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幕

作者:古月依陵 更新时间:2013/1/2 10:25:06 字数:0

璃月连夜赶到御星后,在走廊上飞也似地奔跑,看见缓步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就立马抓住对方、按着他的肩膀迫切地问道:

“绰衵回来了没有?!”

“唉?”被抓住的那个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去年联邦盟派来支援御星的那个人!银翎会,男的!”

“……没、没有。”他一下子被璃月的气势唬住了。

闻言,璃月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抱歉,吓到你了,刚才我太激动了。”

带着歉意,璃月与过路的工作人员道别,向前走去。

……

“血瞳,怎么了?”

看到许久不见的血瞳在医务室前徘徊,脸上还挂着担忧的神情,璃月关心地问道。

“璃月你来啦?”记性较差的幽灵——血瞳还没有忘记璃月,却在阔别一年后向她宣布了一个最坏的消息,“神宁受伤了,听说很严重,好像还要截肢!”

“什么?!”

回想起自己两天前还和神宁进行过电话聊天,转眼间她就受了重伤……

——难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在来往御星的直达火车上,璃月就作过各种猜想,最后都还是无法肯定自己能否接受最坏的结局。

手术室。

“她的伤势非常严重,神经组织已经全数被破坏了,必须尽快截肢,否则坏死的细胞会影响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名医生说道。

另一名医生表示反对:“可是她是目前为数不多的驱魔师之一,手是她的武器,截肢的话战斗力会大大下降!”

“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个?必须尽快保住性命!”

“我们应该考虑出最优的方案!经过处理过后她的伤情还可以缓一缓……”

“人命才是第一!”

……

在医生们的争执不休间,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闯入了手术室——

站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的璃月与血瞳都对这个人的到来感到惊异。

“是谁擅闯手术室……唉?!”

待看清来者的面容,连医生都惊呆了。

换作是从前,御星里又有谁不认得这个人呢?

“……岚?!”

——为什么……岚会来……?

已经成为了残月的岚,正身处在御星的总部。换作是一年以前,没人能想象得出这个场景。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岚从容地走向昏迷在床的神宁。

“也许我能帮到你们。”继意外登场后,又是语出惊人的一句话。

岚虽然为残月,但仍旧是大家的同伴,在上一场战役中还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残月毕竟还是残月,他的存在总是能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骇然。

他向呆愣住的众人解释道,“从前我的能力就是光元素的聚集和塑形,现在也差不多,只不过能够控制的范围扩大了许多,可以重塑更多的事物……也包括了人体。不过我还没有真正地尝试过,但我也不忍心看到神宁那么小就要面临残疾……”

他本人并不忌讳在众人面前谈起自己是个恶魔的事情,但在场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感到很尴尬。

就连璃月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岚。眼前的他会让人产生“这真的是岚吗”的错觉。

无回应的长久静默——

似乎只有在场的非人类敢于打破此刻的沉静——血瞳上前一步说道:“拜托你了!一定要让神宁妹妹好起来。……医生们,就让他试一下吧!这是神宁唯一得救的机会!”

在权衡利弊之后,医生们同意了岚的提议,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尝试修复神宁的左手臂。

岚将手轻轻地放在神宁的左臂上,看着那只能靠外皮勉强维持形状的肉块,心生怜悯之余的同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算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曾经是间接害死自己的人,那也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

……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么多了。”岚收回手,“我尽量将她的骨头和神经修复好,至于肌肉细胞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恢复了。”

医生们也再一次检查了神宁的伤情,“虽然伤势没有大碍,但由于失血过多和疲劳,还不能马上醒来,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听完医生的结论,在场的人们都着实松了一口气。

岚正准备离开,却无意中瞄见一个半透明的物体在神宁的周围飘荡……

可怕的不是那个半透明物体没有脚,而是那个物体看见岚吃惊地望着自己后所作出的自我介绍:

“那个……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是说明一下吧……我是蕾弗……”

这一次,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岚。

“唉——————??!!”

此后,蕾弗的现身更是令御星里的所有人都狠狠吃了一惊。

惊讶声时时回荡在御星的上空……

三天后。

“没事吧?这么就早出院?”蕾弗用飘的方式追赶着快步行进的神宁,担心地询问道。

“我的伤不是好了吗?况且运动也有利于康复,我不想再输营养液了。”她头也不回,淡淡地回复道。

“可是……”蕾弗还在做莫名其妙的坚持,“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吧?毕竟……”

神宁不理会他,直接推开了食堂的大门。

“啪——!”礼花爆开的声音。

“惊喜!庆祝神宁顺利康复!”

彩色的碎纸屑和彩带在神宁面前纷飞,御星各个部门的成员齐聚一堂——璃月也在其中,众人一起对神宁说出祝福的话语。整个食堂被装饰一新,餐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墙上还挂着“庆祝神宁康复·联欢派对”的红字横幅。

“不是刚刚好吗?不用这么紧张地拦着我。”派对的主角从容地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原来你都知道啊。”蕾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自从一年前的那场大胜仗开始,御星就开始兴办各种各样的派对来活跃气氛,无论是大事小事都会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我的康复当然会成为他们狂欢的理由……不过我也不讨厌这样。”的确,这里如血瞳姐姐说得一样,像一个大家庭。

神宁带着幸福的笑容向人群奔去,接受大家的祝福。

蕾弗默默地看着在大家面前露出微笑的神宁。试想她作为实验品而诞生的成长经历,从前的她又有多少次露出了真心的笑?

……

“神宁。”

“璃月姐姐!”神宁高兴地扑向璃月的怀中,“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平安无事就好。”她温柔地摸了摸神宁的头。

“姐姐这次来会住久一点吧?”神宁欣喜地抬头问道。

“嗯,因为是休假,所以会住得久一些……”璃月老实地回复她,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欲言又止。

难得是给神宁办的派对,就不提那种事扰乱她的心情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璃月劝自己暂时把来御星的目的收起,先好好陪陪神宁。

这时,从不远处飞来一个……啊,不是一个,是……一块奶油——

正中摆在餐桌上的红石。

“呜哇!”红石中传来蕾弗的哀号声。

蕾弗化为幽灵钻出红石,心疼地看着变成奶油味的本体,自己动手将它擦干净。

“这石头能不能不要啊?随身带着好麻烦,放出来后还容易忘带。”原本十分珍惜红石的神宁在得知红石里只有蕾弗的灵魂而没有妈妈之后,对这颗石头的好感度直线下降,甚至不想把它放在房间里。

“不行啊!我不能没了这个!”蕾弗激动地劝说道,“我必须靠这个才能以幽灵的形式存在下去!我平时也必须待在里面,还不能离开它太远……”

“……”神宁虽然对这个感到不爽,但也不得不继续随身携带着红石。

“原来是这样啊……刚看到蕾弗时我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记得以前蕾弗还是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小鬼。现在变得好帅呢,似乎也很会照顾女孩子。”璃月忍不住调侃他们一句,也没问多余的问题。

神宁没办法否认“蕾弗变帅了”这个事实,只能粗劣地把话题转移,“那待会拜托血瞳姐姐把这个做成手链吧。……给红石穿一个洞应该没问题吧?”

蕾弗对于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了很久,最后弱弱地问道:

“……可以用粘的吗?”

“……”

……

在这场派对中,有一个人总是最引人注目的,他的存在总是能让人产生复杂的心境。

而那个人来到了璃月的面前。

“晚上好,玩得开心吗?”

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岚。

白天时很少能见到岚,他只会在晚上出现,待在御星里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大概还是跟恶魔的习性有关……

“嗯,好久没有参加派对了。”璃月笑着回答,“这么说来,一直没有见到叶呢。”

璃月环顾整个会场,只见自己的熟人之二游和血瞳都在愉快地和他人闲聊,身穿代表驱魔部的黑衣身影却无几。

“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还和以前一个样。”

“不过就算他来了估计也不会理我吧……”璃月苦笑道。

“确实……”

话题进行到了这里,璃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询问他的近况?从他人的反应看来,如今身为残月的他所得到的待遇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岚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让璃月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的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但没人能说明那种变化是什么。

只是气息而已?没那么简单。就算感受不到恶魔的气息,就算明知他是同伴,他本人给他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他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异常。

——没有人会去主动找他。

璃月似乎能够理解那些回避他的人了。因为她也感同身受。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向喜欢专注于某件事的她,这一次对额外的事件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是好奇?还是警惕?

……

不,都不是。

不要再逃避了。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她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岚的表情。岚的动作。岚的气质。

……自己早该发觉的。

“神宁。”璃月忽然转身面向神宁,用柔和的语气问道,“虽然觉得现在问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能请你告诉我,那个将你打伤的残月……的能力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神宁感到不解,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答案如她所想一般。

璃月沉默了一阵,尔后灿烂的笑容又重新爬上她的脸——

“抱歉,打扰你的好心情了。只是我实在是太在意了,以后要是让我见到那个残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帮我们的神宁报仇!……先不提这个了,我们好好玩玩吧!”

璃月的话顿时让神宁感到诧异,心想这是璃月姐姐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而开的玩笑吧?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个残月……

接着璃月牵着神宁去围观其他人热闹的游戏。

对此,岚只是笑着看她们离开。

只是笑着,笑着。

第二天。

仿佛受到了感召,他来了。

“绰衵你来啦。”

璃月站在御星门口,迎接绰衵的到来。

此景与一年前相映成趣,只不过角色作了互换。

“真难得啊,你会来接我。”绰衵笑道。

他走近她,她却伸手拦在门前,阻止他进入御星。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吧?好吗?”她笑着抬起头,对他说道。

绰衵对她勉强的笑容感到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璃月领着绰衵一步一步远离御星那栋黑色的建筑物,在心里默念着:

对不起,神宁。姐姐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待在御星里陪你了。

璃月和绰衵来到了离御星总部较远的郊野中。

还没等绰衵发问——

“混蛋!”

璃月一把揪住绰衵的衣领,将他撞到树上,瞬间的冲击力让树干剧烈晃动,树叶沙沙落下。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声音发颤、情绪激动,隐约可以看见她眼角的泪花。

绰衵一脸茫然之色。

——“他”确实一无所知。

璃月看到他这幅表情,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见她更加用力揪住他的衣服,把头埋到他的胸前,不住地抽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绰衵感觉自己胸口的那部分湿了,变得更加不知所措。他想试着抱住她安慰一下,可是他发觉自己做不到,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他那么做。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

我一开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太晚了……真是太晚了……

明明是那么明显。

——成为残月后岚所露出的笑容,明明和绰衵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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