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眨动眼皮,纯白色的天花板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但是意识却像是超脱了束缚般的轻盈和畅快。
“加......镇静剂!........”
像是音量键被调节至了最低,吼叫的声音传达到了而边时,已经宛如轻语一般的细如蚊声,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右臂的皮肤被穿刺的感觉先一步传来。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我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感受静脉被针管刺穿,但是疼痛的概念却仿佛被阻隔似的不能传达给意识。
针管像是给我的身体注射了某种不知名的药剂,与越发沉重的身体所相反的,我的意识越发的轻盈。
最终,不受控制的眼皮最终是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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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呼........呼.......呼.........”
被剥离的意识仿佛在一瞬间与身体进行对接,忽如起来的斑驳导致的膈应感让我浑身都感觉不适,而糟糕的身体状况和各处传来的钝痛则在一瞬间就将我唤醒了。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无奈子用镰刀把我抽飞了吧.......居然没有杀了我吗?
“我这是在.......”
大脑貌似是因为使用了镇静剂的缘故,即使醒来了也是觉得昏昏沉沉的,我想要抬手揉一揉太阳穴,以缓解这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
可是.......我发现我现在所处的状况不足以让我做出这个动作,准确来说,现在的我被三到四条的拘束带,像是裹粽子般的捆束在床板上,拘束带是厌魔力材料,挣扎几下后我便放弃了挣脱的念头。
而也就在这时,我才开始好好的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的每一寸地板,乃至每一块瓷砖都是纯白色的,不过因为房间中没有安装大灯的缘故,所以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我无法在不使用魔力的情况下探查整个房间的大小。
虽说如此,房间也是并非没有一丝光亮。
唯一的光源——七块两米多高的石碑,呈人字展开的阵型将我包围起来,而石碑上似乎按照地位的高低标注有“一”到“七”的数字。
等等......这个房间,不就是审讯室吗?
上次来这边,还是那群叛变的魔法师大队摧毁一整栋大楼的时候吧,但是按照现在的损伤量,区区一栋大楼可以忽略不计了吧.......
说起来,这也就两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了吧,此时的我居然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果然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太多超乎常时之外的事情了吧?
叹了一口气,我下意识的想要扶额叹气,不过被拘束在床上的我,根本连扭动身体都是一种奢望,唯一可以移动的就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和手指的末端了。
联想到醒来之前我都是伤员这件事,我更加的郁闷了。
魔法师结社的混账们就是这样对待伤员的吗........
“嗡!——”
仿佛我的辱骂得到了回应,背后的床板“嗡、嗡”的升起,我的姿势也因此切换到了坐姿。
“魔法师林溟,这是我们这个月来第二次见面了吧?”
一号位的石板在微微发出更强的光亮后,随后便想起音色颇为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我认识,即是日本分部的魔法师结社社长,伊藤野卓。
所以.......伊藤社长其实是一个鹰钩鼻,尖下巴,非要在室内带红色墨镜的矮老头吗?还有........为了一个审讯,为什么要做出既视感如此强烈的建筑啊!
仰着脑袋,我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
“是啊社长,我们两个星期前才见过呢。”
重新垂下头,我安抚好心情后,我以格式化的笑容回应代表了伊藤野卓的石碑,而对方也像是满意了似的哼了一声。
“看来你的伤口恢复的很不错,那么.......赶紧进入正题吧。”
最急不可耐的三号石碑开口了。
“好的,请问吧。”
我装出妥协的模样点点脑袋,而不出所料的,最先发问的是最制杖的三号石碑。
“那你说说,在你被软禁期间,为何要打伤你的看守逃跑?”
看守???
哦,是指那个用欺诈魔法,但是却被我用极其小儿科的办法撂倒的那个可怜人吧........
“那件事?我只是想要快一点加入战斗而已.....”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有战斗发生?当时你明明被困在一个连窗子都没有的小房间里。”
我盯着石碑看了五秒钟,不慌不忙的组织语言,在对方忍无可忍之前开口了。
“先生,虽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官职,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可是一线的战斗人员,你该不会认为我和一些推举三线养老的,战略什么的完全不懂的,整天只知道吃喝与猪没有什么两样的,像是水蛭一般寄居在高位的制杖一样.......一样的没有头脑,说话不经思考,大脑半径不如哥布林,却只敢躲在幕后发抖吧?”
句子长到我都无法找到主句,但也就是这么一句定语和形容词超多的话,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此刻陷入了沉默,而我也在此刻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房间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我用耳朵一听就知道有大型战斗了。”
“放肆!林先生,这可以是对你进行的审讯会!请你不要忘记自己所处的状况,还有请你摆出相应的态度!”
啊,出现了,是四号记录委员呀。
“非常抱歉先生,我很抱歉,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影射、暗讽、讥笑、揭露或者嘲讽您们当中的任何一位的生活作风,我这人只是有些心直口快,心中所想总是一个劲的往外冒,所以当你认为我在影射、暗讽、讥笑、揭露或者嘲讽您们当中的某个人的时候........”
“林溟!!!你这个粗鲁的魂淡!!——”
“相场!你也住嘴!”
四号纪律委员毫不留情的呵斥了三号制杖,而对方也立刻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一目了然。
成功击退地方制杖!然而就在我高兴地想要跳起来欢呼之时,四号石碑有转头对我吼了起来。
“林先生,还是那句话,请认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好好的将你所知道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估摸着对方的耐心到了极限,我赶紧点头着道歉。
“抱歉先生,我保证不会有第三次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对我的审讯计划已经被我全盘打乱了,等他们理清思绪之前,估计要第二次或者第三次的审讯吧,等到了那时,我可能就想好应对的措辞了吧。
“那么林先生,请你描述一下,在逃出等候室之后,你的行动吗?要准确到每一件事。”
现在对我的提问权,似乎转移到了有些急躁的二号石碑上的样子,而三号石碑.......在被纪律委员骂过之后,仿佛陷入了自闭状态似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说实在的,我更乐意继续与三号制杖维持骂战,而这种正儿八经的审讯会对我的压力还真是着实不小.......
“我.......在跑出来之后,就注意到了城市的很多地方都有燃其火光,然后我就佩戴好我的装备,去装备管理处偷了一辆摩托车.......”
“等一等,请问.......你有去过装备处的C13号封锁区吗?”
封锁区?那不是用来储存机密文件和机密装备的地方吗........摩托车这种东西,在任何一个外层区域都可以简单的找到吧.......
“没有,我是在A05区域找到的车子,这点可以从内置的信息卡上证实吧?”
七块石碑后所代表的人小声的议论起来,不过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躁动在瞬息之间便停止了。
打破平静的,是负责解释的书记官五号石碑。
“因为在战斗发生时,安洁莉卡大人的广域作战装甲的几个重要参数都遭到恶意篡改,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去过装备区的你做的。”
嗯??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和无奈子打了这么久都不见安洁莉卡来,感情是在修理装备呀.......所以.....这就是我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装备的理由呀,作为武器,只需要实用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封锁区的,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两个人有这个能耐,其一是妮莎的暗杀官空,其二则就是暴怒之王涅莫西斯了,但是若是联系到修改装备核心数据这种操作.......果然是涅莫西斯吧......
“这个从登车时间和记录里的GPS路线上也能证实吧?”
“嗯,是的林溟先生,请你继续说明吧。”
叹了一口气,我的头因为各种明线暗线而痛了起来。
涅莫西斯在一些没人看得见的地方都做了什么?真是细思极恐........
“然后......我跟着损坏最严重的的路径走,然后在奈奈子一炮毁灭了一大片的楼房后,我就和她遇上了.......接下来的事情,潜伏在四周的魔法师们应该都记录下来了吧?我也不就此赘述了。”
“那.......在此之前,你是否知道奈奈子的真实身份呢?”
啊......真的是......好!!烦!!呐!!
为什么我要背负这种压力啊!我只是想要普通的生活啊!!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如此的悲鸣,胃仿佛灼烧似的绞痛起来,既然都到这一步了......现在放弃可就是前功尽弃了呀!
“真实身份?呣嗯.........虽说很奇怪,但是如果没认错的话,那个触手应该是暴食特质吧?一个人类居然拥有暴食特质,这可真是奇怪呀.......”
用一种苦思冥想的语气开头,又用些许疑惑的语气进行结尾,虽说我的伪装无法做到奈奈子那样的完美,但是这种程度已经是我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而我的发言,则是让几人陷入了稍显嘈杂的讨论之中。
“那个.......奈奈子到底是怎么了吗?”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虽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以石碑的姿态出场的,但是我仍然是感觉到,全部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号石碑——伊藤野卓身上。
“奈奈子吗.......我们现在怀疑真正的奈奈子其实早就死了,而现在的她,只是个披着奈奈子皮的怪物。”
“您的意思是........”
“她只是个镜里世界的怪物,也许是幻魔,也许是吞噬了奈奈子灵魂的怪物......总之绝对不是人类。”
面对我假装出的惊恐的神色,伊藤野卓故意顿了一顿。
“在与安洁莉卡的战斗中,她已经在PCN型电浆炮的轰击下.......尸骨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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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魔力抑制拘束带已经被尽数解除,不过我的身体状况也还没好到可以立刻下床移动的地步,当然,如果是受到圣愈魔法的治疗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再怎么说,那些老家伙也不会吧圣愈魔法用在我这个从犯嫌疑人身上吧.......
床的下方安装有滚轮,我被连人带床的转移到了一间崭新的等待室,不过这次.......我是不会再唱好汉歌了。
现在的问题是.......无奈子真的死了吗?
我并不完全相信伊藤野卓的那套说辞,没有找到尸体也不一定是尸骨无存,即使找到了尸体也不一定是本人。
因为无论是奈奈子还是无奈子,都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啊.......
如果无奈子死了,那么暴怒的计划不就从根本上失败了吗?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无可置疑的是,无论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无奈子都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于情于理暴怒和妮莎都应该好好保护她才对,只是现在.......最关键的无奈子却是死亡了.......
机关算尽的涅莫西斯应该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可是......我又从来没有猜出涅莫西斯在构思着什么.......
就在我的逻辑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死胡同之时,床边的空气忽然开始扭曲起来,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的轮廓。
刚刚想到涅莫西斯,对方便出现了......即使如此,我的身体也没有丝毫的大幅度移动,反而是保持着原样盯着前方。
“呼~,警备真是森严,比潜入装备处那次难多了。”
这是在提醒我不要逃跑吗?呵........
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安装有方形灯,想要利用影魔法潜藏到影子里的方法基本可以放弃了,而像涅莫西斯这样伪装成空气混进来.......
该说“不愧是幻魔”吗?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嗯......好,你指什么呢?”
涅莫西斯和我不断打着哑谜,不过就这样把时间耗尽也不是办法。
“无奈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激动而显得声音有些走调,不过考虑到对方敢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与我对话,我也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无奈子吗......她已经死了,这点无可置疑,你可以换一个问题了。”
我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又在顷刻间收缩,心中的怒火在一瞬间暴涨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我差一点就一拳招呼向身侧的人影,不过对方也像是聊到了我的情绪似的,早早的就后撤了一步。
“你怎么能够确定无奈子她.......”
“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就在旁边,说真的,你可以换一个问题了。”
“什!?为什么......为什么要看着她死掉?!她不是你计划的核心吗?!”
涅莫西斯像是欲言又止一般的叹了口气。
“这是当然,无论是奈奈子还是无奈子,她们在我的计划中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你知道的,为了计划,有的人不得不......算了,林溟你听着,这不是计划的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和妮莎是绝对不会丢着她们不管的。”
我深深的将空气从肺部排出体外,努力的维持着声音不颤抖。
“那么......你们下一步的计划.......”
“无可奉告.........不过,有最新的情报我会转告你的,也请你.......转告给无奈子的家人吧.....”
“为什么?!因为你的下一步计划要利用到他们吗?!你创造的痛苦还不过多吗?!”
“不.......”
涅莫西斯如同掩盖什么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是妮莎的私人请求.......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无奈子的家人,他们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自己女儿的状况吧.........那么,就这样吧.......再见。”
人影的轮廓渐渐的从视网膜中淡出,咬紧牙关的我拼了命的忍耐着.......
无奈子......奈奈子.......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成为你的依靠的.......
在此之前.......就由我来充当这个间谍吧.........给我好好的活着啊,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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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大家好~,我是无公害西瓜~!情况越发的扑朔迷离了呢,那么......无奈子到底死没有死呢?嘿嘿........你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