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风晓将银子塞给小二,拿起衣服奔向后院。
后院的两间平房,被隔成七八个小房间。风晓推门而入,发现里面装修简洁,略显狭窄,却也足够换衣,还设有半人高的铜镜。
这店家真会做生意。
在这太平盛世,扮一个去帝都赶考的书生上路,武林中人不会多看,风晓挑方巾长衫,便是为此。
再者,也不会有人认错书生的性别。
但五毒派地处偏远,走这条路的书生,怕是已经名落孙山,孤身返乡。
想到此处,风晓心中略有萧索之意,忽听得房顶“咔”的一声,有人踩响了屋顶的瓦片。
他细辨上方的脚步声,发觉来者轻功尚可,有二流的水平。
风晓不回头,装作没听到,身子稍稍一偏,果然在铜镜中看到,纸窗上缓缓垂下一个影子。
他心中老大不屑,这一招“倒卷珠帘”虽说利落,可这来客着实没经验,居然背着阳光,老大一个影子投在窗户上,这人浑然不觉。
还在纸窗上捅了个窟窿,往里偷看。
风晓拿起衣服比试,他身上没有暗器,略一思索,从旧衣上扯下一粒纽扣,扣在手中。
反手对准纸窗上的洞,一弹。
“哎哟!”,“噗通!”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风晓微笑,猜想那人摔下去的姿势多半大头朝下,就是不知铁头功有几成火候。
“贵客临门,未曾远迎,还请当面恕罪。”
风晓一整仪容,等待这人破门而入。可外面一阵响动,又没了声音。
他等了片刻,那人知难而退,既然不知此人来历,便先作罢,又试起衣服。
纽扣没有棱角,风晓只用了两分力,让那人吃点苦头。
他换上长衫,束起头发,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觉哑然失笑。
容貌清纯秀美,明眸皓齿,雪肤樱唇,这都是天生的,风晓没法改变。
他还年轻,没长半点胡须,喉结也不明显。
穿上男人的衣服,气质宛如清露,但镜中的自己,依旧光彩照人,旁人只看一眼,就会确定他是女扮男装。
可他明明是男人。
风晓沉思片刻,剪下少许头发,贴在嘴角,又看向镜子。
但贴上的假胡子反而成了拙劣的掩饰,欲盖弥彰,只会让人怀疑他有问题。
除非找斗笠,将脸全都遮起来。
可作为刺客,要保持身体轻盈灵便,他常年克制饮食,因此身材也十分苗条。
虽然胸平,但无论看风晓的背影还是侧身,他都是个还未长大绝色少女。
风晓叹了口气,若是垫些物品,将皮肤涂黑,改变自己容貌体型不难。
但胶水墨水一类用来改扮的东西,这小间里没有,还要到别处去寻。
改扮到天衣无缝,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将旧衣卷成一团,走到前堂,那小二显然恭候多时,凑过来,道:“姑娘…”
“公子。”,风晓淡淡地说。
“是是”,小二的笑容有些尴尬,道:“公子,这个,小店的衣衫是否合身?”
风晓知道自己相貌如何,不应对这小二动怒,不接话头,走向门口。
小二拿着一串铜钱,追上来,道:“姑…公子,这是找您的钱。”
“送你了!”
风晓不想耽搁,可他一走出门,见到两柄明晃晃的利剑正在门口等着他。
“妖女,哪里走!”
持剑两人同时喝道。
风晓避过长剑,回头看到自己身后只有那吓得发抖的小二。
“你们说我?”
风晓眼见这持剑的两人约有三十岁,身材健,穿着打扮一样,紫色锦袍衣角绣着一个“朱”字。
两人浓眉大眼,容貌有几分相似,像是兄弟,只是右边那人鼻青脸肿,右眼半闭。
风晓略一思索,微笑道:“在下出手不知轻重,但两位朱门大侠替人出头,也要问清原由,一点诊金,还请两位转交。”
他取出一锭小小的金元宝,托在手中,心知偷窥的多半就是面目受伤的大汉,却说成旁人。
看这两人打扮,是朱门镖局的镖师,名声在外,偷窥别人换衣这种事,不能明说。
他这番话已顾全了两人的颜面,没想到这两人不领情,反而一齐将长剑向前送,将风晓卡在门口。
未受伤的那人喝到:“妖女,事到临头,你东拉西扯也是无用!”
受伤的那人大喝:“老实点,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
风晓一愣,说:“在下从未盗过贵局一物。”
他见两人火急火燎,猜测不是他二人丢了东西,而是有人盗了镖银。
于是又道:“两位怕是找错了人。”
左边那人冷哼:“妖女,还想抵赖不成!”
风晓气道:“两位大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受伤的那人叫道:“妖女,你若非心中有愧,何必乔装打扮,真当大爷眼瞎,认不出来?”
风晓一愣,没想到换男装反而惹祸上身。
完好的那人忙说:“师弟,口下积德!”
他又用剑一指风晓,说:“那你可敢让我们搜一搜?”
风晓心中大怒,一句“轻薄无礼”险些脱口而出。
他赶紧闭口,他虽然机灵,但一时想不到,现在的身份,如何巧妙摆脱这俩不讲道理的草包。
搜身是不可能允许的,他身上带着的枫山掌门令和婚书,不能让外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