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泥道:“张道长的确指定了盟主继承人,但那人却不愿接任。”
徐鹤冷冷道:“你说得倒是漂亮!”
稀泥淡然一笑,并没回话。
众人都想,稀泥担心丑事被揭破,不敢再说自己是继承人。
唯有风晓知道,稀泥真正的意思。
他很想上前解释,但那样做,只会让误会更深。
现在能怎么办?
风晓眉头紧锁,回忆自己和秦无骨相处的那段时间。
天墓中秦教主服毒自尽,的确,有些事她宁死也不会说。
风晓也开始怀疑,秦无虑就是秦教主的后人。
她会黑心掌更不稀奇,找上武当派也是理所当然。
名义上,秦无法,秦无骨都是死在张青手上,秦无天也是被张青生擒,才最终丧命。
元辰突然打圆场,“稀泥方丈和张道长是莫逆之交,徐道长怕是多虑了。”
徐鹤道:“我多虑?哼,上官老弟,昨晚的事,可是你亲眼所见?”
上官雁道:“这个…稀泥大师,昨晚那人究竟是谁?”
稀泥道:“那人的姓名,老衲既答应于人,便不能说出口,只是那人并不姓秦。”
徐鹤冷笑道:“这个当然,她若是你…”
元辰道:“徐道长,慎言!”
风晓脸色尴尬,这话虽没出口,却也和直接说了一般无二。
稀泥双手合十,并不答话。
元辰道:“稀泥大师既然如此说,盟主一位便暂且搁置好了,我想,张道长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我们在此地舞刀弄剑。”
徐鹤看他一眼,乾元宗在武林盟地位与少林武当相仿,他既圆场,不能公然作对。
稀泥道:“多谢元施主。”
元辰一抱拳,又退回原位。
徐鹤收起长剑,他脸色铁青,好像要吃人。
上官雁又捡起一条手臂,送到元辰前:“元宗主,你看这黑心掌,有几成火候?”
元辰端详许久,缓缓摇头:“恕 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
上官雁道:“元宗主,那秦无法,确实是你和张道长诛杀?”
元辰一怔,沉吟片刻,突然长叹一口气,道:“大师?”
稀泥道:“算了,你说罢。”
元辰道:“是。”
他又沉默许久,悠悠道:“黑心老人,确实可能还活着。”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张青元辰在饮马河岸双战秦无法,最终秦无法死,元辰伤…
元辰道:“此时本只我和张道长两人知道,事后也只告诉稀泥大师…”
徐鹤脸色更沉。
元辰道:“那日小弟先到,交手时不慎被拍了一掌…”
说到此处,他突然扯开衣服。
风晓见到,肋骨处,有一个淡青的手印。
元辰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条命,也是张道长所救。”
上官雁盯着那掌印,说:“怎么…”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元辰道,“张道长赶到后,制住秦无法,问他要解药…唉。”
徐鹤道:“师兄仁义之至,才无防人之心,被奸人所害!”
“人生不过几十年,我恨不得用这条命换黑心老魔伏诛!”元辰道,“只是当时我已经重伤昏迷,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他说:“张道长留秦无法一命,要他发誓,即刻出海,一生不回中土,拿到解药后他又携我去药方谷养伤,一路三天三夜未合眼…”
说道此处,他竟流下泪来,许久都未再说话。
徐鹤看着元辰,道:“只可惜不是我在场。”
元辰突然冷声道:“徐道长,此事不提也就罢了,那日可是你带人看守秦无天?”
徐鹤一怔。
元辰道:“张道长大恩无以为报,我本不想说的,可秦教主武功当真如此高强,能从你手下救走秦无天?”
徐鹤说:“是我疏忽了…”
元辰道:“但徐道长好像对当年的事,也十分清楚…”
稀泥突然道:“元施主。”
元辰一怔,赶忙道:“是,在下失言,但我想,张道长既然让黑心老人发誓,便想到他不会食言而肥。”
风晓心跳不禁又快了几分。
元辰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道人也是出家人。
武当属正一,虽不禁娶妻生子,但秦三妹毕竟是黑道中人。
二十年前,徐鹤三十岁…
稀泥道:“师弟,你先带慧勉回寺,将此事禀报戒律堂慧凡师侄。”
稀松老泪纵横,道:“师兄,你…我…”
稀泥道:“去吧,快!”
稀松忽然大吼一声,一把卷过慧勉,飞也似的奔下山去。
武当弟子望向徐鹤,徐鹤并未开口,也就没去阻拦。
众人见状,纷纷告退。
武当山是非之地,谁也不愿再留在山上,转眼间就走了一大片。
稀泥又道:“都去吧,这山上并没什么可留。”
说罢,他走向徐鹤,不着痕迹挡在他与风晓之间。
风晓低下头,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今日少林武当相争,早在几天前,叶谷主便已经料到。
正道武林,也并非一潭清水,若为盟主一位,各派互泼脏水…
他混在最后一批人流中,向山下走去。
走出武当山时,他只觉压力更大。
“秦无虑,秦无虑…”
他一直在念这个名字。
他没见过黑心老人,但秦无天,秦无骨也都会守信。
杀人放火在三山盟属家常便饭,但黑心老人若失信于人,不可能久居盟主一位。
统领黑道,比统领白道更加困难。
秦无法如果发誓永远不回中土,那就不会回来。
风晓向小镇走着,看到高小环时,他立刻追过去。
“高姑娘?”
小环回过头,“你是?”
风晓掀开面巾:“不记得了,我是…”
“啊,洛绫姐身边那个…”
“嘘。”
风晓赶紧打手势,要她小声。
小环点点头,问:“洛绫姐也来了?”
风晓说:“没有,你想见她?”
高小环脸蛋忽然红了,猛然摇头,又点点头,说:“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风晓脸颊一红,点点头。
小环说:“在中原,两个女人也可以结婚么?”
风晓尴尬一笑,干脆不答这事,说:“我问你一些事,可以么?”
小环说:“当然可以呀。”
风晓问:“那些道人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环说:“我想想,是洛绫姐刚离开,还不到十天,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