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是行动暴露和追踪失败吗？确实是罕见的失利呢。”
“以前都是我们掌握着恶魔的行踪，现在却反过来，被恶魔掌握我们的行踪。”
“最近御星里都有传言，（压低声音）出现叛徒了。”
“（小声）对呀，我也听说了，如果真的开始调查，我们谁也没好日子过。”
“怪不得最近死了那么多驱魔师，原来是叛徒搞的鬼……”
“就是就是……”
……
两个策划部的女性成员在办公室角落里窃窃私语。
游无意中听到这些八卦的对话，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事情还没开始发展，小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要是让外人知道，影响就更不好了。
“你们两个别聊了，快去工作。”他装作不耐烦地催促她们。但这么做只能让事情的传播速度稍微放缓一些，根本无法影响事态的发展。
女性员工们乍乍舌，灰溜溜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咚咚——”
转首回顾，念静站在门口，轻敲身侧敞开的门，以请示进入。
雷欧慵懒地走在长廊上，嘴里叼着烟。
念静在璃月的陪同下走出策划部。
然后他们便在走廊上相遇了。
突如其来——
雷欧的烟没掉，念静手里的任务书也拿得好好的。
冷静。沉默。
“好久不见。”
“嗯。”
“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挺闲的。”
“这样啊……”
沉默——
一旁的璃月首先不淡定了，在内心激昂地吐槽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师徒吧而且还是阔别已久失散多年的师徒可是为何见面后如此生疏地交谈着气氛那么尴尬……
“要走了吗？”念静又主动发话。
“是啊，工作完成了。”
“以后的计划呢？”
“不知道，暂时先到处转转吧。”
“……少抽烟喝酒，也别随便找那些乱七八糟才女人……”
“我还轮不到你来管吧。”雷欧轻屑道。
……喂喂喂不觉得对话的发展方向越来越奇怪了吗为什么总有种狗血剧乱入的赶脚而且气氛也超级微妙话说这个男人也太不配当师傅了……
“师傅。”
在雷欧即将离开之际，念静说出了久违的称呼。
“你那天走得急，突然就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谢谢你，师傅。收留我，养育我，真的很感谢！”
她对着雷欧渐行渐远的背影深鞠一躬。
雷欧头也不回，摆摆手道，“不需要说那些客套话。你翅膀硬了，就好好地飞吧，代替我去看那些我未能瞻仰的风景。”
“您永远是我的师傅！”念静起身挺起胸膛，郑重宣布，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同样深有感触的，还有一直在旁围观的璃月。
“这就是念静的师傅啊……”她不由得发出感慨，“虽然好像有很多恶习，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太称职……”
“你这么说我也无法否认……”念静汗颜地无奈附和。
“但真羡慕你们的关系呢……”
“唉？”
“就好像父女一样。”
“是吗……？那璃月你的师傅呢，似乎是很好的人吧？”
这无心的一句，却勾起了她伤感的回忆。
“嗯，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他总是在努力工作……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救他，没能报恩……”
“啊，对不起……”又不小心问到别人的痛处了。
她摇首，“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敏感了，明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将失落的心情击散，她继续思索刚才的疑问。
在念静来之前，她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谈论御星里是否出现叛徒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目前天苍叶的嫌疑最大，但如此一来问题就太简单了，真正的卧底是不可能那么露骨的吧？
“念静，你对于近期任务失败的事怎么看？而且，就算还有不少任务最终能成功完成，但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璃月开始询问她的意见。
“你是指叛徒的传言吗？我们来御星的时间不长，并不了解具体情况。虽然以前御星就在与残月的对峙中处于不利状态，但听说是最近才开始……”
“你是说叛徒是最近才出现的？”
“目前有两种说法，一是叛徒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只是最近才开始变本加厉，这也许在暗示着残月们会有什么大动作；二是叛徒……或者说是间谍，最近才潜入御星，就将情报迫不及待地泄露出去……”念静对这些消息也有所了解。
“最近才潜入御星，难道是……”
突然出现的女孩，神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说出来。但这与你怀疑叶一样没有证据。”
“嗯……”她的步伐不禁慢了下来，念静超过她，义无反顾地朝大门走去。
走在前面的念静无顾地问她，“璃月，你还在考虑恶魔由来的问题吗？”
“哎，有点吧……”她不清楚她为何会在临走前突然说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不必去深究……知道了，反而不好。”
她迎向光芒万丈的外界。
——存在的事物，不需要存在的意义。
“也许吧，”璃月表示认可，但还是保留自己的观点，“但我还是想知道，自己战斗的意义所在……”
这场无尽的战争，何时会画上句号？那么多人的牺牲，真的是值得的吗？
我想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法，就算不能够改变，至少也希望能够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国家的未来，不应该还是一片灰暗。
小脑袋在门口探望。
游见状，走过去，对她温和地劝慰道：“抱歉，最近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你不能来帮忙了。”
“我来了！”还没等神宁回应，突然驾到的血瞳就元气十足地来报道。
“不好意思，你也不能来了。”游无奈地回绝她。
“唉~怎么可以这样……”小瞳不满地抱怨道，但她还没有忘记最近发生的事件和一些传言，也记得要乖乖听从策划部人员的指令。
“特殊时期，请见谅。”游不厌其烦地为每个人解释一遍，“目前只有策划部和驱魔部的人可以出入办公室。”
神宁懂事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到别处去。游哥哥再见。”
她向游告别后干脆地跑开。
“被发现了啊。”神宁在精神世界里与蕾弗对话，“只是靠我果然还是行不通……”
——别着急嘛，我们根本没有打算只靠卧底就一举击溃御星。
“果然是要来个了断吗？”神宁的内心想法通过灵魂感应传达到蕾弗的精神里，“今后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猜得不错，告诉你也无妨，间谍的存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灵魂沟通可以知道对方的一切想法，所以蕾弗断定神宁无法背叛他，于是大胆地告诉她更多的事情。
虽然还未能确定，但可以看出恶魔拥有人的情感。而人一旦在某方面取得成功，就会忍不住向他人炫耀，即便是做了坏事也一样，只要有成就感，就总想着要跟某个人分享才知足。这种虚荣心无可置否。
尽管神宁不会对他产生任何钦佩之情，他也一样像个孩子似地显摆。他深知，即使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这个小女孩依然做不到任何事情，依旧在他的操控之下。
“可是……”神宁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她自身也不清楚无权知晓、无法造成任何影响的自己为何会对不应在关心范围内的内情产生好奇心，自己的一切行动就好像潜意识一般。“既然有大动作，那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呢？为什么要故意制造出间谍事件来让大家产生警惕呢？”
——想不到你思维还挺紧密的嘛。
蕾弗发出感慨，可是并没有起疑心，接下来他甚至毫无顾忌地告诉她更多的事。
——我们的目的就是单纯地要让他们任务失败，保存我方的实力，为今后的行动做准备。
“可是现在不能探查对方的情报了，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神宁已经由被动地按照指令行事，转变为主动配合。
——谁说不能了？你直接去问呗。用你可爱的脸蛋~
蕾弗狡猾道。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依然可以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在坏笑。
偷看任务内容，背叛收留自己的恩人，这种事情已经做了三天了，但当她听到这个指示时还是感到为难。居然又要用谎言欺骗更多的人，居然又要让那么多信任自己的人受害……直接的欺瞒让她更感厌恶。
她很懊悔。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任务失败的现象还是没有间断，看来我们的调查范围是时候转移到策划部的内部成员来了。”一名女性成员手拿厚厚的一沓资料，向坐在桌前的游一丝不苟地报告。
游默默地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似乎是在配合大脑的快速运转。
思考半响后，他发出指令：
“暂停所有任务行动三天。”
“什么？！”就连经验丰富的业务员都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游掌握着分配任务的权力，可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暂停任务这种影响甚大的权限。
“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发号施令，“另外，开始进行全员调查，封锁消息，卧底一定还在御星内。”
“是……”她战战兢兢地行礼、撤离，前去执行直属上司的命令。
御星，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璃月姐姐，你要去哪里？”看到璃月换上自己带来的休闲服，似乎准备外出，神宁便自觉地询问。
“最近没有工作，所以想先出去转转。要一起来吗？”璃月的脸上挂着温和舒心的微笑，对神宁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
她点点头，摆脱御星的束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也许在这里多呆一秒就会被识破。
首都市中心。
浓密的乌云遮挡住高挂的太阳，将天际密封得严严实实。黄金时段的街道上形单影只，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昏暗之中。秋风萧瑟、叶落沙舞，只能偶尔见到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居民。
帝葛雷曼的首都就好像被闲置放空一样，死气沉沉，完全与繁华的这种字眼脱节。回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繁荣景象，令人不由得摇头叹气、倍感失望。
明明在深色的建筑物内都有高等生物在工作、生活，但却比不上时常进入的阴森密林那般拥有生气。也许这就是城市与大自然的不同之处——动植物在勇敢地生长、努力地谋生、坚定不移地挑战死亡，而人只希望躲在安全地带、逃避灾难、苟且偷生。
两人只是在空旷的街上闲逛。大部分商店都正常营业中，但璃月不打算进去。因为里面的许多电子商品只有帝葛雷曼的原居民能够支付得起，而且那些产品只要带出境外就会失去其用处。
“神宁。”一直沉默的璃月终于发话了，她的语气淡淡的，令神宁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最近，都一直在暗地里，想法设法地调查御星的任务内容吧。”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是的。”她已经做好会被处以极刑的心理准备了。
但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们说的哦。”
“唉……？”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的神宁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出反应。
“神宁应该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吧……”她俯下身来，盯住她的眼睛，“……不，也许这样说会有点奇怪，应该说是我希望神宁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面前的神宁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璃月轻抚她的头，指尖在她柔软的发丝中穿梭，“你的眼睛一直很清澈，不像是会有坏心眼的人。虽然一开始我也在怀疑你的来历，但实际上你是真心地对待身边的人，只是有所隐瞒而已……”
——完全付出真心，对待身边所有的人，只是，有所隐瞒……
真的，很像啊……
她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神宁的鼻子酸酸的，突如其来的感动漫入她的心坎。她把头埋入璃月的怀中，失声痛哭。
璃月静静地安抚她。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背负太多的东西……
“才出来呀，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身后传来稚气未脱的声音。
璃月一个激灵猛地转身，蕾弗傲然神气的模样映入眸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