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希乌王国王城外，距离钢铁大门一千米，二十名佩戴武器的年轻人向大门靠近。
“可以看见城门了。”
附近没有半个人影，除了被火焚烧过的民房与黑焦的土地以外，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尽管如此这二十人也十分小心谨慎地前进。
“离开边境军之后走了两天终于看到城门了。”
“从这里开始就要小心一点了……啊喂，不要再争论晚饭吃什么了！连调查都还没开始，就想着吃你们是想怎样？！”
“凯，说的我也感觉饿了……”
“你这个人啊……”
边境调查部队，他们是邻国派来侦察法尔希乌王城战后情况的前锋调查小队。
走在最前头的是，凯·法尔顿，他是小队的队长。年仅二十岁的剑士，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虽然还很年轻，但因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被指定为这次侦察行动的小队队长。
“啊，这可真是壮观。”
“好惨。”
王城的钢铁大门，如果用最直接的词语来描述的话，就是全毁了。
而且从毁坏的程度来看，估计是被大规模炸裂魔法直接轰开来的，地上还残留着被烧焦变形的铁块以及焦炭，大概是上位火的攻城法术。
凯在观察过大门口的残骸之后，这么推断了出来。
“没想到法尔希乌王国真的灭国了。”
凯感叹到，虽然早有听闻，但当现实被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也还是会感到震惊。
一个技术先进王国的毁灭，当凯用自己的双眼见证这道钢铁大门的时候，就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法尔希乌王国，尽管是个人口不足自己国家一半的小国，但因其先进的魔导技术，至今为止都在这片大陆上拥有着相当程度的权威，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在凯还在检查大门的惨剧的时候，他的身后走来了另一个年轻男子。
“不过啊，仅仅三天就灭亡了，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是帝国的所作所为，那也是一个王国啊。”
凯能够理解夏尔·加略特的疑惑。
毕竟法尔希乌王国除开先进魔导技术以外，也是坐拥乌海大片海域，统帅数百魔导战略舰船的海军大国，没有理由在短短三天内就被灭国。
是发生了什么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好好调查一下四周！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是！”
回应后，所有人都开始向四处移动，开始调查起被破坏的大门。
“这是什么火系魔法？连钢铁都能烧成这样……”
凯捡起地上的一块被烧变形的钢铁，研究了起来。
“这大概是爆炎程度的魔法，相当复杂上位的火系魔法。据我所知，是最起码也要数十人才能构成的大型魔法式，一个人不太可能做到的。”
“你也做不到吗？”
“姑且，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我个人的能力。”
夏尔好歹也算是实力超强的天才法师，也是目前调查小队里唯一一个符文魔法师，如果他也做不到，那就真的是相当复杂的法术了。
这时，凯注意到了一点，他看向的方向，是钢铁大门向外扭曲的部分，那就好像爆炸是从里面发生的。
“等下……这，难道魔法是从内侧释放的吗？”
“怎么可能？”
难道，这种程度的魔法，能够让如此厚重的钢铁大门烧毁成这副惨剧……真的会有人独自完成吗？
这怎么看都是从内测炸裂开来的。意思是说，这一杰作并非是他国的魔法师团从外释法，而是有人从内侧释放了需要数十人才能构成的大型攻城魔法。
难道是王国内战？革命？还是恐怖袭击组织所为？凯从未听说过向来和平的法尔希乌王国有过什么内战诱导因素。
难道真的只是传闻中的一人所为？这到底是多么强大的魔法使才能做得到？
而且又是如何在不被任何人发现或者阻止的情况下完成施法的？
“如果是这种程度，说不定是魔女做的。”
“魔女？”
夏尔的结论让凯有点吃惊，同时凯的内心也觉得有些不满。
“话说……不是有传闻，法尔希乌王国的毁灭是依赖了魔女的力量不是吗？所以，普通地考虑的话，是有很大的可能是魔女做的。”
突然一位金短发的女性的声音打断了凯的思考，她走到凯的前面，单手捡起了地面上焦炭。
是绮丽儿·碧尔缇希，凯向她的方向看去。
“但那也只不过是传闻，再说，这种魔法就算是魔女也……”
就算再怎么夸张，仅仅靠魔女的力量就毁灭了一个国家什么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如果是很强大的原初魔女的话呢？与更加强大的魔神契约的魔女什么的，或者说……甚至能够恶魔化的魔女。”
“恶魔化，不可能的吧？”
“怎、怎么不可能啊？”
绮丽儿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在凯的眼里，她是一位岁数比自己小三岁，虽然平时比较安静，但也有时会有点任性，是一位相貌可爱的十七岁金发少女。
而且绮丽儿虽然年龄比较小，但也是调查小队里的数一数二的魔导枪手。配置的武器是特殊型远距离的长枪管魔导枪，可以分别使用银弹和铁弹。
不过这一次带了许多银弹，因为绮丽儿认为比起对付人类，魔物的出现率要高许多。
凯在被绮丽儿的短金发吸引住眼球的同时，也叹了一口气。
本来这种可能会很危险的任务，凯是不太同意绮丽儿一起来的，但因为绮丽儿坚持说自己是擅长远距离的魔导枪手，并不会进入前线战斗，说白了，也就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看似靠谱的理由，没想到上级竟然同意了。
或许是他们也相信绮丽儿的实力对付一些棘手的魔物也不会拖后腿吧？反正凯是不知道上级那群人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同意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参加这种任务。
“那是不可能，能够恶魔化的魔女已经有一百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夏尔否定了绮丽儿的猜测。
“如果还存在的话，教会们会尽可能将她们猎捕掉。虽然，众神教没有权利干涉国家对魔女做出的决定，有些国家甚至允许魔女生活在城市里……但只要她们露出第二只角，就一定会被处决，这点无一例外。”
如果说魔女化只是契约的话，那恶魔化就是直接献出了自己的灵魂给魔神，从此化身为恶魔。
这一点被众神教会当做是绝对禁忌，会无视国家的意见直接处决。
“我的意思是，就算独角的魔女，也是有摧毁这个大门的力量的。”
“喂，就算那么说，你也不能坚信是魔女干的？也可能是强大的魔法师啊？为什么总要怪罪魔女她们？”
凯补充道。
凯的口气有些激动，他并不是很喜欢听到夏尔总将错怪在魔女身上。
魔女虽然与魔神契约，但很多是年幼时期为了活下去而迫不得已犯下的过错，大部分魔女并不会伤及无辜。有些魔女甚至与人们生活在一起，帮助人们，做一些制药，治疗，炼金，或者消灭魔物之类的工作。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魔女，她们无恶不作……凯不否认这一点。
但毕竟夏尔是露米洛索神教的人……所有加入露米洛索的教徒都厌恶跟魔神打交代的魔女，不如说露米洛索教徒讨厌魔女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这一点我早就说过，魔女是不可信的，她们与魔神契约，是罪恶的存在。”
“夏尔——”
凯将掐在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要指望夏尔改变看法什么的，凯觉得根本不可能，这种争论早就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恶魔化的魔女不可能，而到底是不是魔女干的……我虽然不赞同这种猜测，但还是先记录下来，接下来就交给上头来烦恼好了。”
“呵，有时候你也挺随便的啊。”
“不，这叫效率，我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麻烦事丢给其他人就行。”
“明明那么随便，竟然也能当上队长……？”
“喂喂，绮丽儿你什么意思……？啊喂！别不理我啊！”
绮丽儿没有理会凯的喊声，头也没回就往大门里走了。
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跨过钢铁大门走进了王城当中，走进这座已经被战火毁灭的城市残骸当中。
——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放置，王城当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烧毁的房屋和满地的碎石残骸，与城外如出一辙。
过分的安静，简直就像是一座鬼城。
凯对这异常的安静感到不安——在他们进入王城调查之前，应该还没有其他人踏入这片鬼城过，而当凯进入王城的那一瞬间，就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大家把武器拿出来，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作为曾经当过冒险者的凯，在战斗方面有着出色的直觉。
而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凯很快就感觉到了违和，这是一般人不太能够轻易发现的一点……在一个曾经被巨大人口填满，而如今却是鬼城当中，怎么可能不存在一丝动静。
凯很明白，这里是战争后的残骸，不是被时间遗忘的废墟。
死者们在这里死去，而并不是从这里离去。
“凯，怎么了？”
“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王国仅仅三天就被毁灭。”
看起来谜团重重，答案却意外十分简单。
只是凯一开始没有那么想，不如说，凯从最初就没有敢那么想，因为其答案能够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其震惊，就算凯也不例外。
作为一个有灵魂的人，凯不敢相信毁灭这个国家的帝国，索尔维斯兰帝国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在宣布毁灭了法尔希乌王国的那一天，还没有任何人相信，直到从王城中逃出的那些平民们……从他们的口中才得知，帝国是认真的。
“是尸鬼。”
“尸鬼？”
从王城逃出来的那些平民……甚至连王城总人口十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起死回生的尸鬼魔物的话，我们当然知道，有战争的地方，就有尸鬼的存在。”
“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将那些没有逃出去的市民们，也当做了这残酷战略的一部分。
“……那些尸鬼的数量，说不定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多了。”
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
然后，让他们复苏成为魔物，让这个国家死在自己亲爱的人民手上。
这就是那个可恨帝国的残酷手段，凯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强大的王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毁灭，在被帝国军包围的同时，王城当中又却爆发了无法控制的活尸鬼灾害。
再加上又有什么人，从内部直接捣毁整个国家的统治机构，那么要让一个王国在三天内从地图上消失，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那扇钢铁大门被破坏的痕迹来看，不管从内发动攻击的人是不是魔女，都是一个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存在……
“看来我们的味道已经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尸鬼们从阴影处缓缓站起，从废墟中爬出，或从漆黑的房屋里走出，在凯的前面还有后方，无法用肉眼数清的不死尸鬼缓缓向他们靠近。
没有逃跑的余地，已经完全被困在此地。
“魔导枪手们，准备好！填装银弹！”
凯从剑鞘中拔出银色的长剑。
站在凯身边的其他三名剑士也举起了手中的银制长剑，在他们的剑上闪起了魔法的光辉，那是给予武器特殊力量的咒印法术。
“靠近过来的就交给我们，其余的，绮丽儿！”
“了解。”
以绮丽儿·碧尔缇希为首的十一名魔枪手，以凯·法尔顿领头的八名剑士，以及最后仅此一人的神官魔法使，符文魔法师，夏尔·加略特。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再多一点人，凯如此想着。
但毕竟只是先锋调查小队，不可能调动太多人。
二十人的小队，面对这些数不清的尸鬼数量，在杀光他们之前，是先饿死还是先累死，亦或者被这数不清的尸鬼吃掉……
“凯，有什么计划吗？”
“……”
没有，能有什么计划？
“有，很简单，杀光它们。”
然后活下去，将帝国的恶行通报给这个世界。
“瞄准！”
这时，绮丽儿的声音引起了凯的注意。
哦对了，凯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来着……嗯，保护绮丽儿吧？
“射击！”
嘭——！数发银弹击中尸鬼们的身躯，将它们已经完全腐败的身体点燃烈火，最后烧毁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