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何理想，都是空话罢了！”
这句话，在数秒间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在士道和鞠亚的心中不断回响。
也刺痛了鞠奈的心。
冷酷而毫不犹豫的言语，已经对士道的提问画下了大叉。
曾几何时，士道对鞠奈还抱有过拯救的希望。而现在，在他眼里，哪怕刚刚的“鞠奈”都比她有人情。
如今，必须打败的目标，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士道也有了打败她的理由。
不得不...下手了啊。
至今以来走过的路，就像落在水中的人一样，沉沉浮浮、浮浮沉沉，没有翻身的余地。
真是不公平啊，老天爷。
眼前闪过不久前，大家和谐的画面。闪过和或守鞠亚初次约会的场景。也闪过和或守鞠奈洽谈的时光。
左手握紧光刃，右手抓紧巨剑【鏖杀公】，士道咬了咬牙。
战斗就此会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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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十香、四糸乃，还是昏迷的羽月十凌，所有的主要战力，都被分散开来。这也正是鞠奈的计策。
运用这个地图内的敌对NPC，来对其他人进行拖延。如此一来，既节省了自己的体力，又能依靠病毒的感染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可是鞠奈人格记忆的无数次轮回、再通过现场的演算所得到的结果。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真正诞生的日子....
只记得自己，起先在某个超级电脑中出现、随后再次被安**【上一次轮回】的记忆....然后与五河士道相遇，最终被他摧毁——
不论鞠奈怎么逃避、不论她如何挣扎....一次又一次，鞠奈终究无法逃过被销毁的命运。即便存留有上一次的记忆，现场情况也会根据时间线变动而有所不同....
所以有些时日，鞠奈没打算要挣扎、心想要顺其自然，融入至五河士道的生活中....但，刻印在【灵魂】里的命令，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磨灭。
每一次重启，都意味着新一轮毁灭的倒计时已经开始。鞠奈已经受够了，她不想让自己习惯于这轮回之中...
有那么几次，鞠奈在【新访客】身上感受到些许希望，期望能通过她们来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最特殊的几次，当属第103次轮回时、遇到的茶发少女。她通俗达理、既天真又危险，可悲地认为世上的一切都能被拯救、都能得到一个“Happy End”。
不过，最终自己、也还是被摧毁了....什么也没有明白，什么也不知道...就连仅仅差之毫厘的【爱，是什么】的答案、也未曾知晓....
只知道一道闪光，穿透自己身躯时，那透天叫地的感觉，是那么痛苦。
【不用担心，只需要尝试、不断地尝试，你所想要的结局，终将会来临...】
脑海里回响着那个男子的声音，鞠奈却为此咬牙切齿。
这也是，为此铺垫的、必要的牺牲吗？开什么玩笑啊.....
这是第五次轮回时，鞠奈所抱怨的话，而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抱怨过。
无数次轮回，练就了她强大的心境。无数次的死亡，炼化了她人间情味。剩下的，只是冰冷冰冷的心脏。
本以为，就会这么继续下去....然而，第105次轮回结束后，一切就发生了新变化。
首先，鞠奈奇特地发现，这次的【新访客】身上有着格外深重的秘密。其次，就是一切剧情都被设计好了。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迎来真正的结局，却只不过是给自己换了几种死法而已。
每一次轮回，【新访客】的人格都会改变，由此剧情会发生本质上的变化，这也为自己最终的死法做了铺垫....
始终不变的只有一个，【新访客】那杀人如麻的手法、见血不慌的心态....蓝色的长发仿佛死神的衣角，身旁的龙骨宛若处刑的工具，看透一切的金瞳和虚假的笑容组合成一张完美的面具。
勒毙、枪杀、毒杀、压缩、切割，甚至是化为灰烬，死法数不胜数。有时候，鞠奈反而怀疑：自己难道是专程给这个家伙当练习人偶把玩的吗？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鞠奈的心都变得比先前更加冰冷....深深的无力感以及愤怒，染上了鞠奈.....
哭、眼泪？那是什么.....我从没有过。
这是每一次被【访客】杀死时，鞠奈都会说的话，用以嘲讽她们的最后手段。
而当再一次回到那茶发少女的轮回时，鞠奈居然有些开心，主动配合着她们的举动来调整战略，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
终于，终于，终于！结局是美好幸福的，是有鞠奈包括在内的。可是，可是，可是！狗血的剧情却一次又一次上演.....
这一次被夺走的，还有自己那美好的记忆。
鞠奈对那件事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想再记得了，继续下去的话，记住的也只是糟糕、祸乱以及丑陋。
鞠奈可以有无数万个，而“鞠奈”却只有一个。
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已然知道了真相，但如果你们转眼变成当事人，你们会...或者说愿意去将想象化为现实、为此耗费精力时间吗？
想必不会吧，说的也是。
因为我也不会——
.......
“很可笑对吧？作为对手的我，突然告诉你这几乎不可信的一切....”
鞠奈低着头，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绝望自然地露出、已然成了听到否定前的习惯——
“不，我相信你的一切，相信你的一举一动不是绝对恶的。”
“诶？你....”
紧皱眼眶旁的肌肉，鞠奈对士道的话有些吃惊，这类情况在前几轮轮回中根本没有出现过....她恍惚地看着士道，却瞧见他已经举起武器。
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击的姿态，鞠奈又一次带上了冷漠的面具。
“所以，为了不让你继续犯错，我要阻止你。”
“你......你还真是一个笨蛋啊。”
手指相搓、一声响指即刻传出，随着红水晶的几分作响、躲在士道身后的鞠亚突然无预兆地露出痛苦的神情，甚至迫使她跪倒在地上。
士道一惊，紧接着又看向鞠奈，逼问道。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鞠亚为什么会这样！”
“哦呀哦呀？看来伪善的面具很容易被撕下嘛，五河士道，刚刚不是还说要阻止我吗？这可是我的底牌啊。”
对于鞠奈来说，支配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权能固然是件好事，但眼下那些精灵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能把最后一成权能拿到手，再配合上先前所得到的....
鞠奈便可以在这个世界近乎称“神”。
但是，剩下的权能则需要或守鞠亚自己主动连接上主电脑，才能夺取。
直到刚才之前，鞠奈都还在苦恼这件事该怎么成，但现在嘛...可谓送上门的机会。
『沙沙——』
奇怪的声响随之而来，鞠亚应然出现在鞠奈的手上，她嫩稚的脖子被鞠奈所擒住，发声也只能断断续续。
一切，都在按照鞠奈的剧本所进行着。她将鞠亚高高举起，脸上没见几分颜色、也不是纯粹因得逞而兴奋的表情。
仿佛是因无法得到“Happy End”时而自然露出的失望。
“鞠...鞠奈.....”
听着鞠亚口中传出的名字，恍惚在鞠奈的眼前生成，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卡在喉咙里、无法出声。
只要现在在这里，伸手将或守鞠亚格式化，就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是的，只要手指头再那么一动，就能把眼前的“COPY”给抹除...
眼前的家伙，以或守鞠奈为蓝本，构建了自己的身体程序，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复制体。放在现实的话，或守鞠奈和或守鞠亚可以说是一家人。
但这里可不是现实，这里是完全架空的电子世界，只有你想不到、近乎没有你做不到的。
【不要再考虑那么多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我...我不.....可是，我也不能放弃...呜啊啊？！”
正当鞠奈犹豫时，突如其来的青光铁链迅速缠住她的脚踝、将其连同鞠亚一起拉倒在地。紧接着，一个蓝色身影扑到了‘母核’红水晶的表面——
“疼疼疼啊....”
“十凌？！你没事啊！”
虚晃着将矛头引向另外一边，士道迅速向前、乘机将鞠亚夺回。鞠奈则是全程懵逼，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顾着防御士道的干扰。
而羽月十凌，她正趴在红水晶上，手指向里插 入、似乎在输送又或接收着什么东西，全身遍布着输送数据的灵纹。
尽管她没有多说话，但可以看出，她正在做一些危险的举动。实际也正是如此，现在的十凌，在接触整个游戏内最核心的部分——‘母核’，将自己作为媒介、与中央主电脑进行连接，思想因此需要和电脑完全融合....
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整个游戏崩溃，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对单纯以生物体状态进入游戏的十凌来说，是做不到的。但，还需要谢谢未被清除干净的病毒。尽管不一会儿，检测到侵入的主电脑就会将病毒立刻杀灭，但对十凌来说，已经足够了。
“呜啊！我的权能，正在逆流？！”
随着鞠奈脸上浮现出震惊，鞠亚的痛苦也渐渐消退下去。
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十凌松了口气、将手抽出，身体随重力向下落地——重重落在了地板上，虚弱地轻咳几声。
精神上的压力，与病毒感染后的副作用席卷而来，十凌想要站起身来、可软弱无比的四肢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在地上做了几个不完整的俯卧撑，十凌就又没了动静，藉此想通过短暂的休息来恢复体力。
“库哦...呃呃...真是难受啊。”
勉强定了定神，十凌看向不远处的士道和安然无恙的鞠亚，心里踏实了不少。不过病毒间的记忆，多多少少被删去，她肯定是记不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吧。
鞠亚虽说仍然昏迷，但脸上也多了几分颜色，看来是没有大碍。
士道也松了口气，把她慢慢扶到地上，接着便紧盯鞠奈。
从恍惚中缓过神来，鞠奈看了看双手空空如也、又瞥见身后喘息的十凌，心里一番怒火中烧。
“......既然如此，我就先解决你，以除后患。”
鞠奈弯下身、猛地向十凌扑去——
“不行！！！”
伴着士道的叫声，一阵狂风霎时生成、向鞠奈与十凌之间的间隙袭去。没有预兆的袭击，将放下警惕的鞠奈径直推动、随后撞击在红水晶下的空气柱上。
没有言语传出，只有鞠奈那空洞的双眼在目视着士道的左手——那把绿色光刃不知何时，被替换为一条闪着花屏特效的锁链，想必狂风就是由它生成的。
已经不想再感叹发生的一切有多么奇妙，或守鞠奈落在地上、静静擦去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面对士道。
“八舞夕弦的天使——【束缚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刚？”
“bingbong...你猜对了啊....”
十凌费力地给鞠奈做了回答，嘴角在笑容出现的刹那开始有血液溢出，刚才的超频演算、把自己身体作为译码器以及编码器，需要承受巨大的负荷....
常人要是承受，想必是求死不能。
可刚刚那紧急情况，十凌也是想也没多想就动了手...可惜早知如此，何必刚刚？
“五河士道，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要换在几百个轮回以前，你还单纯只会依靠精灵们来打败我呢。”
“....虽然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但我会阻止你的。”
“你早晚有一天会懂的，但不是现在。有了这个巨额的计算力，想必你肯定能够同时操纵复数天使吧....”
鞠奈故意强调了后面半句，士道有点心虚、额头上溢出了冷汗，鞠奈也随之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五河士道，这次跟第103次轮回不一样呢....那个时候还有一个麻烦的天使可以帮你，但现在....虽说你能召唤出第二个天使，我的确很吃惊。不过仅此而已哦，因为不论是那孩子的权能、还是你能否召唤天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话音刚落，鞠奈的装扮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修女服中间的扣带开始松散开来、连同下半身的布料向旁裂开，直接露出白芷的皮肤，样式由此变成了暴露度大的黑色风衣。
“这样的感觉，你们能体会到吗？一个人，独自快步在不尽相同的轮回中....”
布料不断延伸、分化成无数的丝带，漂浮在鞠奈的身后。同十凌刚刚的一样，数据流通的条纹遍布在她的全身。
“所以，别再冥顽不灵了啊....我可是会后悔的啊！！！”
泪水，再一次从眼眶里溢出，也是最后一次。
神情里蕴含了不知多少的感情，欢乐、愤怒、悲伤、犹豫、欣喜、感动，以及发自内心的悔恨。
周边的环境，开始了它们第N次急剧的变化。而仿佛化蝶的蚕蛹一般，‘母核’露出了她在这个地图的真正面目.....
暴走、与这个世界所关联的一切，通通开始暴走。
士道咽了咽口水，手心在不停地冒汗。
“稍微有一点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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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
此时，在‘母核’外，相互激战一番的两人完全没察觉到里面事态的变化。
战况实在焦灼，但不知为何，被称为“维尔斯”的男子稍微占有些优势。
另外一边，粉毛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在电子空间施展自己原有的力量。
粉毛一下与维尔斯拉开距离，喘气的同时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百年前搞完我们，现在又想搞这个世界线？”
【嗯嗯...你说的一半对，一半错呢。我的确是在百年前对你们造成了些破坏，但现在，我可没打算要破坏这个世界呢。】
“那你为什么....”
【一切都是那个大人的旨意罢了....那么，这样好了，你不管我、我不管你，我们各走各路、各干各的活，怎么样？】
粉毛狠狠地瞪了一眼维尔斯，嘴角咧起嘲弄的笑容。
“你想得倒美！”
【啊啊，谈判失败...那就继续吧，继续我们没打完的战斗。】
两人再一次摆出战斗姿态，但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插手了——
【又来一个？！而且又是老熟人啊！不行不行，你们这多数打少数算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百年前的事情，我可没忘。
“咳咳！你可算是来了啊。”
*怎么？我来帮你，你还不满意啊？
来不及解决维尔斯，粉毛和系统倒是率先斗起嘴来。尚且等到她们晃过神，维尔斯便不见了踪影。
粉毛很是不满，她‘噗通’一声坐在草地上，系统自然是坐在她的旁边。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捉住她了。欸，你干嘛要和我吵架啊？”
*诶？你这恶人先告状，不是你先嫌弃我吗？真是的....
两人都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同以往那样开始交谈。
*那，维尔斯的目的是什么啊？
“恐怕，是应那个人的意愿，专程给我们添麻烦的吧。然后，羽月十凌的存在，也被他暴露了。”
*啊？姐姐大人的底，都被他摸透了？
系统有些吃惊，她仅仅是离开十凌没多久，事态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如果十凌就在她面前，她是真想锤死自己。
“恐怕就是这样....接下来，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时候差不多了，粉毛和系统各自起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你可要把【黑星】保护好啊！
“笨蛋，我连【黑星】在哪里都不知道啊！在那之前，还是先找找看吧！”
听到粉毛这样的回答，和她落寞的身影，系统的咽喉一阵酸苦。
*原来她还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