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但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维金还是要比娜塔更加能忍,最后娜塔先撑不住了。
她的全身骨头都被压成了碎渣,魔力开始慢慢的压碎她的内脏。维金的魔力也快不够了,红色闪电慢慢颓靡下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娜塔就能得到胜利,但是她真的再也顶不住这巨大的疼痛了。
冰刺停止了生长,娜塔把精力慢慢转移到对抗维金的魔力和恢复身体上,原本捆得死死的锁链也开始松弛下来。维金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毕竟打上头了,他连自己的魔力快撑不住了都不知道。
娜塔费力拼回了自己的脸,挤出几滴眼泪“求饶”道:“呜……好痛……呜呜……疼死我了……你快住手吧……”眼泪攻势果然很有效,维金愣了一下原本握得死死的双手也慢慢松开。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刻,娜塔迅速调集魔力从双手中放出一道冲击波,一下把维金击飞出山洞差点就要滚落山脚。获得自由的双手疲软地瘫倒在地上,等待着魔力慢慢地恢复被压碎的骨肉。
冲击波的力量之大,把原本咬死维金的锁链一一扯断,在他被击飞的途中一根接一根地脱离他的身体,尖利的倒刺上还留有新鲜的血肉和染红的冰刺。维金一把抓住悬崖边的一块石头才勉强没有摔下山谷。夜晚的山谷风是强下降气流,他没办法用翅膀滑翔会山洞,只能挂在悬崖边上慢慢用魔力析出体内的冰刺。
此时的维金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冰刺,甚至可以说他的身体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散架全都是靠这些连成一片的冰刺撑住的。娜塔在冰刺上用魔法做了手脚——相当于加了个密码——维金没法吸收上面庞大的魔力,而自己剩余的魔力也不能完全排出这些冰刺,只能选择析出一些重要关节和部位的大冰晶。真要说疼痛,维金遭的罪还要在娜塔之上。
娜塔终于把自己的身体拼了回来,慢慢悠悠地从碎裂的地板上漂浮起来。“那个混混应该被打飞到山底了吧,摔扁他算了!”她摸着仍在隐隐作痛的手腕抱怨,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这么多年的不满,到底是怎么回事会变成这样。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捂着肋下一瘸一拐地从洞口向这里走来。
“真是个死缠不休的家伙,都这样了还不放弃吗?”
“放弃?我也许会暂时逃避,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维金看起来仍是觉醒状态,但实际上他早就没有足够的魔力维持变身,现在的形态就是强撑着来维持。乍一看,危险的冰刺已经被析出完毕,但无数细小的冰刺仍遗留在他的体内,或者可以说他现在需要这些冰刺来撑住自己的身体而不至于散架。
“还是那个执着的小屁孩,既然你长不大,那我也陪你一起好了……”娜塔似乎有些触动,放弃了直接用魔法制服维金的机会。她的双手闪烁着紫色荧光,爪刃比之前长了一倍,她不想用魔法“欺负”维金,而是和他一样用肉搏决胜负。
“喝啊啊……”维金迅速冲向娜塔,残余的冰晶撕扯着他的筋肉,此起彼伏的刮擦声在他耳边回响。一冲到娜塔面前,他立刻放低姿态朝娜塔的腹部来了一记直拳,而娜塔的爪子才刚刚划过他的上方。娜塔预判错了,她没想到维金这回居然没像以前一样先打脸,这个错误的代价就是她的肚子就像是撞上了一块巨石一样疼。
娜塔忍着痛挥动另一只手朝维金划去,他看来也没想到会有这一下,脸上被划出几道大口子。“破了相”的维金一下闪到了娜塔的身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摔倒在地上。本想继续追击,娜塔却变成一团紫雾乘着黑衣飘走了。
娜塔在舞台上恢复原样,捂着还在生疼的肚子对维金说:“我还以为你还会朝脸打呢……”
“你不也是突然不怕疼了吗?我们都极其了解彼此,要想赢那就只能反常点……”维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那几道深深的口子竟一瞬间愈合了。
娜塔没说什么,化成刚才那团雾后继续想维金冲去。她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跑路”的方法还是会不少的,何况魔雾状态下物理攻击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她很快就围住了维金,魔雾在他身后凝聚显形,黑色的布条像蛇一样缠住了维金。
“维金,你知不知道这一百多年我有多寂寞……”娜塔觉得维金无法挣脱束缚,一边向爪子聚集魔力准备最后一击,一边诉苦。“以前和希拉、莫斯,我们四个人一起冒险的日子是多么快乐。那时候的你只是个想着冒险和战斗的木头脑袋,而现在的你却在至高魔人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遍了,娜塔!”维金突然运转魔力把布条吸到自己手中,抓着布条一个过肩摔把娜塔砸到地上。娜塔被撞击弄分了神,仍缠在维金身上的那些布条松动了一些。“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和责任,我绝不能抛下魔人和亚金,所以我才……”
“才兢兢业业地玩着至高魔人的‘游戏’?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谁都要厌恶至高魔人的生活!”娜塔撕断布条迅速起身,双爪挥出几道光刃向维金飞去。维金靠换位越过光刃再一个箭步冲到娜塔面前,但挥向娜塔的右拳被她的爪子插住,不过他也用左手抓住了娜塔的另一只爪。“‘至高魔人’不过是你实现目的的一个工具,亏魔人们还相信你的誓词。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领袖的真实想法,他们一定会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参加试炼!”
维金从娜塔的爪子上‘扯下’右臂,左手转了一下打算再摔娜塔一次,而她并不给维金这个机会,化成紫雾躲了过去。娜塔又回到了舞台中央,在双爪聚集的魔力发出一阵急促的嗡嗡声。“的确,我并不是真心想成为至高魔人,但是我也的确在认真履行至高魔人的职责,更何况我要做的事和至高魔人该做的事并不冲突!”
“哼,你要做的事?带领魔人们逃离末日?你真的相信那个所谓的‘末日’?”山洞里突然刮起狂风,娜塔化成紫雾乘风冲到维金面前,发光的巨爪仿佛要把他撕成碎块。维金用换位闪过了第一爪,他把娜塔另一只手臂扣在自己的臂弯锁住了她,拦下了第二爪。
“对!因为在一万年前,我们的先祖就拖延过它,但到今天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些我可都跟你说过的!”娜塔向被锁住的手臂输送魔力,瞬间增幅了自己的臂力把维金甩了出去。维金刚飞出去没多远,娜塔又甩出几道光刃,但被准头好像不咋样,光刃仅仅在他身上擦了些小伤。
“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话!如果真的有什么末日,而且它在一万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的话,现在会什么记载都没有吗?我们不是短命的人类,一万年最多才是五代人而已!”
“因为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即使是我们三个也只知道片面的真相,而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维金已经快到极限了,闪电早就平息,他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告诉我‘末日’!维金,我问你。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亚金?家族?还是那个‘末日’?”娜塔慢慢走近维金,熊熊燃烧的双爪不断地逼近,她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看到我的故乡被毁灭,不想看到同胞们流离失所,更不想看到我身边的人、我珍视的人陷入危险……这些都比我自己重要,我可以为此牺牲我的一切!娜塔,如果让你知道‘末日’,你一定会竭尽所能帮我。但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你打算自己一个人阻止末日?”
“能阻止它的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不会插手这件事……”
“如果……我要阻止你呢?”娜塔停在维金面前,举起了燃烧着魔力的右爪。
“……那你只能是我的敌人,暂时是……”
既然双方已经摊牌,那就没什么可说了,只剩“继续战斗”一个选项。维金发动剩余的魔力冲向娜塔,但娜塔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动作。
“哈……”维金一拳打在娜塔的胸口,逼得她后退了几步。还没缓过来,拳头就像雨点般朝她倾泻,雷鸣般的撞击声在山洞中回响。所剩魔力不多了,维金必须马上解决战斗。
趁娜塔还没从一连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维金把剩下的全部魔力都汇集到右拳,早已停息的闪电此刻又在他的拳上跳动。“轰!”伴随巨大的冲击波,娜塔被维金一记上勾拳打飞到墙上。正好血铠之剑上的紫火已经熄灭,维金立刻拔出手边的武器,把它朝娜塔飞去。她刚要从墙上滑落下来便被血铠之剑牢牢地钉死在上面。
“哈哈……呃……”维金透支了魔力单膝跪在地上,觉醒护甲慢慢化为灰烬散落在地上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他又一次变成了白板。他想站起来,但是那些冰刺却仍顽强地留在他的体内,现在他几乎没有魔力支持瞬间再生,一点轻微的移动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维金跪在原地大口喘气,好在肺部和喉部的冰刺早就被析出,他还能呼吸和讲话。“娜塔,我不会再让你深入下去的。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当我死了比较好。”他很懊悔,当初为什么要告诉娜塔这件事,原本自己想让她远离危险,现在却把她钉在了墙上。
“呜……呃……”娜塔反手撑着墙面把自己一点一点地“拔”出来,然后轻盈而优雅地落到地上,如果不考虑她胸口上的剑对气氛的破坏力的话。“呃……我讨厌这样……”娜塔双手隔空拔出了血铠之剑,手一挥,剑就被吹飞牢牢钉在另一面墙上。维金输得透彻,娜塔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仍然保持着觉醒状态,战斗对她的消耗不过是九牛一毛。
“真是的,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还是那个长着木头脑袋的混混,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你明明就是个缺少依靠就很容易崩溃的家伙,结果现在却要把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娜塔慢慢走到维金面前,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暖的魔力从她手上慢慢流入维金的身体里。“维金,你一个人不可能做成任何事。你一定会需要一个人陪伴在你身边,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
维金体内的冰刺逐渐融化,化成的魔力一点点地修复着他的身体,过了一会他慢慢站了起来。“娜塔,我……”
“好了,你要说什么我还不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当年分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吗?虽然还是有些不爽就是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你不会还要让我跟你讲‘末日’的事吧?”维金一脸懵逼,他记得来这里的确有事要做,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你……不会打上头到连你的小搭档都忘了吧!你可才为她和我打了一架!”娜塔对维金最不满的一点就是:这家伙一打上瘾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干!我差点忘了!伊斯卡还等着我拿解药呢!”维金恍然大悟,立马开始向娜塔说了列娜的情况。
……
“额,‘昏睡绵羊’啊……居然是这个东西啊……”听完维金的讲述后,娜塔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难道连你也做不出它的解药吗?你可是亚金数一数二的炼金术师!”
“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昏睡绵羊其实是我刚来人界那会想你想得睡不着,然后闲着无聊做的安眠药,后来做多了就在黑市上赚点外快……”娜塔的眼神慢慢飘离维金,仿佛自己就是列娜中毒的“罪魁祸首”。
“这药你做的?!那你为难个什么劲啊,直接把解药给我不就好了吗?”
“它不需要解药,药效会在恶魔之力的浸泡下慢慢消退,你只要把恶魔之力输送到她体内就行。本来就是给我用的嘛,对于没有魔力的人类来说,药效无法消退那就只能长眠不醒咯。”
“你试过往一个人类体内输送过恶魔之力吗?你确定伊斯卡不会被侵蚀变异或者直接死掉?你有没有稳妥点的方法?”维金虽然很相信娜塔的这个疗法,但是他实在不敢拿列娜冒险。
“没试过……不过据说所有魔族的魔力里,魔人之力是对人类影响最小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作为炼金术师,连点实践和实验都没有就敢妄下断言了?”
“好吧,我给你制造一个对人类无害的解药就是了,不过大概要三天后才能弄出来吧。”
“三天吗?好吧,那我就先下山了,三天后再上来找你。”维金还没说完就立刻掉头快步往洞外走去。只听“咣”的一声,厚重的石门突然关上,上面还被施加了坚固的结界。
“你要去哪啊?维金?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的身边?”娜塔在维金身后以一种阴冷地语气问,维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阵阵怨气,让他直冒冷汗。
“我可终于等到你小子被耗空了,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反抗!老老实实当老娘的出气筒吧!哈哈哈哈……”娜塔抱住拳头,指节里发出“嘎啦嘎啦”的摩擦声,维金接下来是免不了一顿痛揍了。
“干!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咚咚咚咚!维金疯狂地敲打着石门,想要从里面破门逃跑,但变成白板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打开这扇石门的。
“放心吧,等你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我会把你奶回来的。我们可以多来几遍,反正三天时间可还长着呢……”
“我去!你TaMa是恶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