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官，我…”
“不用说，我知道。”
莱特讪讪站在林渊房间门口，这个一向不正经的家伙低着头连林渊的脸都不敢看。
“那个小孩子到底…”
莱特不敢继续说下去，在计划里那个突然出现的意外就是那个一口一个叫林华文哥哥的小姑娘，他能感觉到小女孩有什么很特别的能力，甚至可以辐射进作为登阶者的自己能力领域，这非常可怕。
“哥哥…”
林渊拳头握紧，眉头深皱，莱特赶紧再把视线移开，这个时候生气的林渊表情异常可爱但他是绝对不敢多看的，会死人的！
最后林渊也没再说任何话语空气中弥漫沉默，莱特拉上门恭敬离开，还自我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下子和林华文的关系有了裂缝，也不知道林兄会不会原谅自己唉。
……
……
“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医院里面，林瑶儿一直抓住我手生怕我离开了，我只能僵在病床前头，刚才医生让我去缴费，小姑娘有点营养不良，似乎被抓了起码一天半没吃东西了。现在挂着葡萄糖补充能量，我有些尴尬了，又不好离开说事情，身上也没带钱，我也没脸当着林瑶儿面和医生求情，麻了。
“哥哥，你是不是想走，我就知道。”
可能林瑶儿看见我着急的样子了，又开始带哭腔说话，听的我心碎，连忙安慰这小家伙。我越来越清楚我的处事能力实在太差，哪怕生活天翻地覆了，我还是我，此时就陷入了这种困境。
“林少爷，有什么困难么？”
就在我又得想法子应付进来催促缴费的医生时候，我听到了让我如释重负的声音，黄老管家出现了，依旧那身管家服，安静地站在病房入口处。
身后一位老人家颤颤巍巍走了进来，看见林瑶儿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哭着过来握住了小姑娘的手。
“奶奶！”
林瑶儿也哭了，如果不是还在输液小姑娘可能得立马跳起来去抱老人家。
“好好好，没事情就好，我的小娃儿啊，我没照顾好你，奶奶我没照顾好你啊，我对不起你娘啊，小瑶儿。”
老人家也是激动的厉害，想来失踪的时间里老人也备受煎熬了，我本想离开给俩孙女一点空间独处，才发现林瑶儿还死死抓住我一只手不放，我只能尴尬的坐在床边听她们说话。
“这位是？”
老人家似乎冷静下来了，才看向我。
“这是我哥哥，奶奶，我终于等到我哥哥了！”
老人家听了第一时间高兴，看向我的眼睛也雪亮，不过立马就暗淡下去，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只是看着林瑶儿兴冲冲的样子在强忍着什么，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
“找到了就好，就好…”
老人家还在鼓励林瑶儿，时不时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也有些尴尬，，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呢，我不是在犯罪吧？特别是林瑶儿小手说啥也不放我，黄管家在后面时不时露出微笑，看的我头皮发麻，不过医生倒是没有再进来催费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瑶儿总算是在老人家的摇篮曲子下睡着了，说着梦话都是在叫哥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老人家一直在叹气，黄管家礼貌地关上病房门，把空间留给了我和这位老人家。
我把手收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放哪里，太尴尬，不知不觉自己孙女认了个哥，留给我们大人的空间实在不知道说啥。
“林儿不我是亲孙女，你不要太那个，我有心理准备。”
老人家先说话了，开口就是让我意外的内容，老人家语气也很冷静，似乎是思想斗争做完了。我能看见老人家眼角的泪水。
“大概是乱日子结束那年头，正好是下雪天，我家老头还有两个儿子全死在乱日子里了，本来我已经灰心了，我觉得我活不了多久，我老了，经历了太多，剩下的日子也没啥意思了。原本我是这样寻思的年轻人…”
老人家喃喃自语，说着自己的往事。
“一天，我出门去买菜，天刚亮不久下了很大的雪，我从楼上走下来就看见了林儿，这个可怜的娃子。当时天气那么冷，下着大雪，小娃子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就蹲坐在楼梯里，她一直哆嗦我看不下去啊…”
老人家慈爱地摸摸睡着了的林瑶儿，我知道我只能当一个听客，我能想象到那是什么场景，令人心碎。
“我就把我身上一件外套披在小娃儿身上，我问她…小姑娘你家里人在哪里啊？是不是走丢了？她不理我，直哆嗦，我看着可怜啊，作孽，我又四处看看，叫喊，想着她父母是不是在这哪儿走丢了，我看着不像，我把小娃儿领回了屋子里…”
老人家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一切就在昨天，记得清清楚楚，眼里都是光在闪动。
“一切都好像在不久前啊…，我记得，我都记得，小娃被我带回去围暖炉子，我给她喝水，吃饭，然后让她休息会，她倒头就睡着了，像个小猫雏似得，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好清楚，每一天，每一刻，和这个小家伙相处的日子。”
老人家似乎哭了，干枯的手赶紧抹了把眼泪。
“我就把小娃留下了，她说她名字是林瑶儿，妈妈替她取的名儿，我又问她妈妈在哪里，小娃就不说话，我也就不问了，一天她好像从电视上看到了哥哥两个字，小家伙眼睛立马就亮了，这是小娃留下来后第一次这么精神，活泼，我想着这丫头总算救活了，我那个高兴啊，我答应她帮她找哥哥，让她好好吃饭睡觉，有力气出去着哥哥去，我哄着她。”
“我有私心，我舍不得这娃子，老邻居都让我把娃子送去福利院去让政府的人去找，我看着小娃子越来越活泼可爱，一口一个奶奶叫我，叫的我那个开心乐啊，生活都有盼头了。我舍不得，我把她留了下来给娃子办了领养证件，可是我真的没有糊弄啊，小伙子，我没有，我找了，我到处打听，拨打热线，就寻思着找到她家里人哪怕一个也好啊，不行，找不到，小娃子说不出来名字，她就知道自己哥哥姓林，我没办法，小伙子，我没办法…”
老人家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内疚，仿佛干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我嘴张了张，我终究什么话没说，我想安慰她老人家，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通的，这是她的心病，我毫无立场可言，我不能体会她的挣扎，老人家的孤独痛苦。
“小娃子一天天长大，我知道林儿不是普通人，她是个能力者，有大能力的人，我不是个文化人，我只是个老家伙，可我经历过那乱日子，我清楚，小娃子注定不是个寻常人，她身上有秘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想着小娃子我这个林儿能健健康康长大，我还有这么一个孙女，足够了足够了…”
“一晃悠四五年过去了，小娃子越来越懂事了，也越来越不平凡，我还在骗自己，我骗自己和林儿活的再低调点，藏深点不要惹什么事情，这日子还能过去，被一些小混混骚扰，没事，咱们躲着，我都打算实在不行了，我把那老房子卖了我们换地方。”
老人家已经无法维持住情绪了，哭了出来。
“还是出事情了，前两天，就在前两天，林儿被卷入了小混混那些个能力者事情里，小伙子，我知道那天救林儿的是你，等我跑到统合局子里接小娃子的时候她的那个兴奋啊，她说她看到哥哥了，她问我哥哥在哪里。”
内疚感从心底席卷而来，如同狂风暴雨，我低下头，我体会到了老人家的些许感受，那种内疚，痛苦，后悔，我知道那时候的我还在被审问中，可是我却完全没想到林瑶儿的事情，我只是在思考我该怎么出去，我没有想到她。
“小娃子当时哭的很厉害，她说要见你，我就去找警察求情说能不能让小娃子见见你，让她亲自道谢，可是不让，他们说能力者不能随便见面，很危险，我也没办法啊，我当时也没觉得你真是她哥哥，可能小娃子觉得你救了她才叫你哥的，我硬拉着林儿回去了。”
“我还记得…林儿那天的表情，我拉着她回家，她看着我，那眼里啥都没有，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我当时就再打电话去局子求情，问问你的事情，可是，可是从此就没了消息，我怎么打电话去打听也没用，警察什么都不说了。”
老人家面色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天晚上，小娃子就不见了，早上我起来想着叫她起床去上学，小娃子被窝里已经不见人了，我急的四处乱找，报警，问邻居有没有看见，我真的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我后悔自己的私心，我后悔，是我的私心让林儿陷入了危险，是我。”
“这不是您老人家的错，别这样老人家。”
我还是说话了，不说不行，我看不下去老人家如此自责。再次看向熟睡中丝毫没被打扰的林瑶儿，我才明白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样的悲剧过往，但是她也很幸运，碰到了善良的人。
“她认你是她哥，我本来不信，如果你是她哥当时你就不会走，可是现在我信，你一定是她哥，你们是一家人。”
“我…其实我记忆里根本没有林瑶儿这个妹妹，我…”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应当说什么，我不想撒谎，有些事情应当实话实说。
“你是，你一定是她哥你们是一家人！”
老人家说话的语气异常坚定，这个老人仿佛用尽了一切力量做出了肯定，眼中的光芒让我无法面对，那是一种沉重的责任，她将比自己生命还有贵重的多的事物托付了出去，我能明白。
林瑶儿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这个事实毋庸置疑也没法改变，就如同我和林渊一样，林渊也是我妹妹，哪怕我记忆中丝毫没有这一切过往，可是我就是无法去否定，她们不是我的家人，无法否定，死也做不到。
“带林儿走吧，你们是一家人，我这儿，太小了，容不下这小娃儿，我…我就不配当她奶奶。”
老人的心在淌血，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医院地板上，当我正要说话的时候，一只小小的手儿握住了放在床边颤抖的干枯老手。
“奶奶，林儿永远是奶奶的孙女，奶奶你不要我了么…”
“奶奶在，奶奶不会的，奶奶永远也有你这么个孙女，我的林儿啊…”
我赶紧仰望天花板，不然自己眼泪要落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