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暗澹(上)
矛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被暗褐色的烫伤疤痕包围，右眼早已经坏死。挖空烂肉的眼眶空洞安装着义眼。配合大面积的疤痕，让面部诡异且狰狞无比。
焦黑的碳化，在肢体焚尽而断掉的右肩与左腿根部刺眼着。强大神性在断口处凝集，阻止血肉再生与接续。
现在，他之所以能站着，只是靠聊为义肢的金属部件钻透骨髓，勉强连接。作为支撑使男人不会倒地，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现在，他无法剧烈活动。甚至义肢的转向大些，都会掉下一粒粒曾是血肉的碳渣。
矛杉明白了，为何蛇之胃里分明有如此生机勃勃的神性，却无法复生分毫。
“灭世火焰……呵呵…哈哈哈。”
仿佛在自嘲，有隐含着悲怆。男人笑得越来越大声。
“矛杉……”
“哈哈!!咳……咔咳咳……你很想笑吧?啊?笑吧，快笑啊!”
男人眯着唯一能眯上的单眼，淡漠看着过于悲怆的女人。
冯璐想要找些安慰的话，但看到曾经柔和的矛杉如此癫狂与异样。她竟颤抖到说不出话。
“我听说了，莱瓦汀之影的注意事项。你唯独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我……”
女人啜泣着，话语却被粗暴的打断。
“你若真想帮我、补偿我，一会儿票给我便是!……你走吧，我要静一静。”
“我会的……抱歉。”
看着悲伤离去的软弱女人，傲蕾一兰叹口气。轻轻走出门后。
“就这么利用她?看着还有些可怜呢……”
“她该做的……废物一个，无关男女。”
黑发女人摩挲着男人的脸，表情十分心疼。
“感觉有效果吗，科研部的新药。”
“没用……”
矛杉的心里五味杂陈。
冯璐有些责任，宋格有些失职。但最大的失误者仍是他自己。
耶梦加得的身躯在那秘境里被烧得碳化，只剩胃室;而自己沾染了蛇的神性气息。只需谨慎一点，思索片刻，就能推算出莱瓦汀曾在神代攻击过，点燃过神蛇的事实。继而想到莱瓦汀神性的意志可能会优先攻击曾经敌人的气息。
只能怪他掉以轻心。
现在，莱瓦汀的神性粘着在自己的烧伤处，无论是克隆肢体还是生长液。都无法恢复一点点身体的残缺。
而当初作为救命稻草的蛇胃血，哪怕接近碳化断肢都会让火焰复燃。
根据汤陈观察与都书冼之前已经研究出的情报。矛杉能活下来，就足够匪夷所思。
“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
英气的女人安慰残缺的男人，神情温柔而柔和。
“嗯……傲蕾一兰，只有你陪着我了。”
“别这么说，苏鲁特还天天给你送药，想办法呢……”
“利益不冲突罢了……黄金……”
矛杉走着神，思维发散到天外。
“走吧，要开会了。”
“嗯?，啊，是啊。拿来应有的权利。”
披上夹克，男人艰难站起，一拐一瘸走向门外。
傲蕾一兰担忧着，紧跟在后面。
“不许扶我，我能自己走……”
……
两小时后 君子兰上 综合会议厅
“各位同事，各位领导，请大家注意不要中场离开。本次会议不仅是总结大会，更将决定下任异常调查局局长的人选。是领导人的公布会。会议即将开始，请各位尽快落座……”
矛杉看着第一排的决策者们。
杜桁前辈暂任着招聘部的临时部长，他时刻被一群“徒弟”簇拥着，表现出自己作为老前辈的巨大能量。
生产部长达平如平日里一样表情淡漠，沉默寡言，他冷眼看着厅台，正坐着。没有人能读出他任何想法。但矛杉已经调查出他极深的背景，对他的存在戒备不已。
应用部长冯璐的眼眶仍有些红，她胆怯遥望着矛杉的方向，偶尔对上眼神却又失魂落魄地躲开视线。她颤抖着，对身旁秘书的安慰毫无回应。
薛钰辛暂任战斗部临时部长，他壮硕的身躯如一堵墙，为江海长官的离去而眉头紧锁。
汤陈走向矛杉，神情有些歉意。
“抱歉，矛调查官……那天晚上我急于研究档案……你好些了吗？”
看着眼前金发，仍残留些少年样的正色青年风华正茂。矛杉犹豫许久却只是叹了口气。
“苏鲁特，我真羡慕你啊……”
“这，怎么讲?”
过于出乎意料的话题，让汤陈有些讶异。
“……当我没说，做好你该做的事……会议开始了。”
在主持人风趣的宣讲下，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矛杉期待的，即将到来。
……
“年度展会总结大会到此结束，请各位不要离开。现在，2145年9月7日，下午4时整。异常调查局第五百三十六任局长选拔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主持人举着演讲稿，细心说明着选拔方式。
“由于江海先生死前遗嘱曾提及，若在任临时局长时意外死亡。职位将自动转让于矛杉高级调查官……但由于矛杉高级调查官身体发生意外而重伤，能否称职局长官职并不确定。经各方商议决定。对矛杉高级调查官就任异常调查局局长一职进行投票决议。”
台下一片骚乱，矛杉感到有不少鄙夷、嘲笑、心怀快意的仇恨目光偷偷看向自己。狭隘且虎视眈眈。
这几天来，他已经不会再像个疯子般回瞪回去了。
投票依然在进行。
“由于嫌疑人江河仍然在逃，本次局长选举使用百分比投票制。在场1032位各级调查官一人一票，占权重50%，五位部长与临时部长拥有加权票。一人一票，权重10%，合计100%。每位部长投票前应依规表达投票原因……”
“苏鲁特大部长，你说。矛杉能当上局长吗？”
白雏菊与身旁段诺米坐在第二排，兴奋地压抑着声带音量。轻声询问着。
“不知道……你支持他吗？”
“我?你投支持我就不投反对~”
岑兰整整发卡，无所谓的说着。
看着那有些反光的碎镜发卡在女孩银发间闪着，汤陈叹一口气。
“我和矛杉有约定，必须同意。”
“唉?这样……那糯米你准备投什么票?”
“啊?……我也同意矛杉当部长，毕竟我是他的部下……”
“……宋……格?宋格小姐您支持矛杉吗?”
“支……支持吧……”
坐在岑兰另一旁的宋格，面色憔悴，有些担忧，看起来满怀心事。
岑兰不明所以，但天性开朗的她并不多思考。
“那我也支持矛杉吧，省得傲蕾一兰对我有想法。”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权衡。
“现在，投票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