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滕思明来说无比温馨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夏梦吃完后,就乖巧地等待着大家。
孟衿才则在费劲地把每一粒米吃掉。
“你干嘛呢?”滕思明问。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孟衿才闷头答。
荀慧玲看了看盘子,赶忙把剩下的几片菜吃干净。不须提醒,夏梦本来就一点饭没剩。别看白嘉欣拿那么多,以她的饭量全吃完根本不成问题。都是标兵啊!
大家吃完饭,一起走回教室。
“下午什么课?”白嘉欣问。
“语文、音乐、信息。”孟衿才说。
“信息就是玩电脑吧?”滕思明问。
“你在做梦。”荀慧玲说。
“音乐好玩!”白嘉欣说。
“你会唱歌吗?”荀慧玲问。
“也没学过,但初中同学都说我音色很美。”白嘉欣得意地答道。
“哟呵,瞧把你得意的。”荀慧玲一戳她脑门。
“嘿嘿,实话啦。”白嘉欣吐着舌头说,又把胳膊搭在夏梦肩上,“夏梦会唱歌吗?”。
“啊?我可不会。”夏梦忙说。
“别谦虚啊,你声音多好听啊。”白嘉欣说。
“真人不露相。”孟衿才说。
“没有啦,我哪里会唱歌啊。”夏梦摇摇头。
滕思明仔细品味了一下。
发现夏梦的声音真的好听。没有矫饰和刻意,只是天然的美丽。如玻璃般清澈,如棉花般温柔。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比动人心魄。好像是冬日的暖阳,暖人肺腑地淌在他的心上,带来抚慰和滋润。和白嘉欣活泼热情的声音不一样,也不同于荀慧玲可爱而优雅的声音,夏梦的声音温柔、和蔼、平静,略有些羞怯,还带着慈爱。
“好听。真的好听。”滕思明下意识地夸赞。
夏梦愣了一下。
“你看滕思明都夸你了。”白嘉欣说。
“不是夸我吧……”夏梦有些羞怯地看向滕思明。
“啊?额……”滕思明断断续续地回答,“其实,其实是夸你……”声音逐渐减小,微弱到他自己都听不见。
“诶?你看那家伙都夸你了,说明你真的棒!”荀慧玲说。
嗯,说得对!虽然有哪不对劲……
······
一进班,孟衿才就又出去了。
“喂,滕思明。”荀慧玲神秘兮兮地一笑,“趁孟衿才不在,咱们搞点事情。”
“你想干嘛呀?难不成要勾引我?”滕思明插科打诨。
“咱们搞赏析。”
“你可算了吧。赏析题都快把我做吐了。”滕思明摇头说。
“这次赏析的是他的书法!”
“他?那我明白了。”滕思明坏笑着跟着她走到窗边仔细端详。
他的字均匀而有力道,挺拔遒劲。
“应该是柳体。”荀慧玲说。
“什么意思?“
“楷书有四大名家:欧阳询、颜真卿、赵孟頫、柳公权。各成一体。柳体的字比较紧密,刚劲挺拔,匀称瘦硬。‘颜筋柳骨’,说的就是这个。”
“你的那个呢?”滕思明看向挂在靠门那边的荀慧玲的书法。
“欧体。比较适合初学。”
“你那个稳重一点。”滕思明看了看后说。
“中规中矩。只是模仿罢了。”
“大家都是模仿嘛。”
“不。你看孟衿才的字,虽然是柳体,但并不是单纯模仿外形。里边确实有一种力道。不是形,而是神。”
“是吗?”
“是的。字如其人。虽然想练好书法必须经过铁砚磨穿的刻苦训练,但内在的精神也很重要。没有神只有形,无法是临摹罢了。比如我就是。”
“也没有吧。”
“有。我对书法体会不深,所以只是仿形而已。要想书法不落窠臼,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那就要有自己的悟。他的字中有他的想法。”
“哪能看出来啊?”
“你看这个‘颜色好’,显得比较严谨俊秀,锋芒不露,有点书生之气。到最后一句的‘留’锋芒初露,转笔略增力道,到‘满’和‘乾坤’,锋芒毕露,折笔刚劲挺拔,力透纸背。感觉像是深有感悟,顺势抒出胸臆。总体来看,整个作品一气呵成,由于作者的体悟而有了自己的风格。”
“哇,反正我不懂。”
“反正就是不刻板。你不觉得吗?”
滕思明仔细观赏了一番。
“有点道理。像是有自己的见解。”
“真棒啊。”荀慧玲轻轻抚着头发赞叹着。
“感觉有一股正气在里面。”品味了一会儿,滕思明说。
“同感。就是凛然正气。所以说字如其人。”
“讽刺我呢?”滕思明开玩笑道,毕竟他自己写字一般。
“哈哈,你还用我讽刺吗?”
“切。瞧把你能的。”
“说到这儿,我想起柳公权的一个故事。柳公权时的皇帝唐穆宗荒诞放纵。有一次穆宗问柳公权写字的方法。柳公权回答‘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穆宗为之动容。虽然不能说字正笔正一定心正,反过来也不一定,但从字中有时还是能发现一个人的精神的。”
“是啊。”
滕思明仔细思考了一下,荀慧玲的字端正而又不拘束,正像她这个人虽然知书达理,也不失可爱顽皮。
诶?夏梦的字什么样啊?还真没见过呢。
“孟衿才真的很棒,你说是吧?”
“嗯。确实是。 ”
“你觉得我比得上吗?”
“那有什么比不上的,你不也很棒吗?”
这时孟衿才正好抱着一堆语文作业本回来了。
“哎呀!你跟我说啊!我去抱就完事了。”荀慧玲看见后忙迎上去。
······
“没事!我来好了!你去休息吧。”
孟衿才把本抱到自己桌上,开始认真登成绩。
“哦,好吧……”
荀慧玲只好有些落寞地回去自己的座位。很快登完后,孟衿才自己抱着三十六个作业本发。
“我来帮你吧!”同为语文课代表的她,总得做点什么吧。
“啊,谢谢,没事没事,你写作业去吧。”孟衿才关切地说,然后护住自己怀中的一大摞本。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她受累而已。慧玲看他这么坚决,也就略有些惭愧和遗憾地作罢了。
“你的。作业不错。”孟衿才拿着滕思明的本说。
“那是。诶,你这也太多了吧,分我点得了。”滕思明说。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孟衿才又跑了。
这都哪跟哪啊!
······
音乐课好,音乐课妙,不是文科的科目都棒得呱呱叫。
“随便叫几个人上来练习一下发声吧。”音乐老师说。
“1号先来。然后今天是9月6号,9加6是13,那就13号来。”
“啊?”底下传来了质疑声——9加6不是15吗?
“啊啊,算错了。没关系,13、15一块上!”老师做到钢琴前的长凳上按着琴键,“跟着钢琴唱‘啊’。”
随着钢琴的音调,响起了美丽的歌声。滕思明从三个声音中捋出夏梦的声音,聆听着令人陶醉的天籁之音。
确实能安抚人心。嗓音柔美而婉转,好似安详地蜿蜒流淌的潺潺小溪——柔和、滋润,给人以宁静。
身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疲劳被一扫而空。他就这样如同在天堂一般,于从窗户倾泻进来的阳光的沐浴下享受着闲适。
······
我并不会唱歌。声音也没有那么好听。
大家夸我,只是想鼓励我吧。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也谢谢你,滕思明。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我的嗓音才这么享受的,但也非常感谢你能露出那样欣赏的表情。
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我感动了呢。
······
信息技术课竟然不让玩游戏,简直惨无人道!不过倒是可以打游击战。等老师转过头和走远了,大家就打开隐蔽的游戏界面—— 这样反而刺激。
夏梦问坐在旁边的荀慧玲:“你在看什么?”
“哈哈,看《中国诗词大会》。”
“好看吗好看吗?”
“挺好的。哇,里面好多诗词我都不知道诶。”
“一起看一起看!”夏梦凑得近了一些。
其他人有看搞笑视频的,有看篮球比赛的,甚至还有购物的——其实就是白嘉欣正在干的。至于滕思明、高雨帆之辈,自然不能错过打游戏的好机会了。即或平日不爱玩游戏的,也受不了诱惑偷偷玩了玩。
······
“老滕休走!陪我一路。”放学后孟衿才跑来说。恋爱的事?
“老滕你今天还练吗?”高雨帆跑来问。
“练什么?”孟衿才问。
“训练啊。老滕运动会有四百米呢。”高雨帆说。
“哦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孟衿才说。
“没事,有什么事边走边说。”滕思明拉着他往操场走,“又是荀慧玲的事吧?”
“嗯。让你费心了。”孟衿才拍拍他的肩膀。
“她挺有才的,而且也很热情。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品德如何?”
“品德?挺好的呀。待人很友善,而且很有爱。”
“伊人孔好,洵美且仁!”
“这么关心品德吗?”
“贤贤易色。不能光看外表而忽略了内心的美丽。”
“好吧。”
“她对我怎么看?”
“她确实喜欢你。”说出自己的判断。
“真的吗?”孟衿才略带激动地询问。
“是的。她总夸你,说你很棒,很有才。”
“不敢不敢。”孟衿才谦逊地摆摆手。
“你别谦虚,她很仰慕你的,对你赞不绝口。找机会表白吧!肯定能成。”
“不太敢……”
“没什么不敢的。要不我帮你?”
“先别!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步步为营,循序渐进。”
“那好吧。诶,我那边战况如何?”
“夏梦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女孩,很有涵养。”
“这我当然知道。”滕思明为夏梦的良好品格而高兴,“我问的是她喜不喜欢我。”
“这个……抱歉,我实在看不出来。”
“啊?”滕思明有点失落,他想听到肯定的答复。
“完全看不出来。”孟衿才略带惭愧地说。
“有问过吗?”
“旁敲侧击过几次,但她没什么确切的答复。”
“举个例子。”
“有一次生物课,我提到你喜欢生物。然后就顺势问她觉得你怎么样。她笑着说挺好的,之后就没别的了。还有几次也是,看不出喜不喜欢。”
“这样啊。”
“不过没关系!我会尽力帮助你的。”孟衿才振作地说,“先走了,再见!加油训练!”
滕思明微笑着向好友挥手道别,心中思索着各种各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