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铃铛叮当作响,在彩色的挂带上随风摇摆。在湛蓝色天空的映衬下,庆典中的校园里变得愈加五彩缤纷,四处洋溢着快乐的生机,似乎天神在大地上泼洒了一片浓郁的鲜亮油彩,穿行在校园的街道里,就像漫步在快乐的主题公园,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我,让我那坚硬冰冷的心焕发出异样的神采,自击倒恶徒碎灭者,成为西井城的英雄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清爽。
微风浮动着,像温暖的波浪,轻抚过我们的肌肤,尽管隔着厚重坚实的金属铠甲,我还是能感觉到那风的自由——与被恶徒飓风所操纵时不同,此时的风懒洋洋的,显得柔软而平静。
爱跳舞的女孩儿从人群中凸显出来,看到她,即便是合金制成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没有认出我,而只是把我和泥拳坷垃蕾、金色枪手、拳手、纸片人一同认作具有强大能力的遥不可及的伟大英雄。见我透过黑漆漆的面具直视着她,女孩儿的脸蛋一红,露出羞涩的微笑。
庆典就要开始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敏锐地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在靠近,而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证明:这种直觉总是对的。
如果把盛大的活动比作一场雨,那么西井城的恶徒总会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知道——即便是没几岁的孩子也略知一二,那样多的恶徒,人人都指望着在城市里的某处弄出点乱子,而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机会,便是快乐的活动,就例如大学校园里的庆典。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他们到底怕不怕被我抓捕。
“轰!”像是刻意等待着这个时机似的,巨大的火光在庆典广场中央的舞台上爆开了,那是一次有预谋的爆炸,应该说,如果它真的爆炸了的话。
金属在我耳边抱怨,内容大致是在问我为什么对它们如此无情。
你们又不怕爆炸,我说,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沉默作为回应——这是金属最常见的一种回应。
“轰!”爆炸在四面金属壁间爆炸,冲击和火焰没有波及到任何人。
“合金侠!”群众们——主要是大学生们开始叫喊,他们的呼声高昂整齐,像是排练过的,当然了,作为西井人,谁还没看过电视呢?凡是看过的,都知道应该怎么在恶徒袭击时为英雄加油鼓劲。
我迅速用铠甲包裹身体,包括向左右两边呲起来的金属眼罩、耳机似的圆盘形金属耳罩、两片厚重的金属胸甲、一套流线型的护臂、一双铁靴子和一双腿铠。为了顺利地行动,这些沉重的部件也都是能为我所用的“活的”金属。
“轰!”小炸弹从天而降,看来对方只在舞台内部预先设置了一枚强力炸弹。
能不能认真点啊!虽然身为英雄的我不该为恶徒过于敷衍的邪恶计划而抱怨,但这样恶作剧似的恐怖袭击实在令人提不起精神。一瞬间,我竟然怀念起与碎灭者那酣畅淋漓的死斗:金属拳和金属拳的对击、蛮力与蛮力的碰撞、绝猛的攻击和无懈可击的防御的角逐……自那以后,尽管数量越来越多,但再也没有出现过能与碎灭者相提并论的危险恶徒了。
你在哪儿呢?一边悉数用空心的金属球化解掉对方的炸弹袭击,一边蹬着破地而出的金属块飞奔的我机敏地四处观望,你这恶徒究竟是从哪儿对我展开袭击的呢?
头顶万里无云,爆炸也没能掀起烟尘,可那些炸弹却像是凭空出现般地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一个。尽管这样的攻击频率对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但那匪夷所思的抛掷轨迹却让我感到费解:难不成对方是个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家伙?
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一边因幻想中那位具有超能力的恶徒而渐渐兴奋起来,一边向自己默念英雄的信条:永远不要大意,你的任何失误、消极态度和冲动行为都将祸及无辜百姓的生命。
是啊,谨慎点,不要大意。
我绕着庆典广场——也就是学校的操场奔跑,一个一个地疏散起那些看热闹的学生。
“这里很危险,快到别的地方去!”
女生们见到我都惊声尖叫,男生们则盯着手机屏幕双眼放光。
别拍了,老哥,我就住在你隔壁。
嘿,同学,如果我把眼罩摘了,你就会知道昨天自习时是谁坐在你旁边,你还因为我抖腿不停地给我白眼,不记得了吗?
我艰难地在应对炸弹的同时轰散那些学生,直到“嗡嗡”的警笛声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很烦。
警察掐好了时机出现了,他们象征性地把广场包围起来,懒洋洋地似乎很不情愿自己充当龙套的角色。
你们真好意思,我想,拿国家工资的又不是我。
想到这儿,我突然回忆起某些事情,这让我丧失了集中力。
“轰!”强猛的冲击把我掀了个个儿,火辣辣的疼痛在我的右耳边肆虐。
模糊的余光里,又一颗小炸弹坠落下来。
“呼!”我拼命挥手,一面拔地而起的铁壁弯过身来替我挡住了它,爆炸震碎了合金的表皮。
“出来,可恨的恶徒!”我大喊,警察们就连喇叭都不用拿出来了,“快束手就擒吧!”
没人理睬我,不仅仅是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恶徒还是没有动静。
警察、群众和我,都像傻瓜一般站在原地。
再也没有炸弹出现了。
我按动负载在耳机上的隐秘按钮,联通了坷垃蕾的线路:“小妮,你看到西井科技大学的情况了吗?”
通话那头传来了充满磁性的女声:“看到了,袭击发生时探测到磁场异常,十三分钟前这种异常便和它刚出现时一样奇迹般地消失了。”
“可否认为是这某个不知名恶徒引起的变化?”
“如果是人为造成的,那么他的目的尚且不明,手段也不得而知,现在还没法断言。”
“百分之八十可以断言。”我说,看着警察们冲着空无一物的操场展开行动,他们到底要干嘛?
“他投下了很多的炸弹,这难不成还能是自然现象吗?”
“这也说不定吧。”坷垃蕾用带有玩笑意味的语气说,“毕竟某些人能和金属说话靠的就是自然的力量。”
“这是两码事。”我说,又想起碎灭者,“那也得是有我(人)的意识才行啊,它们自己又不会作出行动。”
视线里,警察们包围了那个炸开的舞台,见他们对那一圈金属墙束手无策,我轻挥挥手让那些合金又流回地下。
“总之,我这边没有更多信息了,要不我派纸片人去调查一下。”
“拜托了。”我说,“这边处理完我就回总部去。”
“啊?”听到这个结果,她似乎非常惊讶,“你晚上不住学校宿舍了?”
“明天又没课,无所谓吧。”
“反正有课你也几乎不去。”
“嘿!”这我可不反驳不行了,“不是我不想去,我去干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去玩儿了吗?”
“好好好,大英雄。”她敷衍地说,“那明天既然没事……”
等了一会儿,我还以为她不准备把这话说出口了。
“咱们俩去看电影吧!”
“好啊。”我不自觉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