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啊!!”
少年的尖叫声在过道里回响着,进而转化为空灵的回音,紧接着,一阵『庞庞庞!』的沉重脚步将其覆盖,很快便回荡在整个楼道。
我必须奋力逃跑,前辈他、前辈他都——
似乎是过于慌张,在越过拐角时,少年被堆叠起的纸箱波及、身心不稳之际,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疼疼疼!可是,之后会比这更疼。要尽全力逃跑,拼命逃跑...活下来,活下来,因为前辈他都,他为我做了那么多!
心声没作多久,少年立刻从地上弹起身、继续着逃亡之旅。
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继续跑、继续跑,只要有前辈准备的交通工具——库哈!身体好热、好累,好疲惫!可是...得继续跑!
不然的话,就会死...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被乌萨斯军士逮捕、投入监狱,无异于精神上的死亡。可惜,没有人能够下狠心在里头自杀。
真是的,明明有犯下大罪的心、却没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出狱以后的他们,是想赎罪、还是继续作恶....
“库啊啊!!没时间去想这些啊!!楼梯口、楼梯口!”
明明对这研究所已经是轻车熟路,明明已经可以把路线倒背如流,可我、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回想起来————
(——你就是龙门部分新来的天才少年?哈哈哈!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看见年轻人如何燃烧自己...可惜可惜,居然会进入这一行列。)
(——赶快吧,目前正有一批新待试验体呢。可惜了,她们正处在同你一样的青春时代....)
前辈,我、我为此真是抱歉!我此次行程,只是为了找到她而已!
(——嗯?你问这个蓝发少女是什么来历...老夫我也不大清楚,老夫只是一介区区研究人员,对这方面没怎么接触。)
(——研究人员已经更换了好几代,算上我们,应该是第41次试验了吧。当然了,先前的实验无一没有失败。)
可惜,可惜!我没办法带你回去见她、好让我们一起重聚————十凌。
“(乌萨斯语言)!!”
“呜啊啊!他们就在后面,明明整合运动才是需要警惕的目标。而我,却因为这次赴会...连士织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吗?”
真是差劲啊,我...不过我可不想就这么差劲下去!只要继续跑、继续向前跑!
下一个拐角,少年看到了熟悉的标志————“地下车库”。他简直喜出望外,脚步在兴奋下更加轻盈。
(——那个金属项圈...吗?我也不清楚,似乎是限制源石技艺的专用型...好像还有特殊的作用,奥秘就在这个发信器上。)
少年顶着浑身的汗水,将口袋里的某个小物品拿了出来。
这就是,能够刺激神经、进而控制实验体的发信器,可恶!可恶!居然给她装上了这种东西吗?
捏紧了它,少年的脸庞变得狰狞——
“痛痛痛!噗哈——!”
小腿传来的刺激,致使少年浑身痉挛、届时再次摔倒在地。发信器也脱了手。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中弹,几个黑影霎时在少年身后出现。
啊啊啊!小腿就像被撕裂一般、好烫好疼!希望贯穿的生粗源石子弹不会让我感染,要不然,就没办法回去见士织了。
“对了,发信器!发信器!不能让他们得到这个...”
捡起发信器、少年迅速爬起身,向空旷的地下车库出口处跑去。
然后不久,他在那里看见了、那辆准备完全的三轮摩托车,完全的老套设计、速度不仅快且耐用、可惜操作性老朽,不是老手恐怕难以驾驭,不愧是老一辈前辈的钟爱。
“前辈...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砰砰砰!!』
枪声在少年感叹时作响无数次,但子弹奇迹般无一击打到少年,尽数在墙壁上留下火星的痕迹。
“什么!?就在身后吗?那些乌萨斯人。”
“(乌萨斯语言)!(乌萨斯语言)。喂!别再尝试着逃跑,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似乎是队长人物的器械人员对少年如此大喊道,前半段虽说听不懂,但后半段的龙门语言,少年肯定清楚。
这是要他就地投降的意思。
“谁、谁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啊!!我就算死,也不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反正、反正你们就是为此而来的吧!”
“(满带怒意的口气,乌萨斯语言)!!”
队长人物拦住身边的队员,继续以龙门语言与少年沟通着。
“如果你能投降,至少不会死在这里,能够在专门的庇护所里生活。”
“开什么玩笑!谁知道你们乌萨斯说的,是真是假...还有,那个所谓庇护所,说到底只是一处折磨人...感染者的监狱不是吗!?”
少年怒吼几声,接着便掏出一把手术用刀具,尽管眼前的敌人身着重甲,他也想着要以此自卫。
队长人物轻叹几声,摆摆手。身后的队员便开始蠢蠢欲动地摆弄手里的武器,大多为警棍之类的钝器。
谁、谁能来救救我吗?只有我一个人,可没办法逃走啊。如果在这时候骑上三轮车,恐怕会被他们集火吧。光是逃也没有办法,至少也要把发信器毁了。
“那么,只能请你们带一具尸体回去了!!啊!!!”
少年不明目的地奋力大喊、将手术刀向发信器刺去————然而,并没有多大成效,反而启动了它『滴滴滴!!』霎时间,发信器的刺耳声响响彻了整个地下车库。
“(乌萨斯语言)!”
“呜呜呜!这声音真是令人不快,请你赶快关掉它,否则我们将继续采取强制措施。”
“啊啊,没想到把它启动了。说到底,也不会怎么样吧,毕竟【她】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为什么,它就那么硬呢?”
......
只几下,车库的地板变得一片猩红,意识在血腥的气息里回归身躯。
“我,我这是,我这是做了什么?”
等到十凌反应过来,眼前的重甲士兵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扭曲尸骸。
“都是,我干的吗?嘁...居然脏了这具身体。明明上辈子已经够脏了。嘚,你是谁?我为什么会杀掉除去你以外的警卫?”
与身后的少年对上眼,十凌这么问道。但少年似乎有些吃惊,下颚脱臼了会儿。
“你,你是真的十凌吗?我...真的...还有士织也是....”
“我在问你话呢,别扯开话题——?!你这是...”
忽然身形一震,十凌一下清楚了,自己被眼前少年搂住的事实。
尽管对于少女来说,男人这么做也许会讨她们开心,但对于十凌来说,虽然轻松接受了自己性别反转的现实,但男人的心理可不会轻易改变。
十凌...或者说那个叶十零,可不会因此而盲目。
将少年从自己身上撇开后,十凌摆出一副恶狠的表情,以此威胁。
“十凌!我是你的朋友,五河士道啊!”
“闭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到底,你那件衣服,已经说明了你就是个万恶的研究人员。把我,把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拿去做实验,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五河士道?管他的,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管你是五河还是什么,只要和研究人员相关的,我通通不会放过。
*您还是为此冷静一下比较好,系统虽说还未完全掌握宿主的经历(该身体),但能凭感知(技艺),知晓您和这位少年之间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对,这样的话,不就和生前一样了吗?变成一个被他人唾弃的存在....这可不是我超越死亡、来到这里的目的。
尽管被某个系统自说自话给复活、还变成一个小姑娘...嘛,无伤大雅。
“十凌....听我解释一下,那个时候,并不是我和士织不想去救你。”
“救我?呵呵呵,我们之间似乎曾发生过千丝万缕的关系呢,五河士道...那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一会儿,但是————先解释一下,我脖子上的项圈,以及我刚刚的暴动是怎么回事。”
“啊,真是太好了呢。咳咳,首先是这样子的——————”
关于这个金属项圈,实际上是作为抑制羽月十凌的源石技艺的制动器,这样的话,就算十凌再怎么过分使用法术,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害。
而且,作为特别种的这类项圈,能够对佩戴者的神经产生刺激,进而控制大脑的神经传递、也就是心灵控制。
只是,发射特殊信号需要特定的发信器才能做到,且只能使之源石技艺暂时脱离抑制。如果使用发信器的使用者的精神无法与信号频率同步,那么大部分情况,只能使佩戴者进入狂暴状态而无法做到更精细的动作。
十凌刚刚所举,正是因此而发生的暴动,但不知为何,抑制源石技艺的项圈无法对她额外起到作用,法术效果丝毫没有减弱。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抓着那个发信器不放,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所谓的‘警官’拿到吗?”
“是、是的,所以我才——诶?那个,手臂上的臂章是——”
见五河士道指着自己的左臂,十凌于是朝手臂上的奇怪臂章看去————还是那样赤红的本体,以及纯白的叉叉。
“嗯?你说这个臂章,啊,是我随地捡的,因为觉得戴上去很好看。”
“那个臂章是...不,没什么,忘了我说的。至少你回来了,想必士织也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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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潜在的威胁已经解除,少年的行动又是仓促执行,所以两人打算先回研究所再搜集一些资料。
尽管设备什么的都已经撤去不少,但纸质资料还存有许多,原本【五河士道】口中的【前辈】会在其离开后,点燃火焰将资料尽数销毁。
现在的话,不知为何,迟迟不见火焰的升起。
况且,现在还不知门外是什么情况,不如在这多加休整。
“喂,十凌,还记得以前吗?我和士织刚遇到你呢,那时候,你也和我们一样还小,所以我和士织就接纳了你————”
“.....(看来,以前的【我】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从今以后,也要对他们好一点吗?呵呵,我根本没能力也没资格去爱啊。).....”
一路上,五河士道不停地和十凌谈论以前事情,仿佛要让她回想起什么一般、做着无谓的“康复训练”。
由于是同路的,又只有这么一个活人,十凌也不得不跟上。
只不过有一点很在意,就是少年的头顶上,出现了不明物体————多出来了两只兽耳,而且尾巴也是一样,看起来就像猫猫一般。
对了,说到底,为什么自己瞬间就听懂了【五河士道】的话呢?明明从腔调来看,正是刚刚传呼的真身....自己根本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记忆修复吗?
不不,怎么样都不可能把一种未知语言、认知成母语一般的存在吧。虽然和汉语有着相类似的根本...但不懂应该还是不懂才对啊。
十凌想到这,手指捏住下巴思考了会儿。
嘛,这个世界的科技力量肯定比【那时候】强大、先进不少,尽管就目前而言,不论研究设备亦或人员武器力量,也许还十分老化,但基本都具备了后现代的科技特征。
而且,可能还有我所不清楚的力量所在,所以修改认知什么的,应该也轻松无可。
*为不让您继续妄想,系统在此声明————
*已为宿主安装跨世代翻译模块,不论什么世界、不论任何国家,仅仅作为语言,那么本模块都可为其翻译。
*现在安装,还免费附赠多元化【感情】模块。
原来如此,你早说不行吗?话说最后那一句话是多余的...不过,你应该也无视了我的意见,自顾自把它装上了吧。
*(偷笑、假带歉意)
别那么明显地嘲讽我啊...这既愤怒又无奈的情绪————呵呵呵,看来模块立刻成效了啊。
“啊啊,看来事情越发顺利了。”
“嗯?十凌,你在说些什么?”
“不不不,别在意这些。话说回来,你的尾巴和兽耳挺吸引我注意的。”
指着五河士道身上的动物部分,十凌笑着问道,明明从前都不会轻易笑场。
“诶?这件事,都很正常的啊,不论龙门、还是乌萨斯,还有雷姆必拓,所有地区都拥有各类的种族....嘛,在乌萨斯还是以熊类为主。”
“嘿?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我身上也有特殊的部分吗?”
“十凌你的话,没有呢,我和士织从小把你照顾、直到我们被迫分开,都没有发现你特殊的部分。原本以为,像十凌这样的女孩会是萨卡兹或者卡特斯呢。”
“结果,我不是通常、而是被孤立出来的存在吗?真是难办啊...”
十凌再次上上下下将五河士道打量了一番,继续问道。
“那么,像五河士道以及你口中士织这一类,你们是什么种族呢?猫耳以及细长灵动的尾巴....”
五河士道对这个疑问,稍微迟疑了会儿,接着说道。
“我啊,我是菲林族,而士织的话,就是萨卡兹哦,她还挺擅长释放法术、常常以此来炫耀呢。”
“释放法术、释放法术,五河士道你也可以做到吗?像具有攻击性的法术。”
“诶?我...从未尝试过,也不想这么做。以前,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士织也想过要不要让我去维多利亚皇家学院专修....”五河士道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因为种种原因,我没去成,大部分缘由还是在我自己身上,所以...”
不知哪里升起的无名火,席卷着十凌的心,她打心里鄙视那些有能力、无作为的个体。
所以,她也很鄙视以前的自己。
“呵呵呵...没想到,你只是个窝囊废。”
“不管怎样,窝囊废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不不,这样还算轻的,在我那时候,要是你和另外一人吵架,你只会被从根本上侮辱罢了。这是【新明天】社会的法则。”
其实,十凌把真正想骂出口的话,憋在了心里。
我难不成还得帮你这位【研究人员】想办法,哎呀,我一个弱男子如何保护自己。拜托用你那【良心可以被狗吃】程度的脑袋想一想————
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个,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十凌?”
“听不懂就好,你没必要知道....十凌?你可以把我当做十凌,但不再是过去那个人。”
“所以,果然还是.....”
“.......呵呵呵,别摆出那副没劲样嘛,都会——等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你把发信器交给我保管。”
五河士道虽然迟疑了会儿,但还是交给了十凌。毕竟对方现在和自己是同舟共济,换一个意思,自己对她还有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