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缠丝拳,拳路如细雨绵绵不绝,只守不攻,但如藏针的棉花,只要用力握,就会吃暗亏。
冯玉酝酿许久的一招反击,本打算攻洛绫必救之处,可洛绫竟用出这一套拳法,他一出手又会受制。
他看不出破绽,不知从哪儿下手,竟尴尬立在原地。
她能在强弩之末收手,让冯玉反扑无法得手,这进退自如的境界,就可称一流好手。
峨嵋派众人看外人用本门拳法大展神威,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一众长老则趁机指指点点,教导门人。
洛绫见冯玉不出手,微微一笑,伸出双指,又换了一套阴柔的点穴功夫。
药方谷那边喊起:“这是…拈针指。”
风晓听闻,以这功法运转真气,被点中部位如被尖针刺中,只会留下小小一个血点。
这本药方谷针灸之道,不传之秘,他也不知运功原理,没想到洛绫居然会用。
冯玉不敢硬拼,只能避其锋芒,洛绫立刻欺上前,又用出小巧的近身短打,戳眼削耳,无所不用。
台下又有人认出:“嘿嘿…青山派的绝户手果然阴险,他奶奶的。”
洛绫又变一招,这下武当派坐不住,在场的再没见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武当道长丹阳子站出来,说:“是南派太极拳,但绝不是我武当派教的。”
众人心说:“我们也没有泄露过本门功夫!”
台上,洛绫似是有意卖弄,各门各派武功东一招西一式,到场的几大门派无一幸免,台下时不时响起:“她怎连这招都会?”
风晓心中甚奇,偷学一两招还有可能,但这么多高深武学,洛绫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看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句话也所言非虚。
冯玉,仍以寻常武学招架,始终未显露本门武功,到现在已经节节败退,左支右绌。
风晓看出,冯玉若再隐藏功夫,很难再撑二十招。
台上,洛绫又用出五湖门的鸳鸯连环腿,一脚接一脚,冯玉躲闪不及,被一脚踢在胸口,倒退几步,在一个屁股墩,摔在台上。
洛绫收招,气息不乱,丝毫不像大战了一场。
她盈盈一笑,将微乱的秀发挽在耳后,这一满是女人味的动作,竟让台下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微微脸红。
洛绫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转向喜儿,道:“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走?”
朱喜儿道:“不愿!”
洛绫幽幽道:“那有没有英雄挺身而出,来救这个小美人呀?”
风晓放下心,还未有动作,突然听到洛绫身后,有“咔咔”两声轻响。
“洛绫,躲开!”,风晓高呼。
这次他终于看到,是冯玉袖中飞出两道乌光。
可洛绫的轻功也不及他,这一次距离又太近,他话音未落,两朵血花便已经洛绫的后背上绽开。
洛绫单薄的身影,收到暗器的冲击,立刻震倒在台上。
众人惊呼时,朱老英雄大吼:“诸位,守住四周,严密搜查,不要放走一个妖人!”
他自己立刻抢洛绫身边。
见到洛绫被暗算,风晓什么都顾不上,他飞身上台,冲向洛绫。
老英雄大喝一声:“妖女,来吧!”,他扎起马步,用一招铁板桥,一拳打出,也如雷轰一般势不可挡。
风晓运足真气,硬碰硬拼了一掌,他直觉胸中气血翻涌,手臂酸麻,老英雄也不好受,连退四五步。
风晓也被震退,他发现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真动起手百招以内难分高下,好在洛绫心有灵犀,她撑着受伤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正好跳到风晓怀中。
风晓一把抱过洛绫,将准备好的两粒三刻丹,一粒塞入洛绫口中,一粒自己服下。
丹丸服下片刻,风晓感觉自己丹田宛如炸裂一般,他赶紧将澎湃的真气灌入洛绫体内,助她疗伤。
台上老英雄正在调匀内息,台边一圈人虎视眈眈,严防死守之下,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风晓奔向擂台旁边那杆大旗,他借三刻丹之势未消,如蛟龙一般腾空,踩着旗杆,一路登到顶部。
那旗杆有十余丈高,猿猴也难以爬上,杆头却只有一足之地,风晓只能抬起左脚,金鸡独立站定。
此时,他身边是凛冽寒风,怀中是温香软玉,鼻尖萦绕着洛绫身上的幽香,他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不知究竟是因为身在高出,还是因为抱着洛绫?
两人衣袂与镖旗共舞,一时间,风晓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要乘风而去,天下英雄,都在他脚下。
下面有人喊:“拿暗青子招呼!”,才将他的思绪打断。
众人忙取出暗器,铁蒺藜,飞蝗石,飞刀如雨点般撒上。暗器虽由小及远,可向高出打出十余丈,早已失了力量,风晓用衣袖一卷,便轻松卷到手中。
由上击下,自然简单不过,风晓不愿伤人,只是震慑,一把暗器原物奉还,都打在旗杆周围,惊得众人远远逃开,谁也不敢再乱扔。
这时,得到真气灌注后,洛绫终于睁开眼睛。
风晓忙问:“你的伤…”
洛绫说:“是玲珑阁的透骨钉,没喂毒。”
风晓看到伤口流出的血还是红色,稍稍放心。只是洛绫身体不住颤抖,此时气血正虚。高出风大,风晓担心寒气趁虚而入,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洛绫幽怨道:“每次见你,都要受伤!”
说完,她将手缓缓伸入风晓衣中,突然狠狠掐了一把风晓腰上的软肉。
敏感处被这样一掐,风晓疼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晃,顿时失去平衡。
台下一阵惊呼,却见风晓右脚勾住杆顶,以倒挂金钟的功夫悬在杆头,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可能坠下。
风晓抱紧洛绫,用力一晃,又站回杆顶,说:“别闹,真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洛绫双臂环住风晓的脖颈,道:“就是要跟你死在一起。”
风晓愠道:“别胡说,有一分机会,我也要带你出去。”
洛绫说:“你武功再高,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他们熬也熬死我们了。”
风晓出言安慰:“朱老英雄不会这样做的。”
这些人恨不得抓住洛绫问个清楚武功哪来的,见风晓不再发射暗器,又缓缓围在旗杆下,试着向上爬。
可那旗杆笔直,风吹雨打多年不倒,不仅坚硬如铁,那表面一层也是滑不溜手。
正道大多不以轻功见长,最擅轻功的武当长老,用出绝技凌云梯,最多也就登到二分之一,到六、七丈的高度,便气力衰竭,无法再向上哪怕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