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京城】
京城刮了一场风,风吹的很紧,很盛,很有滋味。
九曲坊子内贵客总是很多,风紧呼儿的时候,很多人便喜欢来这里找乐趣。二楼三楼的仆役总会在光线昏暗的时候挑高灯火,在光线明亮的时候调低灯火,伴着坊子内水月姑娘的琴声,那些灯火便灵动的跳起来。
灯火不是活的,但水月姑娘的琴声却是活的。人们都说水月姑娘指下的不是琴,而是百灵鸟,还是只有水月姑娘抚摸才会发出声音的百灵鸟,人美,琴悠扬。鸟悦,曲入肠。
水月姑娘弹琴的时候,总要在四周围上一圈的屏障,那屏障上有字,是水月姑娘告诫九曲坊子东家的,也是水月姑娘告诫坊子客人们的。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这里的何事,并不是‘什么事’。而是叫你不要没事闲的掀开罗帏看,更是叫你不要没事找事,没事找不自在。
近三寸而不得。凡是离罗帏一丈以内的,九曲坊子就要把你给请出去了,还要将你记在九曲坊子的黑名单上,三个月内不许入场。若更加冒犯,不是无意而是有意明知故犯,那九曲坊子便会将你给轰出去,还要你终生都不能再入九曲坊子半步。
这便是水月姑娘的作风,她来自京城四大书院的白鹿洞书院,受教于陆象山陆大学士,性子淡然,只沉浸于音律当中便会无法自拔。京城的人是不怎么谈论江湖的,江湖那有关于藏剑山掌门‘风月不相关’上说法的,这里的人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谁能叫这位水月姑娘笑上一笑。
还有人风趣的开玩笑,说只要见到水月姑娘笑一笑,便是死都值了。以生命开玩笑为北燕京城人最不屑,足见他们想要看到水月姑娘笑容的心切。
在九曲坊子的这些客人当中,有一位是经常来且坐在最正对台子的座上的。他身边永远都站着一个丫鬟样儿的姑娘,眉间也总是那般傲然。
北燕京城的人都很骄傲,这一任燕帝在登基那日便是说了,北燕不留屈膝士。但如这位公子这般骄傲的,九曲坊子内的客人们还真没见过。他总是仰着脖子来,仰着脖子去,个头虽说是不高,但那双眼睛似乎永远都在俯视你。照理来说这般行于街上是要被人揍的,可奇怪的是就是没人对这位公子出手。
一个人不出手两个人不出手,这时间长了,便是没人敢出手了。京城是卧虎藏龙之地,谁也不想得罪人,保不准这一个街边乞讨的老阿公便是哪位王爷他爹出来体验生活,近来北燕微服私访之风渐起,燕帝说这不知皇帝可以私访,王爷公侯都改这样做,这叫察民情,得民心。
水月姑娘周围的屏障并不高,只到腰际,因此人们还都能看见她正脸,这罗帏是特制的,如此不到一墙之高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之意,但正如罗帏上写的那几个字一般,便是多此一举的隔绝,也是隔绝。更何况水月姑娘的本意就是多此一举,她做的是太过刻意的刻意。
“赏!”一曲过后,那公子拍了拍手,端着一盘银子的人立马上来,将盘子放到了罗帏边。白花花的银子映的周围人脸都泛着银光,那一股子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洗的自然喜,恶的自然恶。
九曲坊子的看客们对这位也是极其服气的,没人知道他真名真姓,没人能在散曲后能跟踪道这位的行踪,而每次这位又对水月姑娘出手阔绰,每次打赏就没有千两之下的,那白花花的银子在这位公子这里就成了瓜子儿皮儿,想扔就扔,想赏就赏。
正因此只要是这位公子到了,九曲坊子一排最正中间的那座儿便是他的,谁都抢不去,谁也抢不走。便是几位尚书大人的儿子们到了也得靠边站,九曲坊子对待金主的做法可不管你官大官小有无实权,只要银子到位了,银子最高了,那便是最厉害的爷。
水月姑娘朝公子欠了欠身,额前刘海微动,是一番风味,额前刘海不动,便又是一般风味,这滋味比京城近来刮的风都冽,你只看着便是心旷神怡,不要提水月姑娘若真有哪一天当着人笑出来又会是一副什么画面了。一笑可倾城,再笑倾人国之事终究不是虚的,放在水月姑娘身上便是真。
九曲坊子每日开曲在辰时末,散曲在酉时中,往往天刚黑时便关了门。若没听够的,可以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坊子外听,酉时后是乐师们练曲儿排演的时间,不是不可以听,也不收钱,只要不影响京城治安交通,不产生打骂推搡之事,皆为随性。
这天散场后,水月姑娘在房中卸妆,伺候的侍女早早将浴桶倒满,热气刹那盈满了整个房间。她每每演完一场后最爱的便是这个时候,将整个身子都浸在浴桶里,再倒上花瓣和西域来的天然香,便能将一天的疲惫驱散。
待侍女试好了水温,便知会一声水月姑娘然后退出门外等候。水月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侍奉,对她来说这是很难得的只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份静谧她是想要自己享受的。
解开腰带,卸下头花,伸出如玉的足尖挑弄下水花,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窗外须臾间吹来的凉风在白皙的肌肤上亲吻却不留痕迹,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着这如美玉般身子的顺滑处流过,一滴两滴三四滴,总找不到去处,也看不到来处。
她伸出手,用浮在水面上的舀子送水到修长的美颈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屋内香烛与香炉燃着,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与水月姑娘的体香混在一起,便更香了。这花瓣是今早新摘的,露水都存着,入了这浴桶。
水月姑娘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但也很期待有一天她的洗澡水都是用露水烧的,哪怕只是一天也好,人生体验过一回便极为曼妙。
她往往要泡上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会有人打扰水月姑娘,一来是白鹿洞书院的各位先生很宠她,在书院的时候如此,她如今出来了,还是如此,谁敢欺负水月姑娘,书院的先生们便会站出来给水月出头;二来是宫中有一位贵人很宠她,可为她千金散尽,可为她断了流光,绝了流年。
窗,被轻轻的推开了。
刚刚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缝隙,而现在,一位公子翻窗而入,他脱下了鞋放在床边,赤着足,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幕帘的后方,扒开了一个小角,将脑袋放了进去。幕帘后的春光就那么映入眼帘,都说春光乍泄,但在这位公子眼里,此刻便是乍暖还寒时刻,脚底下是凉的,但双眸和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浴桶中的水月姑娘,早就知道他来了。手轻轻在木桶里一挑,一道水帘便朝那幕帘后公子的眼睛里撒了进去。水月一脸的娇红,却并不叫,只从耳根到脖子都羞红着,看着是秀色可人,秀色可餐,水还热着,但水月姑娘的身体,却更热。
“在宫中呆了这么些日子,小爷我可想死姐姐你了~”那公子见自己被发现了,急匆匆的便是脱了衣服朝浴桶扑来,热气便是灼了眼睛他也一点不在乎,眼前人可是他眼馋的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便知这是刀,也要色。
随着一件又一件衣服褪去,公子那美肤色也逐渐融入了水汽当中,他散开了秀发,三千发丝若洮南山上的瀑布,飞流直下,坠入那本一人够大,但入二人则显得有些拥挤的浴桶当中。
“你既知我要来,为何只准备了这么个小桶?”她一把将水月姑娘的美足握入手中,“该罚。”
“公主……”水月姑娘只觉脚心痒得厉害,身子比方才更烫,
“说了一百遍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要叫相公,你还是没记性,该罚。”她说着,伸出舌头在水月姑娘的足尖轻轻一舔……
“啊~”水月姑娘娇叫一声,想将脚收回来,奈何对面抓得紧,她此刻身子又发软,再如何都是收不回来。
“我就喜欢听你叫。”她嘴角一弯,“很好听,比你弹得曲子还好听。”说着,她将水月姑娘整只玉足含入口中吸吮起来,剩下的那只手还不忘玩弄水月姑娘另一只脚的脚心,这水汽内,便娇叫声连连。
“公主……不,不要~那里……那里不行~公主~啊~”
水月姑娘的琴声,可做天寒雪,可做地暖冬,可做夏秋凉,可做春意生,她的琴声多种多样,曲调变幻莫测,而她的叫声,亦是如此。
候在屋外的侍女们都能听到,但却不加阻止,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然而每次听到水月姑娘这般娇叫时,还是忍不住面色发红,耳根子红的透透。
北燕有一公主唐朝阳,世人称之为朝阳公主。天下人皆知,朝阳公主,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