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在当时并不会在意,却会在日后的某个瞬间突然从内心的深处浮起。
无论曾留下怎样的痕迹,无论怎样去怀念,都已是不会再归来的昨日。
不在了的就是不在了。
“你会……觉得难受吗?”像是在试探着,我小心翼翼地向镜花问道。
没什么具体的理由,大概只是为了寻求那么一点认同感……或是平衡感,只要彼此都是一样的,就不会产生想要比较孰优孰劣的心情……
“说不定在将来某一天,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哭出来,但是现在不行,现在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
看来镜花这些天也不好过,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有不少,听说之前也有整整一周没去上学。
我也……从光怪陆离的虚数馆抽身出来之后,一直被学者小姐以观察的名义留在书店里,就这样一直到了三月。
在此期间最遗憾的还是没能赶上和森罗见一面的机会,虽然完全是我自作自受,但还是有一种努力都白费了的挫败感。
眼下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精神上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消弭,能像这样和镜花约在公园见面也算是破例了。
“你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当场就昏过去了。”
“嗯。”
“有点少见啊,原来你也有用了拳头还搞不定的家伙吗。”
“总会有那么几个的,要是事事都能用拳头解决,人生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原本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嗯,抱歉。”这次是真心的,毕竟我做出了那样的蠢事,等同于背叛,等同于将爱置于脚下践踏的行为,就算大家会生气也是当然的。
“以后不会做同样的事了吧。”不是询问的语气,而近乎于请求,或是命令。
“不,已经不会了,我可能……变得更胆小了。”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大家,就感到害怕起来。
“那就好,”镜花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嘲笑你的胆小,因为我也是一样的,那时候明明就站在你的身边却没能伸出手拉你一把……抱歉。”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这不由地让我感到了高兴,“让姐姐给说对了。”
“什么?”
“我也是为人所爱着的……要是能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哦,我不否认,同时也很高兴能听见你这么说,但下次别再说了。”
说的也是……
“那么,”镜花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的瞬间就露出了及其不寻常的笑容,“和镜花相亲相爱的时间结束了吗,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学姐?”尽管完全能理解是怎么回事,还是会吓一跳。
“嘿嘿,好久不见,对小辉来说应该是好久不见了吧?”
“大概快一个月了吧……”
“不过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头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地死了在另一个世界,连记忆也没法带回来。”
与其说是因为自己的死而悲伤,不如说是因为错过了有趣的事而遗憾,关于学姐,我也是一直都搞不明白。
“对不起……”
“我觉得那不是小辉的错,大致上的经过我都已经从镜花那边听说了,虽然同样没法把这些记忆带去下次,不过反过来说我也成为只能活在现在的存在了,一辈子一次奇闻,能讲给我听听吗?”
“比如说什么呢?”
“比如说,最后还是吃下去了吗?”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哪部分?”
我向他……或者是她伸出了小指,“因为我讨厌承诺。”
“味道,还记得吗?”
“学姐,我觉得有些事还是不适合拿来开玩笑的。”
“哦呀,”像是惊讶的表情,“你居然也会觉得被冒犯到吗。”
我一开始就明白的,学姐的本性其实相当恶劣。
“我可是非常纤细的。”
“这样么,你也越来越像个人了呢。”
“谢谢……?”
“哈哈哈,这不是在夸你啦……不过,还真是不可思议……”
“唔?”
“原来放声大笑是这个感觉,肚子都痛了。”
“不止是会痛吧,喜悦之类的……”
“眼前的事物分明是一样的,但通过镜花的身体去触碰时,感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她向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手,像是紧紧抓住了什么,“就好像……一切都有了意义。”
分明是已经死去的人,却比活着的时候更像在活着……感觉被刺痛了,痛楚和喜悦萦绕在心头。
“和我说说吧,那天夜里,快要死掉的我和你说了些什么?”
“学姐已经不记得了吗。”
“当然的吧,因为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录。”
“即便说了,也还是会忘记哦。”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听,而且就算我会忘记,镜花也会记住,也有义务去记住,所以和我说说吧,关于你的悲伤和喜悦。”
……
深夜,在睡梦中感到了一阵晃动,因而醒了过来。
……
外面的走廊里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声音并不响亮,在这样的时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
学姐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得吓人,却一如往常地笑着。
“学姐……”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好像眼前就有什么东西正在摇摇欲坠。
“有些话想和你说。”
“必须……是现在吗……”想要逃跑,即便我很明白就算逃跑也无济于事。
“嗯,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容不得我后退半步。
“……”无法违抗、无处可逃。
学姐缓缓撩起上衣,露出平坦的小腹。
与其说是**,不如说是美丽;
与其说是美丽,不如说是恐怖。
在那之上有一道骇人的伤口,像是被巨大的利器穿刺而过,足以让这样的弱女子马上死去……
“嘿嘿,在调查Ava的残骸的时候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地震摔了一跤,被锐利部分捅了一下。”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学姐依然在笑着。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呢……
“得……得去找醍醐才可以……!”甚至没做什么像样的处理,只是用透明胶带堵住了伤口。
“笨蛋,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只是寻常的人类,就算去找医生也无济于事,而且你也发现了吧,我是不会痛的,充其量会感到疲劳,但不会痛苦,所以不用担心。”
“但是……但是……”
“所以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能麻烦好好听着吗?”
“……”
“你啊,可以杀了我吗?”
没有丝毫的预兆,像是“他发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正在床上躺着”一般的语气,平静、平淡而又理所当然地……学姐她如此说道。
亦即是,你能够憎恨我吗?
亦即是,你能够爱我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渴望为人所爱,却不会爱任何人,对吗?
因为无法去爱,所以无法去杀害,对吗?”
“……”
“倘若你不识爱,那你也一定不识憎恨,但那是不可能的,若非如此,在■■年前,你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杀了我的呢?”
从少女的口中吐出的是我难以理解的音节,“为什……”
然后我马上便明白了,为什么镜花可以灵媒而学姐却是一般人;学姐的二重人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会称呼我为“凶兽”的人是谁……
将我从故乡驱逐出去的、将我真正的家人们杀害的、以及最终被我亲手杀害的,“猎人”们的一员,理应憎恨却快要被我忘却的人,“猎人先生……这么称呼可以吗……”
“就叫我‘源泉’吧,大概本来就是因为名字一样才被这个少女给召唤出来的。”
手上的铃铛轻轻晃动了一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和你认识之前哦,大概是七年前,和你醒来的时间几乎一致,姐弟二人被高空落下的玻璃碎片砸中,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伤痕,而少女则在生死交界处徘徊之际与我产生了联系。
本来,她打算就那样死去,但是我希望她可以活下去。”
“果然是……想要死去……”我能够理解,但实在是不想去理解,“是因为不会痛吗……”
“是啊,你也发现了对吧,不会痛、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憎恨也不会爱,能做到的只有去死。
但是只要……只要哪怕一次就好,倘若有人能为自己而哭泣,那就满足了。
本来这个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直到,知晓了你这样的存在,
直到,在此方与你重逢。
起初我本以为这只是巧合,但仔细想来说不定是缘分未尽。”
“所以呢,事到如今要我杀了你,是因为出于怨恨吗,还是心怀愧疚呢?”
没关系,我还能保持冷静,不会杀也不会憎恨,更不会去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并没有怨恨的意思,也不会心怀愧疚,说到底那只是工作而已,我为了赚取用于活下去的报酬而狩猎你们的性命,而你为了活下去而夺走我的性命,所以我们是一样的,对吧?”
“这种圆滑的说法,我不喜欢。”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但是你想啊,
比方说,想要为了谁而活着;
想要为了谁而死去;
想要谁为了自己而哭泣;
想要成为谁的遗憾。
这种话,任谁也没办法直白地说出口吧,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或者是,此时此刻只能借我的口才能说出来……
这是存在于此,仅剩的理由。”
我……完全理解了……
但是我……无法接受……
爱的反面不是憎恨,而是忘却……
然而,“我不会憎恨,我也不会忘却。”
无论是去爱还是去憎恨,都意味着我必须接受对方的死,而忘却等同于逃避……
哪边我都做不到,我所能做的只有摇头。
“这样啊,看来是被拒绝了。”猎人笑着叹了一口气。
“那么,晚安。”而少女向我挥了手。
……啊……再见了。
少女轻轻跃起,而后坠落,化为了美丽的碎片……
……
“那很美丽吧,死的形状,爱的形状。”
“嗯,不得不承认,那是相当美丽的东西,但是我现在觉得,还是活着的东西要更美丽得多……而且我也不会承认那是爱。”
“但是,谢谢。”
“为什么?”
“你为我哭泣了,对吧。”少女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随后,没给我做出回应的时间,“那么下次有缘的时候再会吧。”
学姐站起身,像是穿着不合脚的鞋子来到了游乐园,踏着笨拙而雀跃的步伐奔跑起来,将我一人留在原地。
居然说下次有缘啊……
然后是……
“你也挺坏的呢,明明不感兴趣却装作喜欢的样子,哟,渣男?”
“对方也是一样的,”所以不会觉得愧疚,但是,“我可没有说谎。”
“是……?”
“至少,表面的部分我还是喜欢的。”
“嚯!以貌取人的渣男?”
“不是那个意思啦,算了,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接下来原本是打算去诊所的,从什么时候起这几乎成了我每个月的惯例。
然而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醍醐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医生小姐拉着旅行箱,像是又在准备去哪里旅行的样子。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寒暄着,“你不用上班的吗?”
“喂,这根本不是寒暄吧!不过你终究还是说谎了吧,该说你是体贴还是周到什么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那种事呢?”
“唔?”
“就是说啊,那个十一号房间的门口不是缠着线嘛,就第一眼的印象来看会觉得那就是她死掉的原因吧,就像Ava被解体时一样。”
“哦,那个啊,是我自己缠上的,在学姐变成碎片之后。”我就这样承认了,少有的感受到了痛快。
实际上,在我打开门之后,学姐就已经是四分五裂的状态,和我的问答也只是用蜘蛛丝缝起来的人偶在假装自己还能思考。
“所以啊,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把现场伪装成自杀对你来说有任何意义吗?”
自然是有意义的,但是首先,“我倒是反而想问你……
为什么要杀学姐呢。”
“呀?”医生先是一愣,随后发出愉快的笑声,“哈哈哈哈,不是不是,完全不是!”
出乎预料的反应让我有些愣住了,“那个……?”
“哈……”数十秒之后她冷静了下来,“抱歉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直接往这个方向猜。”
“那就是说……”
“说来遗憾,虽然不是我杀的,但结论没什么变化,我只是顺着她的要求,把已经死去的她做成了人偶,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在你把学姐做成人偶之前,她就已经死去了?”
“严格来说是濒死的状态,但也和已经死去没差了,你也注意到她腹部的伤口了吧,那天夜里因为房子下面的龙短暂地醒了一下,所以整个房子也发生了晃动,而她似乎正在检查某个锐器……若不是运气不好,她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结束自己吧,虽然她也有自发寻求死亡的倾向,却也竭力地活着,和小辉一样,应该说,有点帅气吧?”
“醍醐小姐,刚刚你变相承认了哦,你才是真正的傀儡师这件事。”某种意义上是确认了敌对关系。
“哦呀呀,对你来说是从选择题变成证明题了耶。”医生的态度却没有什么变化,也许在她的眼里本就该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去年九月和十月的事件也是……”
“就是你想的这样,‘想死’也是人类的愿望之一,我们终究无法抗拒这种诉求。”
原来如此,这就是动机所在。
予应死者以死亡,和神明似非而是的执行愿望的机关,也就是怪异……醍醐小姐也,自始至终都不具备人性。
若是半年前我说不定会觉得醍醐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现在……
“我好像,变得想要活下去了。”
“我知道,所以我要走了。”医生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
“我应该……道别吗,还是挽留?”
应该放任吗,还是阻止……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对哦,在那之前你应该还有话要和我说吧,证明题什么的。”
“啊,说的也是,我也有些事还没明白。”
“也就是复盘环节吧,那我也稍微帮你一把好了。”醍醐在原本镜花所在的位置上坐下。
“第一天到虚数馆的时候,心令告诉我,那座建筑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在场的一共有三人,即织梦、心令、心圣,最初令我疑惑的是这里。”
“这里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吗?”
“是判定标准的问题,在织梦小姐的认识里,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人类,那么在吾心令看来又是如何呢……我是这样想的,他自己和织梦小姐是人类,而人偶的心圣不是人,所以在当时应该还有第三名真正的‘人’在那里。”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哦。”
“是的,但是如果醍醐小姐当时也在场的话,一些矛盾的地方也说得通了,比如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像是知道我们会被困在那里一样,比如带着能让人睡死的药物,还有那个错误的地图也是你画的吧。”
“诶,退一步说,就算我在打捞的时候确实在场,那又如何证明我是傀儡师呢?对了对了,得先证明心令不是傀儡师对吧。”
这算是承认了吧,不过并不是打算放弃,而是压根就没打算认真对待。
“嗯,要证明这一点也很简单,当时心令在岸上,虽然馆内确实有和现实相连的部分,但那是Ban酱放下的线,所以也没有留下远程操作的余地。”
“傀儡师并不存在的可能性呢?”
“能让死掉的织梦小姐和学姐再动起来的只有那位傀儡师,他一定是存在的,而且,嗯,就在我们之间。”
“这一部分倒是没话说,不过既然心令不是傀儡师,那他的身份是?”
“自然……是虎鲸吧,心圣只是普通的人偶,而心令才是七本枪的……”
把坚韧的蜘蛛丝绑在小刀上,确定了我的位置之后,穿过空间投掷到馆内从而建立通道,把身在那一边的我打捞上去。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见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心令,虽然有些不爽,但他的确是救了我一命。
“说到这个,关于七本枪的名单,也是医生你告诉我的。”
“我没有骗你哦,怜是井醍醐,京是吾心令,也就是假名罢了,不假思考地照单全收是你自己的责任。”
无法反驳,只要去找樱花确认一下这份名单,说不定这一系列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是你杀了织梦小姐吗?”
“是我制订了计划,然后由心令动的手,杀人这一块是他的专精,利用织梦的蜘蛛丝,轻轻一挥就把她拦腰斩断了,然后我布置了现场,在房间里营造氛围,把钥匙丢进去之后从外面用备用钥匙上了锁。”
“啊……备用钥匙……?”
“那是当然的咯,不过自然是不可能让你知道的,你那个用冰做成钥匙的推理,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够了,还那么认真地思考各种可能性的我就像个小丑……
“总之,之后第二次去织梦小姐的房间,也是用了备用钥匙吗?”
“是这样没错啦,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第二次呢?”
“因为浴室的氛围却比房间里稀薄,这意味着在此之前浴室的门是关闭的,所以房间里的氛围才没有流进去,而浴室的地板上却有积水,倘若那是在织梦小姐被杀的那天留下的水,应该早就干掉了,所以只能是最近产生的。
正如你刚才所说,织梦小姐的致命伤应该是拦腰切断的一击,而我们所见到的尸体却是四分五裂的状态,该不会是,你特意去了一趟六号房间,把原本已经一分为二的尸体,切成了更小的碎片……”
“真厉害耶,居然能看穿这一点,早知道就不在那边冲澡了,不过穿着带血的衣服出门的风险也很大……”
“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啊!”
“因为感觉很有趣,看到了变得四分五裂的Ava,就想着能不能搭上这一趟顺风车呢,你看,都变得四分五裂的话,看起来就会像是连续杀人事件吧,哼哼。”
哼哼你个鬼啦,真的是无话可说……
“但是说到底,你又为什么要杀织梦小姐呢,是私人恩怨吗?”
“这个嘛,我其实并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有些喜欢,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的,织梦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编织梦境与现实的桥梁……“莫非……?”
“正是如此,她的理想是与世界的运行规则相悖的,原本让她怀抱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的梦想活着倒也无妨,但是她接触到了这座馆,取得了前往世界里侧的资格,若是放任必然会招致巨大的灾难,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办法了。”
居然是这么回事啊……换作我来又会怎么做……这不是我能设身处地去思考的事……
“可以告诉我了吗,伪装自杀现场的缘由是什么,该不会是……为了包庇人家吧,之后的推理也是,明明早就猜到了,却一句话也没有提到人家,哎呀好感动。”
我确实是有一点这方面的私心,但是可不能就这么痛快地去承认,“在快要逃出去的节骨眼上指认凶手是要怎样,不如把责任都推到人偶头上……”虽说很对不起埃贝尔……
“咳咳,还是不说这个了,总之,这次的活动,就侦探,或者说玩家的角度而言,感想如何?”
诶,居然问这个吗,居然还敢问这个……
“粪作,三十分不能再多了,明明都准备好了本格的舞台了,结果还是用了变格的手法,而且作为黑幕居然能容忍那么多不确定的要素……”
“居然有三十这么多?其实我对推理小说一点兴趣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并不是基于爱好的一时兴起……?
不知为何,脑袋开始感觉轻飘飘的……
“是为了杀死你的心。”
“哈?”难以理解……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是阿尔戈号的船员吗?”
这倒是出乎意料,“从来没有……”
有一点想睡……
“是这样吗,但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没办法,剩下的就留给你慢慢想吧。”
医生站起身来,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去。
时间差不多了什么意思……我也想试着站起来,但是动不了……想来也是,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见我……
“是和上次一样的药,不过是雾化的,我调整了剂量,接下来大概会舒服地睡半个小时左右。”醍醐凑到我的耳边,用温柔得有些离奇的口吻诉说着,“最后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是关于去年九月的那件事,我之所以只制作了阿信的人偶而不是对他本人动手,是因为那孩子的心很坚实,没有一点我可以介入的余地,那一定是因为……有某人的存在吧。”
这样啊,那就这样吧,天气很好,风还带着些许寒意,但阳光很温暖,就算睡一会也不会有人责备我……
……
最初造访这座城市的时候,是为了让这孩子成为神明,不是身在此方却只能守望人类的神明(信仰),而是活在当下的、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神明(机械)。
我希望神秘与幻想可以回到这个世界,像是孩童时代所做的梦,我觉得那一定是美丽的东西。
所以我决定杀死他的心(感情)。
在天台上的那个夜里,初次和他对决并败北的时候,他得意地笑了,解开了谜题的快乐,亦或是拯救他人的欣喜,说起来只是寻常的东西,随处可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我却不由得被这东西夺去了目光。
我想,这一定是美丽的东西,如果能够再看一次就好了。
归根结底,虚数馆的事件就是为此而策划的,原本的剧本是少年击败恶龙,大家一起回去,但是发生了远远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几乎忘了他是何等自虐而矛盾的一个人,我以为他不会去爱(赴死)……
什么啊,只是个被周围人宠坏了的混小子。
结果,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远了,他反而变得更顽强了……算了,反正看到了美丽的东西所以心情很好。
至于神秘的回归计划还是留待下次吧,毕竟公司都倒闭了,招募演员(邪龙)也花费了不少资源,如今最后的一点遗产(馆)也被挥霍干净(劈成两半)了。
那么就此别过了,不识爱的温柔野兽啊,愿你终有一天能寻得憧憬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