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睡梦中感到了一阵晃动,因而醒了过来。
地震吗,在这一点光也见不着的海面下?有一点难以理解,无法辨别自己是否清醒,亦或是仍在梦中……
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声音并不响亮,在这样的时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是学姐,不是为何能清楚地判断这一点。
其中自然不包含任何恶意,却让我觉得这像是是海妖(Siren)的歌声,异常甜美但要命的东西……
就像是嗅到了死亡的气味,每当有人将要离我而去的时候,周遭就会充斥着这样的气味。
本打算蒙上被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手脚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就这样打开了门……
……
你渴望被他人所爱(杀),却不会爱(杀)任何人,对吗?
……
然后,隔着大开的十一号房的门,我看见了变得四分五裂的学姐。 头部、颈部、胸部、腹部、腰部、臀部以及四肢,原本组成学姐的各个部分凌乱而错落地散落在血泊之中。

我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死亡,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看到别人死在我面前,结果到头来那也只是逞强。
不再欢笑、不再言说,分明刚刚还在一起攀谈着互相伤害,现在却仿佛在凝视一件艺术品,支离破碎而带着难以言喻的静谧之美……
“早知道要死的话,还不如由我来杀。”
美……?
比起恐怖,先想到的是美……?
随后立即为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感到了恐惧,说到底我的本质……
沉默着与廊下的黑暗对峙了许久……
……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有些突兀地,像是呈现出了某种幻觉,挂在门口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抽动了起来,像是被某种外力从门上抽离,向着地上的血泊而去,随即迅速地将血泊中四分五裂的肉块缝合起来。
学姐站了起来,迈着缓慢而不协调的步子向我走来,这样的走路姿势,我只在特定的恐怖电影里见过。
不想逃,不想进攻,也不想抵抗,什么都不想做。
我很清楚这并不是为了赎罪或者偿还什么,所谓不想逃只是欺骗自己而已,实际上只是放弃了思考,只是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就这样什么也不去想……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小辉!”我的后颈被一股外力揪住,狠狠向后拽去,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摔在地板上。
微妙的痛楚让我意识到了自己还活(被爱)着。
“我是不太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啦,”抬头看见了镜花,带着愤恨的表情,“我不是说过了吗,别让她尝到甜头。”
学姐不知何时握住了一块带着血的金属片,以不自然的姿势向这边挥过来。
镜花摆出格挡架势的同时下蹲,然后瞄准了学姐胸腹之间的缝合线打出一发直拳,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犹豫。
学姐被击飞了数米的距离,坠落在地板上再度变回四分五裂的的姿态。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太过混乱而难以理解,“镜花……你还能保持冷静吗。”
“不冷静是没法活下去的,”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再怎么难过也只能留待稍后再说。”
“……”就算如此,我也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就直说了,不管你的想法如何,我是想活着的,我不会以责任之类的说辞来约束你,所以这是请求,请帮助我,让我活着回家,这是你能做到的事,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来着,还有镜花、醍醐、云翳、星河和苍叶……这些人之中无论哪一个死去了我都不能接受,坦白说我知道犯人是谁,但是即便将那个人揪出来也毫无意义,要做的只有让还活着的人活下去。
好好想想,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那家伙在期待我做出怎样的反应,不不不,没必要想得太复杂,就算顺了对方的意也无妨,只要让剩下的人都活下来就行……唔,若是存在那样的可能性,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在此之上,若是能看见那家伙惊慌失措的表情就更好不过了。
好了,去扳回一局吧,这是和深谋远虑毫不沾边的,无勇亦无谋的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