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忧?秦无虑?都是谁啊…”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两个名字。
徐鹤忽然冷冷道:“秦无忧…便是百媚教秦无骨教主的旧名,我说的可对,稀泥方丈?”
稀泥道:“不错。”
风晓隐约记得,张青也提到过一次“秦无忧”这个名字。
秦家取名,男孩无法无天,女孩无忧无虑?
可他从未听说,秦无骨还有妹妹,江湖提起,江南也只有三秦。
小环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又不懂中原,要捏造也无从说起。
上官雁道:“秦无忧…我从未听过。”
徐鹤道:“二十年前的旧事,上官老弟那时还没拜入峨嵋山。”
上官雁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徐鹤忽然冷冷道:“但稀泥大师那是就已经是少林方丈了。”
稀泥道:“不错。”
徐鹤道:“到场的都是我辈中人,大师何不讲一讲这其中的故事?”
他愈发咄咄逼人,稀泥却还是超然的样子。
元辰忽道:“徐兄!”
徐鹤道:“怎么,你天下第一宗主,也要管我武当派的事?”
元辰甚是不悦,还是道:“黑心掌重现江湖,这可并非武当一派之事。”
徐鹤接口:“这种时候,大师还有私藏,莫非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四字,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
在场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稀泥。
站在一旁的稀松也说:“师兄?”
稀泥长叹一口气,道:“已经过去二十年的事,老衲本不愿重提。”
他居然也会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众人知他是要说,聚精会神听着。
稀泥道:“秦无忧,不错,秦家三妹闯荡江湖时,便是这个名字,只是她两位哥哥当时名气,便已如日中天。”
他说:“江湖儿女大半用大秦,小秦和秦三妹尊称这三位,秦无忧这本名无人敢直呼,也就不响亮了。”
徐鹤冷笑道:“那这位秦三妹为何还要改名?”
稀泥长叹一声,伸出右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像是抹去什么。
隔着面巾,风晓看到稀泥微微向他点头。
而后,稀泥缓缓诵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说得极慢,好像生怕风晓听漏一个字。
风晓与佛法所知不多,但这几句却并不晦涩。
他将这八句话,默默记在心中。
徐鹤道:“稀泥大师还想打个哑谜,让我们猜不成?”
稀泥道:“老衲是说,秦施主更名,便是因爱生恨。”
他说:“二十年前,秦三妹爱上一人,但两人并无此缘,她便一气之下加入百媚教,更名秦无骨。”
上官雁跟着道:“重出江湖时,便是闻名天下的无骨仙子,旧名字反而没人知道。”
风晓不禁一愣。
他印象中的秦无骨永远是一副深沉,忧郁的样子,谁也不知她心里想什么。
但二十年前,秦教主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当年的秦三妹,也肯定是个极美的女孩。
她喜欢的人,会是谁?
揣摩着语气,风晓不由看向稀泥…
老僧已经年过七旬,满脸沟壑。
但二十年前,他还没出生,老僧也不会这样苍老。
元辰问:“方丈,秦教主的那位爱人…”
稀泥好像没听到,好一会才说:“已经过去,何必再问。”
元辰道:“是,谢大师指点。”
上官雁问:“大师,那这位秦无虑…”
稀泥说:“老衲也未听说过,秦施主还有一位妹妹。”
徐鹤忽然冷声道:“恐怕不是妹妹吧。”
他问高小环:“你说那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那你可看见此人?”
高小环说:“我没有啊,是那些道士告诉我的…”
徐鹤说:“黑心老魔倘若不死,也要七十岁了吧。”
这话出一口,人人心中都懂得。
当年秦三妹都是秦家老来得女,现今秦无骨都要到四十岁…
更老一辈都已作古,再多出个妹妹的可能性极小。
联想到稀泥说出秦无骨早年情事,心思转的快的,恐怕都能想到。
若是秦教主的女儿,年纪正好对得上。
只是事情太大,没人敢直接说出来而已。
稀泥不说话。
徐鹤说:“况且,年轻漂亮的姑娘,我们昨晚恰好见过,是不是,上官老弟?”
上官雁忽然“啊”了一声,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扫过。
风晓心中一沉。
徐鹤道:“昨晚宾客中混入一人,便是一位年轻漂亮,师承不明的姑娘,上官掌门也没看出来历。”
上官雁点点头,沉声道:“确实。”
徐鹤道:“稀泥方丈却坚持包庇此人,这也是我和上官掌门亲眼所见。”
稀松道:“那位不是…”
稀泥摆摆手,“师弟,你先带着慧勉下山去吧。”
徐鹤道:“谁也不许下山!”
他盯着稀泥,一字一顿道:“我师兄,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风晓忍不住上前,刚走上半步,又看到稀泥朝他打手势,要他别管。
风晓只好忍住内心的激荡。
他忽然想起那日戟门闯关,秦教主不听洛绫指挥,一反常态,亲自和稀泥动手。
而且几乎是拼着同归于尽。
为什么?
风晓脑海里轰得一声,顿时感觉好像一切都变了。
难道稀泥大师真的不守清规,少林方丈和百媚教主有个女儿?
这件事若是被揭开,那是震动整个江湖的丑闻。
稀泥依旧十分平静:“那日老衲与张道长在房中讲禅至二更天时,张道长忽然口吐黑血…”
徐鹤说:“当时只有你和师兄在屋子里?”
稀泥道:“不错。”
徐鹤说:“师兄中毒,你为何不喊人?”
稀泥说:“那时我正运功助他驱毒。”
徐鹤冷冷道:“就算运功时说不出话,你内功绝世,大吼一声总可以做到?”
稀泥说:“是。”
徐鹤说:“那你为何不做声?”
稀泥道:“是张道友叫我不要喊人来。”
徐鹤道:“笑话!”
稀泥不答。
徐鹤讽刺道:“照你这样说,师兄的遗言,肯定也只有你一人知道了?”
稀泥道:“那时确实没有旁人听到。”
徐鹤忽然大笑起来。
“你觉得这套说辞,能取信于人?”
稀泥说:“老衲并未说谎。”
徐鹤说:“好,师兄一定指定你做他的继承人,正好大家都在,你何不就此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