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爸，我们为什么要过圣诞节呀？”
那一年，常扬十一岁，常季萌八岁。雪像絮一般飘落，在狂风中起舞，玻璃窗上起了雾气。但是屋内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暖着火炉，把外界隔离开，置身于一块温暖的孤岛上。
常扬疑惑，有什么就问，这是他一贯以来的风格。
带着半刮的胡渣，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父亲可没空回答。
“妈妈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是不是我们的节日，只要我们开心就行。”妈妈解开了淡粉色的围裙，将一份烘焙好的大蛋糕端上来，“大家都是这样，虽然说是纪念什么东西，可是大家都只顾着自己呢。”
常扬似懂非懂，这也是常扬的一贯风格，不求甚解，什么都要靠着别人给的信息过活。
“哥哥，我们可以吃了吗？”妹妹常季萌拉了拉常扬的衣角，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看着散发着热气的热蛋糕。
“唔...我不知道，问问妈妈吧......”
常扬又转头看向了妈妈，妈妈也一副幸福的笑容。
“把爸爸叫起来吧，他都快睡着了，呼呼呼。”妈妈窃笑，走到另一边看着闭上眼睛的爸爸。
“真是的，不要这样了，妹妹还小，你们这样是不好的！”常扬颐气一指，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逮到了什么破绽的侦探。
“好了，起来了懒鬼！”妈妈轻轻拍了拍爸爸的脸，甚至还在爸爸耳根吹气。
常扬连忙红着脸捂住了妹妹的眼睛，同时自己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总是不时地露出一点点缝隙。
“哥哥？季萌什么都看不见了。”常季萌两只小小的手紧紧抓住常扬的大腿。
“嗯？”爸爸看起来醒了，“符萌？啊...原来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实在太暖和了...”
常扬的妈妈，全名叫符萌欣，是个漂亮的人，头发长长的被绑结在一起从前肩耷下，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和自己的丈夫互相爱着。
“孩子们都等不及了，来吃蛋糕了。”
“嘟嘟嘟...”手机铃声从爸爸裤兜里传来。
“嗯...对，好，好，我马上来...”爸爸挂断了电话，有些犹豫地想说什么。
“常黎飞，好歹陪一下孩子们吧...”似乎符萌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一旁的常扬也沮丧了起来。
常黎飞，是常扬和常季萌的父亲，一直在秘密研发某些东西，似乎是不能在明面上出现，隔三差五就会出去，平常一些节日也没有几次能完整陪常扬他们过的。
“符萌，就这一次，马上就能完成了，你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多么重要的...”常黎飞渴求的目光。
沉默了几秒，符萌欣还是妥协了，毕竟当时自己喜欢的就是这种傻傻性格的他，谁叫当初的自己这么死心眼呢？偏偏要吊死在他那一棵树上。
符萌欣没有理会常黎飞，拉着两个孩子坐在餐桌上准备开始吃蛋糕。
“过圣诞节的时候，圣诞老人会在晚上跑到房间里来，你有什么愿望就可以写在纸条上，旁边放上你们的臭袜袜......”
常黎飞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这个研究对自己实在太重要了，没有说“出门了”之类的告别，轻轻隙开一道门缝钻了出去，冷了一下风雪，又变得暖和起来。
符萌欣眼角余光看到常黎飞还是没有留下来，也是心中难受。自己也有参与这项工程，只是因为有了孩子，工作方面被上面允许宽松了一些。但是常黎飞是一顶一的主要人员，可以说是直接参与其中的核心，所以忙得多也是可以理解。
孩子们有多久没和爸爸呆在一起超过一个晚上了？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大概最近的一次在半年前吧，其他时间一直在研发室。
“哥哥你看！蛋糕上面还有水果哦！”
“哇，真的！你吃这个大草莓吧，哥哥吃这个小的就可以了，妈妈......”常扬拣起一个更大的草莓，回首看去，符萌欣已经没有人影了。
收回视线，缓缓放下草莓到妹妹常季萌的碗里：“妹妹，你多吃点......”
“我们今天会遇到圣诞老人吗？”
“会的，但是妈妈说了，要睡着了之后圣诞老人才会来的哦。”
“那季萌今天要早点睡！”
……
符萌欣将帽子和外套挂起，向旁边的人问：“怎么样了？大概这次还有多久？”
“不知道，不过这次真的很重要。”旁边的观察人员唰唰地写着记录。
符萌欣一路走向研究所的深处，通过一层层的扫描和身份检测，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验证未通过，权限不足。”冰冷的机器，说着。
“符萌欣？你在这边做什么？”
后面走上来了一个人，是和常黎飞等级权限差不多的人，平常和符萌欣夫妇的关系还不错。
“封津，能不能帮我开下门？我有事找常黎飞。”
“这个...你知道规矩的...”
“求你了......——今天圣诞夜，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
封津愣了一下，好像还挺了解他们家的情况，收起手里的仪器，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迅速打开门：“快点吧，他确实要休息一下，虽然少了他比较吃力，不过没关系。”
“谢谢！”符萌欣重重鞠了一躬，马上小跑进去了。
“符萌？你来干什么？”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常黎飞甚至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手里的操作一刻不停。
“我......”没等符萌欣出一个字，就有人打断了。
“报告！2号出现了异常，原因尚不明确。”
“怎么会？2号实验室里面的是我们的...总之再继续排查，绝对不会出错的！”
看着逐渐暴躁的常黎飞，符萌欣有点不想说出来了。
2号实验室里面，因为需要用到受精卵，所以常黎飞和符萌欣的生殖细胞直接被用于其中。
“数据错乱了！报告！数据发生吞噬！隔壁的实验室也被感染了！”
“什么！？让开！”常黎飞推开挡在一旁的符萌欣，直接将她掀翻在地，冲到控制台开始监视参数。
“警报警报！不明能量逸出！”这是机器的声音。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常黎飞突然反应过来，但是瞬间，地上的符萌欣和控制台上的常黎飞突然消失了。
没错，连声音还回荡在房间里，但是人突然不见了，真正的人间蒸发。
……
“以后，他们的孩子你去照顾吧，我知道你和他们关系不错。”
“正有此意。”封津点了点头，既然上面这样指示了，自己曾经亏欠他们的，现在该付出了。
“我会像平常一样，给我定做一份脸膜，我会和我妻子装成他们的父母，直到他们能自力更生为止。”
“可以，不管你们怎么做，不要让他们对我们有所怨恨，这件事不要传出去，这项目就此终止吧。”
……
凌晨两点，常扬醒来了，外面仍然飘着雪，有愈来愈大的趋势，跌跌撞撞起来，来到父母的卧室，仍然是空空荡荡。
回到床上缩成一团，尽力让自己不去想这黑暗中的事。
“哥哥...爸爸妈妈他们呢？”常季萌醒了，可能是被常扬的动作弄醒了。
常扬不知道怎么回答，紧紧抱住瘦弱的常季萌。
突然，一个人挤进来被窝，一双有力的大手环抱住了两兄妹：“圣诞老人来咯。”
背对着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凉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如同父亲的臂膀，让常扬认为爸爸回家了，渐渐进入了梦乡。
雪还在飘着，但是有的雪会积累在雪层上，有的雪就此消融在枝丫上，但是还有的雪会覆盖在新雪的背上，让它们面对第二天的朝阳时不会轻易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