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可别忘了咱们得好好商量……”
“凌泽泷还是那么烦，他不知道自己长的真不怎么地嘛……”
“是啊……嗯嗯……”
罗维很惊讶。
看着好像憋了很久的岑兰一直喋喋不休，连让自己发言的机会都没给的样子。心里有了更深的认识。
如果她哪怕有一个能敞开心扉的“知心朋友”。她也不会唠叨成这个样子。
话语终究是讲完了，夕阳下的胡同路依旧平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愿打破这红色天空下的沉默。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距离两人分歧的电线杆已经不远了。
“你不是要什么想说的吗？”
终于，岑兰打破了宁静。
两人在路边站住。罗维主动转身站在少女的面前。他清清嗓子，深呼吸。做好讲出心中想法的准备。
“岑兰。”
“嗯。”
“今早我那时候的回答，是因为紧张才谎称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并没有……逃避那些……”
岑兰的背景、世家之间的斗争太过复杂，罗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那咱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道你都不觉得我是你朋友吗？”
少女歪着头，漏出看似无害的笑意。
“不!当然不是……我……”
看着岑兰有些小恶魔般的愉悦表情。罗维感觉自己像一只小仓鼠，被这聪慧的人托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把玩。
“岑兰!我……我洗……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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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脸好烫。为什么说不出来!
可恶...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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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呵...好了好了，罗维你脸都快憋紫了~”
岑兰很没形象的捧腹大笑着，她终于把一天的不快尽数排空。
“对不起……”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岑兰突然凑近，让罗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说!”
罗维感觉到了，现在的岑兰无比认真。
“你真的很需要免费的早餐盒饭吗?”
“...额……”
只是想多和岑兰互动和肢体接触，这句话无论如何罗维都说不出口。
看着罗维飘忽躲闪的眼神，岑兰笑得更甜了。
“嗯，我明白了。那么明天见~”
看着岑兰在远处消失，罗维怅然若失。
终究，罗维的告白依旧没能说出。
……
晚饭与家庭作业，在罗维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里略过。
“妈，我去睡觉了。”
“晚安~”
缓缓关上房门，罗维迫不及待的从床底找出一个白色的方形“地垫”。
AI技术，是22世纪初期彻底成熟并民用化的尖端科技。它运用庞杂丰富的数据库生成一个个外貌、性别、体型、性格都不相同的“人类伙伴”，通过显示屏、投影、AR、VR等方式显现并为人类服务。
它们，是虚拟数据里提取出的“意识”。
而罗维，从小时候就申请了一个AI。
“艾米尔!”
投影亮起，映出一抹孤立的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无重力的飘忽，直到腰间才逐渐虚化并分解成为代码。白色轻薄、简单点缀的连衣裙与松散白发一同轻飘，又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修长的双腿上，有着密集的拼接缝隙，但那并不给人恐怖的感觉。因为在那机械感的缝隙里，正流转着淡青色的微光。
她的脸颊白皙而细腻，淡色的细眉与缓翘的睫毛纤毫可见。柔嫩的鼻尖与微张的唇，露出了让人暖心的微笑。
翠绿色的眸子却不似脸颊一样表情丰富，富有生机。虽柔和却又明显无机质的眼神精准的看着罗维。
她是漂浮在投影中的AI少女，并非真实存在的人类。
“我在，请问有什么吩咐?”
即使已经无数次的对话过，罗维依然不适应AI那既人性化却又没人情味的样子。
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让AI能够短时间内无法被人发现非人的身份。但那不会变化，过于稳定的性格和每个动作毫无破绽的“完美”反而能让人意识到。眼前的美人，只是科技创造的工具。
除了醉心于酒池肉林的白头雕联邦国将AI“服务性”技术发展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之外，九州联合国和极北连盟国虽然同样是唯三拥有完整科技链的国家共生体。但对于AI技术，两国的发展重点从来没放在增加“可玩性”上。
所以，罗维眼前名为艾米尔的个人AI，在模仿人类这一方面并不走心。
“我想和你聊一聊。”
“好的，请让我开启谈心模式。”
艾米尔的眼中一闪。她之前空灵得如同精灵的气质立刻转换。成熟冷静的一举一动，深邃且有探知欲的眼神。让人感觉如同换了一个灵魂。
“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像很柔和，但又好像完全没有感情的声线，在投影装置中响起。
罗维仍然不太习惯，即使他从很久之前就能熟视无睹。
“今天……”
罗维将他与岑兰一整天的跌宕起伏尽情述说。
艾米尔，是罗维唯一不需要在乎对方是否愿意听的倾诉对象。
“这不是很好吗，对方听明白了你的想法。而且按照你的描述基本能确定岑兰已经原谅你了。”
“但我还是没能好好说出心里话……”
艾米尔依然按照早已选定好的表情动作，微笑的排解着罗维的心绪。
“罗维你表现的很棒，只要慢慢鼓起勇气。早晚都能够自然的说出来的~我看好你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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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无论如何也还是AI。
这好像在哄小孩一样的句子一套一套的讲。搞得我好像很幼稚，用大道理就能劝好我的心情一样……
唉……但这世上谁又能不反驳、不鄙夷、不输出自己观点的前提下，细心的聆听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呢。
我真的很感激你的“不离不弃”。我的艾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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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艾米尔。关于期末考试座次的大概位置，算了多少了?”
“我换成运算模式……”
接着，艾米尔身上类人的风格全部消失。她如同拥有人类外貌的计算机一般发出最平直的声音。
“经过截止于现在的记录，运算时长为52小时23分18秒。完成了73.642%的计算量。当前结果为1873402个。有效结果为4581个。”
“好，继续算。争取在这周内算完。”
“好的。”
“你继续待机吧，我该睡觉了。”
“嗯，晚安，罗维。”
“晚安，艾米尔。”
投影消失了，昏暗的房间里重归寂静。
到最后，罗维对他那心爱女孩的想法仍不确定。
“晚安，岑兰。”
夜深，他终于沉于梦乡。
……
清晨。
远远的，罗维看到了电线杆下岑兰那焦急的娇小身影。
“岑兰!”
“跑起来，咱们快迟到了!”
岑兰不等还没赶来的少年。兀自向学校跑着。
“等等我……岑兰你拿的什么?”
追上少女的步伐后，罗维才发现岑兰手里抱着布袋。
那是一张系着的方巾，将里面长方体的物体包的严严实实。
“咱俩的免费早饭……”
“早饭……这是你做的?”
“怎么?不行吗?”
少女深蓝的发丝被吹向后方。无法遮挡那延伸到耳根的绯红。
岑兰娇羞的眼神死盯着前方，故作轻松的继续跑着。
“……行~”
罗维感觉自己的状态好的不得了。
“我要把这早饭的味道刻进DNA里。”
“你好恶心……”
“哈哈~”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