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晓当然不搭理他。
李文客讨了个没趣,猜风晓是害怕,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风晓发愁的不是这的文客。
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让人看出他是男人呢?
周围几张桌子的食客怕遭池鱼之殃,赶紧结帐走人了,顿时空出来一片桌子,也没人敢来收拾。
文客显然心情甚好,他开怀畅饮,桌上每一道菜他夹了几筷子。
他一边吃喝,一边笑吟吟问风晓:“姑娘怎的不吃?”
风晓说:“我怕有毒。”
文客一愣,夹菜的手停住了。
风晓看准时机,手中竹筷闪电般刺出,戳中文客右手商阳穴。
他出筷如风,沿着平阳经脉一路点过去,一根竹筷,几乎将文客手平阳经上的穴位戳了个遍。
文客身子僵住,他刚要张嘴,风晓夹了个大丸子,塞进他的嘴里。
风晓笑着对文客说:“别怕,我也不清楚有没有毒,所以你感觉毒发了要告诉我。”
这种不请自来的人,中毒也活该。
那文客身体动不了,嘴里又塞了个丸子,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口水从嘴角流出,脸涨的通红,眼神恨不得将风晓扒皮抽筋。
风晓坐到另一侧,捡起被文客拍掉的那一块桌子。
“桌子是你弄坏的,你陪给人家。”
他一边说,一边像掰点心一样,把那块木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
那文客的眼神立刻变成求饶了。
风晓又等了一会,用筷子挑开文客眼皮,发现这人确实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他猜,也许是朱喜儿派来的人会错意了。
他站起身,拿筷子重重戳了文客的睡穴,李文客身子一晃,昏倒在桌子上。
风晓将金子包好,走下楼对那小二说:
“楼上有个客人喝醉了,要睡一两个时辰,不用去管。”
小二连忙点头,说:“姑…不对,公子,外面有人找您。”
风晓走出酒楼,又有人迎了上来。
这次来的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他说:“请问是封公子么?”
风晓点头,不知朱喜儿又安排了什么。
那人说:“我是五福客栈的二掌柜,有人在我们那给您定了一间上房。”
风晓想了想,说:“带路吧。”
五福客栈是双城最大的客栈,上房三两银子一晚,不分黑白供应热水,还有一张又大又干净的床。
这些对于好久未在床上休息的风晓,确实极为受用。
他在床上休息了片刻,又有人敲门。
一盆热水被送了进来,浴盆内还飘着几瓣玫瑰花。
风晓仔细检查了一番,若是房间内有机关暗道,绝对瞒不住他这个刺客。
但他确实没发现异常。
刺客为了,洗澡已经成了习惯。
他确实有几天未洗过身体,热气腾腾的浴盆在眼前,他确实有些忍不住。
他锁好门窗,将怀中婚书令牌小心藏于枕下,重重一晃浴盆。
哗啦!
“啪!”
门闩断开了。
一个彩衣少女出现在门口,她看着风晓,脸上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蜜。
“哎呀,走错屋了。”
洛绫这样狡辩,但她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但见到风晓还好好穿着衣服,小狐狸般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你…怎么还没洗呀?”
风晓说:“你怎么会走错屋子呀。”
他早该想到了,门闩很结实,除了洛绫,没有哪个高手会做这么胡闹的事。
洛绫的脸上又露出甜笑:“那我等一下再来。”
她的脸居然都不会红一下。
风晓说:“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洛绫说:“是呀,要交朋友,当然要准备一份厚礼,满意吗。”
风晓说:“你若不闯进来,我应该会很满意。”
洛绫说:“出此下策真是抱歉,但我太好奇了。”
风晓说:“好奇什么?”
洛绫说:“你真的是男人嘛?”
风晓:“……”
“我真是。”
洛绫说:“那你怎么证明呀?”
风晓想起,哪怕他已经换上男装,遇到的人还会将她认错。
他正对此苦恼,确实想不到什么办法。
洛绫笑道:“我有办法哦。”
风晓说:“什么!”
洛绫说:“我帮你洗一次澡。”
风晓慌了一下。
他见过的姑娘,喜儿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唐英知道他是男人后,会矜持一下。
但什么样的女孩,能说出这种话?
洛绫又说:“难道你担心这盆水有问题?没有哦,你不嫌弃的话,我先洗给你看?”
洛绫的语气,仿佛她说的就是喝水吃饭这样简单的事。
但她的手已经放在自己的衣带上,真的在解衣服。
风晓赶紧说:“我真是男人,洛姑娘不信我也没办法,告辞了!”
洛绫喊:“等下!”
她卖乖道:“不逗你了,我信就是。”
又指着墙壁,说:“我就住在隔壁,一会我也会洗一个澡,如果你不小心走错房间,我绝不会怪你。”
风晓不理她。
洛绫朝风晓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开了。
风晓很快就听到洛绫叫热水的声音。
不一会,细细的水花声音,伴着轻快诱人的哼唱从隔壁传来。
风晓熟知音律,听了一句,便听懂了,洛绫在哼一段《木兰辞》。
“…安能辨我是雌雄?”
听到这一句,他微微一笑,知道洛绫是借故嘲笑他雌雄莫辨,也不在意。
但洛绫声音突然变得低,好像呢喃细语,温婉缠绵,让人像喝了酒一般,有些醉醺醺的。
风晓听在耳中,竟有些面红耳赤,心神荡漾,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真的有些想去看洛绫唱歌的样子。
他不知洛绫又搞什么花样,但已经上过一次当,这一次,他立刻盘膝运功。
把走错房间这种事,彻底从脑海中清除掉,将歌声当成犬吠鸡鸣。
但直到天色全黑时,隔壁的歌声也渐渐消失。
风晓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姑娘真是胡闹。
他能抵御住歌声,客栈内其他人非要被她唱到受不了。
但他打开门,见外面一切正常,大堂内的人似乎根本没察觉有人唱歌。
风晓想到,猜测洛绫多半还用了密室传音一类的功夫。
和慑心术一样,这种功夫他也只是听闻,但洛绫的房门关着,他当然不敢闯进去。
风晓只好苦笑一下,再回到房间里。
被这一番折腾,他内力少有损耗,不管洛绫是什么打算,他总不能松懈。
夜渐渐深了,风晓在床上闭目养神,盘膝运功,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