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神经病在凌晨4点敲门啊。”
在把时钟几乎贴到脸上的情况下，黎修澄终于看清了现在的时间。
晴哉正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情况。
是一个穿着盔甲的男性在敲门，应该是诺里的城防军。
“到城墙上去，快。”看到黎修澄和晴哉打开了房门，这名士兵交代好他要说的就立刻转而去敲其他房子的门。毫无疑问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了。
暴雪。在这种天气下发生城防军号召城镇所有男性居民到城墙上绝对不是好事，而且可能性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
敌袭。
诺里是自由城市。如果一个领主要扩张他的势力而不愿意与其他领主结仇，那么攻击自由城市绝对是最棒的选择。
风很大，这在城墙上尤其能感受得到。油灯和火把的照明效果变得极其有限，站在墙垛看城外，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完全就是一片漆黑。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除了由民众选出的执政官和城防军之外，还有穿戴整齐的佣兵和拿着干草叉的农民。
这里是自治领，虽说居民还是要缴纳税金，但至少比在那些贵族领主手下要低的多。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多花钱就同那些手握军队的贵族作对，只是他们不愿意服从那些领主的各种规则制度。
“各位，听我说。我需要各位自发组成在城墙上站岗的队伍。在这之前，我和城防军指挥官阁下见到了由卡蓬子爵从高崖石堡撤退的部队。米奈希尔的军队将在暴风雪停后即刻抵达。我需要各位先在这里投票决定我们要不要趁雪尚未停放弃城镇或是死守城墙。”
对于执政官提出的两种选择，黎修澄当然选择放弃城镇。放弃的结果无非就是成为米奈希尔的属民或者前往其他自治领谋生。
米奈希尔的军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诺里能挡住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搜刮尸体的时候就确定了米奈希尔的军队实力。
再对比一下装备。城防军的装备是里面一层软甲，外面再套一层链甲……至于雇佣兵的装备可能更差，尤其是魔物猎人，为了彰显自己出色的战斗力特意让装备只包裹了自己的关键部位，即便是冬天也要强撑着，让自己健壮的肌肉露在外面。
但考虑到这么多的人并不多。最后的决定只是等到明天米奈希尔军队兵临城下再做考虑。
“渣澄，米奈希尔的军队是什么样的？”能见度极低，站岗的意义其实并不大。所以当黎修澄和晴哉坐在城墙上聊天的时候，路过的城防军也没有说什么。
“不清楚呢……我现在脑子乱的很。”既然大多数人选择等到天亮看情况再决定是战是降，那就说明他们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
“那，从士兵装备说起？”
“行吧，他们的装备非常豪华。”黎修澄只能这样去形容。
“豪华？”
“对，豪华。我见到的只有骑兵，包括他们的坐骑在内，全都穿着成套的制式板甲。他们是从山下往上冲的，而且是森林地形，明显不适合骑兵冲锋。”尽管黎修澄向米诺斯保证过不透露那天的事，但米奈希尔的军队就要作为敌人打过来了。而且考虑到之前那个被米诺斯用脚挑下巴的贵族衣着，那些跟着他的士兵不可能都是连骑兵由低向高的冲锋都挡不住的新兵……
但事实就是没挡住，而且是一瞬间就被冲散。仿佛地形优势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你觉得，我们能守多久？”
“我只能说，死守的话，大概能撑个一天吧。”一天，这是黎修澄能给出的最乐观的时间了。
……
黎修澄是被晴哉推醒的，因为米奈希尔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暴风雪早就停了，厚厚的积雪让在诺里弓箭射程外列阵以待的军队尤为显眼。
领军者有两骑。其中一骑正在赶往城门前，应该是有话要说。
“贵安，诺里的执政官。”当黎修澄和晴哉赶到城门正上方的那块城墙时，谈话刚好开始。只不过这名骑士穿着看起来有点怪异。
女性骑士很少见，但若是把盔甲当文胸穿，那更是破天荒的罕见。
“阁下是？”执政官的问题是所有诺里人想问的。
“吾辈是诺兰·德古拉爵士，奉澪·米奈希尔殿下之命前来造访。”尽管这位诺兰爵士戴着有面罩的头盔，但从她的声音来听年龄不大。
“早就听说米奈希尔兵少，现在看样子已经少到让小女孩上战场了，还爵士呢。”说这话的佣兵立刻被执政官一个手势下令赶走，好在这句话的声音不足以让对方听到。
“当然，我们也在顺路清扫米奈希尔对抗莱茵联邦皇室路上的一切障碍。”在诺兰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这是骑士的基本礼仪之一，只不过因为考虑到诺里属于自治领，执政官也并非贵族出身，所以脱帽礼慢了一些。
当然，这也让城墙上的人看清楚了城下的这位诺兰爵士还真就是一个小女孩。
但黎修澄和晴哉的脸色很难看，尤其是他们彼此相视一眼之后。诺兰·德古拉，听到这个名字时他俩还希望这是一个巧合，但当看到她那一头红色长发之后，他们脑海里就是关于某个天才的传说。
相比于诺兰，他和晴哉作为皇家学院的首席毕业生完全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诺兰的父亲作为米奈希尔十二骑士之一，在诺兰记事之后就带着她上战场了。13岁时，诺兰通过马战单挑杀死了第一个对手。16岁她开始亲自指挥她父亲手下的一支部队。直到现在，诺兰没有在战争中受过一次伤。
“那么贵军一定是迷路了，诺里作为自治领一向与世无争，周边地区十年来一直处于没有战火的平静中——直到贵军到来。所以贵军这次造访所为何事？”执政官的口才很不错，一下子就把米奈希尔的军队塑造成了迷路的军队，把诺里塑造成了与世无争的平静城镇。总得来说这让城门外的诺兰点了点头。
“昨夜，殿下和我的军队击溃了卡蓬子爵的防线，但是在我们追击他们时暴风雪起来了。他曾试图通过截断我军后勤以寻找机会攻击我军。或许执政官阁下可以告诉我米奈希尔的敌人在哪？”
“就我所知，卡蓬子爵的封地比其他子爵的封地都要小很多，我不敢相信卡蓬子爵有截断米奈希尔后勤的想法和能力。只是我可以保证，卡蓬子爵并不在诺里。他作为一个贵族，怎么也不会愚蠢到从米奈希尔眼里千疮百孔的子爵城堡躲到他眼里都觉得弱小的诺里自治领里。”
“还是说，贵军认为诺里作为自治领也属于米奈希尔征讨联邦皇室的阻碍呢？”执政官的思路很清晰，他一直都在通过把诺里说得足够弱小足够中立以让眼前这位米奈希尔的诺兰爵士决定不把进攻诺里放在第一位。只要说服了她，那么远处那位澪殿下也不会多把时间消耗在一个小小的自治领上。
“那我是要向殿下说明卡蓬子爵不在这里，并且诺里没有和联邦串通一气吗？要知道，诺里曾经属于莱茵联邦，是你们从皇室手里买下来的。”诺兰的话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如果执政官承认，那米奈希尔让皇室倒台最好，但无论是议和或者战败，那么诺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卡蓬子爵的确不在这里，诺里也不想掺和任何对诺里没有益处的事。”这在黎修澄眼里，绝对是最漂亮的回答，米奈希尔和皇室两边都没有招惹到。
“那好，如执政官阁下所愿，我会向殿下复述阁下的话，决定是否进攻的是她，不是我。无论阁下是否问心无愧……”
在诺兰回到米奈希尔军队前方和澪·米奈希尔交流时，黎修澄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攻城的话，只要是那位诺兰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完全拿下整个诺里。
但澪在诺兰复述完后，做出了收兵的手势。
城墙随即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每个人都在向这位执政官致以最高的敬意。米奈希尔的确兵少，但那也是诺里无法企及的，甚至一半都是手持干草叉的农民。刚刚米奈希尔的军势已经打消了城墙上所有人反抗的念头。
“看样子米奈希尔是在多线作战啊，这位诺兰都这么好说话了。”晴哉吐槽了一句，这是他舒缓心情的方式之一。
“是啊，都让这位澪殿下亲自出征了。说实话，我不是很理解她一个魔法师，身体羸弱还穿板甲干什么。走吧，去吃顿饭，我请客。”此时的黎修澄只想吃一顿饭，然后回家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