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上面这句是我经常用来敷衍的话,虽然并没觉得今天的阳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周围的环境不发生一点特别的变化就太遗憾了。
小谦恋爱培训班的各位,难得的聚集在了学校以外的地方。
『一周之内逃了两次课,会被老师记在小本子上吧。』
韩凛泷担心的看着我。
『黑色的小本子。』
『你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吧!存心让我死吧!』
『标题是英文,写着‘DearyNote’。』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的恐怖!』
『没关系,今天这么多人一起逃课,身为班长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借口。』馨钒钕镇定自若的说,诶呀,这家伙虽然平时没什么人性,到了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嘛,『就说我们都是被小谦诱拐出来的。』
『小学生吗你们是!』
『用金丝猴奶糖。』
『我更喜欢大白兔!』
收回前言,今天的阳光和每个四月的日子一样,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我们一群人站在安月菟所住小区的门口,等待着主角登场。
一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在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里,准备结束一段特别的故事。直到现在我仍然怀疑自己在这个故事里起到了多少作用,我想我大概只是一个催化剂,即便没有我,这家人之间沉淀了八年的化学反应总有一天会发生的。
出于我自私的念头,我希望由我来帮助他们重归于好。
『不过,小谦真的做到了呢。』杓渠喃喃的说,眼睛盯着小区的大门。
『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秋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所以就连小谦这种人也能成事!』
『现在对于你这种程度的恶言相向,我已经不痛不痒了。』
『超进化为抖M了吗!』
无视苏秋的废话,我朝右边的街角瞥了一眼,那里从半小时前就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毫不害臊的穿着黑色格斗背心和绿色军裤,另一个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不过皮肤看起来比连衣裙还要白。她们也是来见证这段故事的结束吗?
就在这时,主角登场了。
我们所等待的那一家人,从楼门口走了过来。离得老远我就能看出大叔的脸上藏不住的笑容,不过被他牵着手的安月菟表情纠结,大概是受不了这种小孩子般的待遇吧。
走在这对腻歪父女旁边的女人也挂着温柔的笑容。
我想,有着这样笑容的她,绝不会逊色于她的姐姐。
在我恍神的期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我们中间。
我仿佛失去了听觉,虽然看到大叔和朋友们在打招呼,却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柳梦如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了什么,我也完全听不到。说实话,当这家人走到我面前时,我心中升起的情感不知是放松感还是丧失感。
因为,我们是来送行的。
那个女孩就要离开我,飞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么,我们的练习今天就结束了。』
她的声音让我的听觉恢复了。
『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了!如果让你的前女友看到,一定会哭着要求和你复合的!』
『...』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不能留下她。
我不能留下她。
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不能留下她。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舍?
『小谦,你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吗?现在的你,一定知道该说什么。』
安月菟宝石般的天蓝色双眸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直视我的双眼。
我该说些什么?
不能挽留!
无法道别!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让我清醒了过来。
就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故事吧。
『安月菟。』
我拉起她的手。
『等着我,我会去娶你的!就算追到世界的另一边,我也会娶你的!』
安月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次会让我等上八年么?』
『嘛,说不定会更久呢。』
『真是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啊,就像八年前一样。』
就这么结束了。
虽说是送别,可我们没法到火车站去送他们,更不会有追着火车跑的浪漫戏码。最后的最后,我们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沾满尘土的出租车把他们送走而已。
我突然想起了柳梦如临走前和我说了什么。
『我的姐姐,可写不出那么难看的字。』
说到这个,我和安月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那封信上的拙劣字迹只能拿来去写《白马王子和七个小矮人》这种无聊的故事。
转头一看,街角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嘛,骗骗自己就好了。
为了心爱的人。
——
漆黑的楼道。
肮脏的墙面。
裸露的供暖管道。
小广告贴的到处都是,连台阶的立面也不放过。
这就是我的家,我所住小区的楼道。
走过了差不多百万分之一的人生路以后,我站在自己的家门前,轻车熟路地在没有一丝灯光的情况下将钥匙插入锁孔。门锁伴随着钥匙串转动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响声打开。
身心俱疲啊,因为逃课被班主任罚站了整整一天,还要忍受同学们『女朋友终于跑掉了吗』的同情眼光。
和安月菟不同,我家客厅的灯到了晚上总是开着的,我一打开门就被纯白色的白炽灯拥抱了一下。不知道是心境的原因还是灯光明亮的问题,我居然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在这个一如既往的日子里,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不过,在这个一如既往的日子里,那个男人没有一如既往的对我说『回来啦?』
而是说——
『小谦,最近你变了许多。』
『傻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嘛。』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什么啊。』
我笑了出来。
『那个像夏威夷衬衫一样的说法。』
『管他呢,说来听听如何。』
『那可是个很长的故事,有八年那么长哦。』
我一边把书包扔到自己房间的床上,一边朝沙发走去。
『你真的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