只是内部奢华,外部亦奢华,你只需要远远地瞅着便知那是个富贵人家。柏溪城首富唐云帆唐老爷子的宅邸不过尔尔,除了大之外,与寻常百姓人家一般无二。
可说唐老爷子的作风跟他那行事张扬的儿子唐云大不相同,打下基业的人总知钱来之不易,纵然家里万贯如山,能用皆从简从俭。
燕帝认可这种属于商人的奢侈,却禁为官者铺张浪费,终究是两个体系的存在,不能用一种体系的规则去约束另一种体系。
今天的柏溪城天气很好,鸟儿啼叫声婉转不绝,与这柏溪府里的天气恰好是对应。
长廊相接,假山环绕,花团锦簇,蛙鸣四起。红釉色外加之青棕色的古朴,飞檐与歌台的交错,色彩与声音的交融都为这座庭院平添了不少乐趣。
京城那位园林大家蒋弥以一句‘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来极尽描绘他心目中那个最心向往之的园林景色,而此刻柏溪府中呈现的这一幕,与蒋弥所说的,便是差,也差不了几分。
范文生花重金打造的府邸,自然是名流设计,能工巧匠雕琢之,名工养护之。
柏溪府内很少见男性,大抵都以丫鬟为打下手的。当然,这种规定也是现任的这位范大人定下来的,他说他很讨厌男性,觉的自己身边全是女的才是最好。他还说这男人都是泥巴做的,女人都是圣洁的水做的,他便是一团泥巴,需要很多很多圣洁的书才能将这种污秽洗刷掉,让自己体味到升天般的快乐。
年初的时候这位还计划着要将柏溪府内的衙役都换成女的,还要那种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手有身手的女的。不过那样的女子得是多么不容易才能找到一个?在这样一个平民百姓家女儿早就嫁做人妻相夫教子,富贾权贵家闺秀早去学堂读书静默修身的环境下,学武的女生实在太少了,范大人的这种想法不是空想,但想要实现也并不容易。
燕云十六州那会儿有个娘子军就很厉害,包括一位将军两位副将四位都统领在内的三千士卒皆为女性,可说是巾帼不让须眉。然而如今北燕统一了,燕云十六州只化作了一州,那等女子驰骋沙场的景象,再见到实在很难。
待到廖熙蕊到了后厅,那带她过来的人随即便退了出去,还顺道笑嘻嘻地关上了门。
她们早就对自己家范大人的手段轻车熟路了,不去前厅而去后厅是要做什么?皆是心知肚明。
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一道很油腻的声音响起。范大人挺着那比孕妇还要大的肚子出来了,他一直在搓着手,脸上还泛着红光。那身段实在是猥琐到极致,平日里这幅面目见人的他若不是有着这个身份,大概早就被人打得不成人形了吧。
再者说,有个美人在这里等着,他怎能不兴奋?
但当他看到廖熙蕊的那张可以艳惊天下人的脸时,满头大汗。
“哎呦,范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啊?”廖熙蕊娇声开口,“小女在外面所听到的,范大人您可是好牛掰哦,又是强抢民女又是强占人妻的,本来我还将信将疑的,可一进您这柏溪府,却是真的信了~”
范大人只听着廖熙蕊的话,一声都不敢吭。
“范大人这些年也真是长了很大的能耐呢,之前小女还不知道范大人这般喜欢女人,只觉范大人虽说胖了点,不过终究是憨态可掬,如今看来,我这看人也是不准~”她说着在范文生的面前转了一圈,“不知小女这个样子在大人您看来如何啊?是否也是蠢蠢欲动,安耐不住,想将小女按在怀中狠狠的蹂躏一番呢~”
“自,自,自自自……”
范文生整个身子都在抖着,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似是个雨帘。在这柏溪城,有谁见到过这位大人这副模样的?平日里嚣张跋扈那边是自视甚高,别说是老百姓了,便是那位唐云帆都不被他放在眼里,然而此刻见到了这花纸伞女孩,却是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自什么啊大人?”廖熙蕊踱着步子来到了范文生的身旁,“小女的姿色可不比你府上的这些丫鬟们差吧?怎么,看她们范大人就有感觉,看小女,就没了感觉了?”
范文生的下半身有些软,在廖熙蕊朝他耳朵吹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他将脑袋埋入了叠起来的臂膀里不敢抬头。
“圣女在上!教……教徒范文生不敢冒犯!”
“不敢冒犯?”廖熙蕊低下头,眼神默然地瞅着范文生,“我看你这在柏溪城花天酒地管不住自己命根子的生活,也不像是不敢冒犯啊?”她语气逐渐冷了下来,不像刚才那般挑逗意味十足,甚至不能用热络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了。
她语气中带着杀机,平平淡淡的语调里却似万把尖刀浮在空中,在下一个瞬间就要朝范文生悉数落去一般。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范文生的脑袋开始在地上磕了起来,“请圣女大人责罚!请圣女大人责罚!”
“你有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