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前行,很快,便望见了那祠堂。
远远看去,那祠堂显得鬼气森森,荒凉至极,而且越是接近,蚊虫越是稀少,草木也变得稀疏起来。
我们都提高了警惕,小心的靠近。
站在这座祠堂面前,我才觉得其实也没有远远看去那么恐怖。眼前只是一座普通的祠堂,上面大匾赫然写着“鬼神祠”三个白色的大字,十分醒目。整个祠堂给人感觉十分破败。
“那卜筮就住在这里?”我问月。后者点了点头,并转过身对我们说:“眼下我进去碰下运气。”说着就要迈步。
“哥哥你一人怎么行?我和你一起。”瑶说着也要上前。
“我也是为了见卜筮二来,我也要去。”慕容羽也上去凑热闹。
“拜托,”张玄站不住了,“你们这几个有本事的都进去了,那饕餮再回来我俩还不玩完了啊!”
月低头陷入了沉思,不一会,他抬起头道:“眼下分开行动确实危险,虽然不找人看着外面也很可能被暗算,但是我们人手少,也只能一起行动了。”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我们周围的地面突然涌起了泉水,那水形成了一道水幕,直接将整个祠堂围了起来。
“这只是个应急措施,有异物接近我便能知晓。”说完他转身向祠堂走了过去。
我们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着实不小。正面是一座大堂,后面台阶曲曲折折,似乎还有通路。我们随着月迈上台阶,进入了大堂。堂中就和普通的祠堂毫无二样,然而正中供奉的神象却十分诡异。
这是一座两人多高的塑像,丝毫没有想象中狰狞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人类的全身像。那人身着开襟长衫,下摆直接到脚面,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一把折扇,长发披肩,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他脸上待着纯白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看上去十分动人,而且英气十足。整个人气宇轩昂,只是站着就透出一股威慑四方的压迫感,令人不由得感觉自己变得渺小起来。
我心下疑惑,一个中年人的雕像而已,为何能被当作神明供奉在这个祠堂里呢?还名曰“鬼神”。如此阴森恐怖的名字实在和眼前这个中年人毫无关联。
这边月已经走到了雕像前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口中念道:“打扰了。”随即他并指如刀,直直指向鬼神像。那雕像竟似有灵性一般,黑色的气体不断的从它的双眼中喷涌而出,眨眼间已经充斥了整个祠堂内部。
我们心下大惊,本能的就想逃走。“不要动!”月回头喊了一句,“呆在原地就行。”
眼看着黑雾渐渐的把我们包围,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起来。随即没过多久,雾已经散去。
然而我一看四周,顿时傻了眼,眼前哪里还是什么祠堂。我此时正身处一个小屋之内。
这屋子只有十米见方,四周全是白秃秃的墙壁,毫无装饰,简直让人头晕目眩。而更诡异的是我前面坐着的这个老者。
说是老者,这人只是上半身穿着黑色的服饰,十分怪异,看上去似乎是苗疆那里独特的风格,头上戴着兜帽,雪白的长胡须用绳子端端正正地扎好,正垂在胸前,那老者的面容隐在兜帽的黑影里看不真切。只能从他露出的双手的枯槁程度来推断他的年龄。他右手握着一根权杖,上面尖端是一个蛇的头骨,上面挂满了铃铛和各种奇异的骨状坠饰。而最吓人的是老者的下半身,那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尾,盘踞起来,鳞片还清晰可见。
我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放心吧,”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我把你们几个分成了三部分,以我的三个残象见你们,实在是老朽的真身不足为道啊。”说罢他用枯槁的右手捋了捋胸前的胡须,显得气度非凡,却又阴冷诡异。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错在老者身上,显得十分特别。
“三队?”我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老者,一边盘膝坐下。看来眼下我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异世界,或者精神世界里。
“正是,那九天兄妹二人和你那好友一路,九尾妖狐和黑猫一路,至于你,”老者用权杖指了指我,“你很特别,我要单独见一见。”
“为什么要分成三部分呢?”我问他。
“因为这三部分人问的问题虽有相同,但老朽的回答却是不同,”老者叹了口气,“老朽我说的话虽不至于是什么天机,但是对于不同的人也绝对会给出对于他自己来说满意的答复罢了。至于你,本来应该放在那九天兄妹一组,但是我说了,你有些特别,我得单独一见。”
“我?”我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可是我没有宝物可以给你。”
老者摆了摆手,“你没有宝物我自然不会回答你的疑问,反正你要知道的事你的朋友会用宝物来换,到时候你问他们就是。老朽找你来是有话想对你说,自然对你分文不取。不过既然让你听了我的话,便也算占用了你的时间,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不能涉及未来,只能是对过去的解答。你看如何?”
还有这好事?我脑海里思索了片刻,眼前这人是福是祸我也已经躲不掉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他要对我不利我肯定逃不了,莫不如听听他要说什么,还能问问题,何乐而不为。想到这里我便点了点头,“老人家请讲。”
“年轻人,我且问你,”老人捋了捋长须,“你是否之前在照那镜妖之镜的时候听到了镜妖的话语?”
“啊,确实。”我这才猛然想起这件事!天,我居然一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连九天月和九天瑶我都忘了说。细想当时还真是没来得及说,事后就忘掉了。
“那你生命的前18年中是完全没见过这些灵物妖物的,这点可对?”
“嗯,确实,见识到这个世界的事也是这两天才发生的。”
“那你可想知道自己的才能是何?”我能感觉到他隐藏在兜帽下面的脸此时似乎露出了笑容。
“您知晓我的才能?”我惊奇的看着他。
“所谓通灵人的才能乃是以灵力为血,灵魂为体,才性为骨,以思想意识为引导,方可成形,一旦成形便不可更改。而你的才能却不尽于此,”老者哈哈大笑,“不过说是才能,以你的性格也仅得自保罢了。不过就算是自保也算的上是举世无双了。”
“您就直接告诉我我的才能是什么吧?”我竟然有点焦急了。
“说不得说不得,”老者叹了口气,“这世上有可言而有不可,不是老朽我能决断的了的。不过老朽要和你说的却不是这件事。”说到这里他的蛇尾完全滑开,随即换了一个方向,又盘踞了起来。
“老朽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请你去冥泉替老朽寻得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我看了看他,发现他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放心,这绝对不是害你。那冥泉本身阴气太重,老朽是进不得的,就算拼死进了也要受很重的伤,实在划不来。而你就不同,你的才能使得你能毫发无损的进入那地方,取出东西。作为交换,老朽我可以回答你想问的那个问题,同时,帮助你把才能激发出来。你看如何?”
我紧张的看着他,半晌不语。要知道,上次我被那老头骗进山洞,差点命都搭进去了。这次要是相信了,再受一次罪可不划算。但是能引出我的能力,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听上去又十分具有诱惑力。
老者看我半天不说话,叹了口气,“此事当然由你做主,老朽我不便再多嘴。但是你身上有个秘密你自己却不自知罢了。你真以为自己18年来看不到一只灵或妖是你的问题?”
说完他沉默不语。
这一下我就坐不住了,“难不成是别人弄得?!”
“自然,你帮老朽这个忙,老朽自然将其中原委如实相告,”他看了看我,“而且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那九尾妖狐已与老朽达成协议,将和你一同前往,算是给你护法了。”
我紧张的看着他,越发的觉得这一切是有预谋的。把我们分开,还让我去给他取什么东西。但是没办法,刚才那协议实在太诱人,我也确实想知道。
“好吧,成交。”我看了看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得先问您一个问题,您帮我解答了,然后我就动身。”
“嗯,交易是老朽提出来的,自然该我先付一部分筹码才是,你这要求也不过分。你问吧。不过不能涉及未来,只能针对过去已发生之事。”老者捋了捋长须。
“我想问的是鬼神的来历。”我盯着老者。
老者似乎颇为诧异,好像没料到我会问这个。足足沉默了很久,老者开口了:“‘朔风四起鬼神哀,梦云千转雾回环,青羽奈何飘遥故,九天飞雪染尘埃’。这句诗后两句相信你已明了,而前面两句说的是四个人类,其中第二个便是鬼神。”
老者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继续道:“那鬼神原本是通灵人,但是他的才能十分特别,具体是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他活了近万年,灵力不减反增,后来他的灵力已强到了一个人类根本难以企及的高度。后来他舍弃了自己的名字,重新化名‘鬼神’,他的真名世上已无人知晓。他之所以会被写入这诗歌,是因为距今300年前他一手筹划了人与妖的大战。”
“人妖之战是他策划的?!”我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是太过醉心于力量,还是想要验证自己的才能。他背地里联合无数妖族,宣扬人类的恶,企图制造双方的摩擦。直到人妖的矛盾无法缓和的时候,他率领当时通灵界的四大家族发动了针对妖的‘清扫’,美其名曰‘净灵’。但其实鲜有人知,他同样暗中操控妖族。在他的挑拨下,双方势同水火,矛盾不断升级,无数通灵人和妖物丢掉了性命。一时之间,腥风血雨,血流成河。
“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五十年!多少生灵涂炭!最后,在昆仑山的一战,妖族狐族、蛇族、猿族与鹤族的首领和四大世家的家主在昆仑山上一战。四大家主除了飘摇孤鹤之外全数阵亡,蛇猿鹤三妖也是身死。剩下狐族首领破星不知为何得以逃离。鬼神终于从幕后走出。他扬言只要他还存在世间一天,这世间规则他便要践踏一天。可想而知,气急败坏的残妖与通灵人组成了联盟,对他发动了讨伐。据说那一战他死于昆仑山。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世上已无人得知。如果说鬼神还活着的话,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说罢,老者叹了口气,“当时这津都的人类被妖族残虐,感叹鬼神帮他们杀掉了妖族首领,欢欣雀跃之际便将鬼神如同神一般膜拜起来。这鬼神祠也是那时得以建造。一晃数百年过去,自然也就破败不堪了。此地阴森,老朽也好在此藏身。老朽对你的问题已经解释完毕,你有不满的话可以指出,但是与问题无关的话恕老朽无可奉告。”
我点了点头,关于我的问题,卜筮已经解释得十分清楚,我也再没什么可问的。“想不到数百年前居然事实的真相是如此,那慕容羽想必也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不然以她的经历,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与人类为敌的吧。”我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推断出来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那慕容羽正是当初狐族逃脱的群妖之一,不过那时以狐族的年龄来说,她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好吧,我很满意您的答案,”我叹了口气,郑重的道,“您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帮您的细节了。”
“呵呵,你这年轻人倒守承诺。”老者哈哈大笑,“所谓冥泉位于西荒,是连通幽冥之地,生人进入必死无疑。不过我要你去的不是那么深入的地方。只是在冥泉入口处,将驻守的化蛇之骨拿来给我就是。那化蛇已经死去千年,所以此行可以说是毫无危险。”
“那这和我的能力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但是我说了,现在我不能告知你的能力,时候到了自然便知。”
我本能的很反感这些高人所谓的“时候到了”这些话,根本不着调。但是谁让人家“高”呢,不服不行啊。
老者将枯槁的手探入怀中,接着掏出一物。我定睛看过去,此物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玲珑剔透,是一块碗大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只沉睡的巨龙。那龙也是怪异,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合,浑身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将玉牌接过,装在裤子口袋里。“老人家,这是什么用处呢?”
“时候到了,自然便知。”
我抑制住恼火,起身谢过了老人家。他哈哈大笑,“年轻人,事成之后再来此处,老朽必当告知你想知道的事。哈哈哈哈。”随着他的笑声,四周白璧似乎向我挤压了过来,瞬间将我吞没,耳边还传来老者的话语:“今天我和你说的鬼神之事还请不要告知妖狐以外之人,切记,切记。”
这一愣神的功夫,人已经站在当初的祠堂大殿之中,身边三人则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惟有慕容羽还呆呆的站着,似乎她的谈话还未结束。
看我似乎醒过来,张玄一把拉住我。“那蛇老头和你说什么了?”
“啊,”我揉了揉眉头,“他不让我说,只是和我有关的罢了。”
“嗯,若是卜筮不让言明,那最好别说。”月说道。
“关于蛋的事呢?”我看了看月他们。
“嗯,已经问到了,听我慢慢和你讲吧,”月走到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们几人便跟了过去,坐在他身旁。
“事情是这样的,”他对着我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