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蒙喜儿所赠,风晓知道,朱门的马,是清一色的高脚。
药方谷的访客不多,哪串蹄印是朱门留下的,清晰可见。
追出两三里,便能看出朱二爷的去向,帝城。
历代皇帝治理,帝城自然是大凉境内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并无大门派扎根在此,但城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风晓追到城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四门紧闭。
可城墙虽雄厚坚实,却也太长,兵丁排查略有空闲,便拦不住武林高手。
喜儿对这位二哥评价不高,因而风晓帝城虽大,找他却不难。
辰时,朱爽打着哈欠,回到他在客栈订的房间。
打开房门,他顿时一身冷汗,赶忙伸手揉自己那快睁不开的眼睛。
椅子上确实坐着人。
“朱二爷,手气如何?”风晓笑道。
喜儿之前说过,有骰子的地方,她二哥绝对在。
朱爽调整极快,脸上立刻挂上笑容,他道:“一时兴起,随便玩两手,让姑娘久等了,只是不知姑娘找我,有何指教。”
朱爽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五官与喜儿有两分相似。
虽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却让人生不起气。
风晓说:“有几句话,要与朱二爷说个清楚。”
朱爽道:“姑娘贵姓?”
“秦。”风晓淡然说一句,双目盯着朱爽。
“秦?”朱爽皱眉,忽然面带惊慌之色,他退开两步,又笑了:“秦姑娘,有何指教?”
这反应,应该是还不知道朱喜儿和秦无虑的事。
风晓道:“指教不敢,我只是想劝朱二爷。”
“请讲。”
风晓道:“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想一下都是罪过,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朱爽露出忧郁之色,但下一瞬便改回笑脸,“金玉良言,所言极是,朱某多谢秦姑娘。”
见他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风晓也笑道:“朱二爷这是从哪来,又要到哪里去?”
朱爽又缓缓后退,额角带汗,从来没有直视风晓。
由此,便可见秦无虑大闹武当山后的威名。
见过秦无虑的只有徐鹤那几人,其余武林盟的人恐怕只听说那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风晓假冒秦无虑,除了试探朱爽,也要看一看,这事闹到什么地步。
好一会,朱爽才道:“先前朱某在南边做生意,年底要回家。”
“哦,朱二爷的生意,想必日进斗金?”
“年景不好,生意难做啊。”朱爽不咸不淡道。
“可离新年只有三天了,朱二爷不急着回家,却去拜访药方谷,却是为何?”
“你!”一时之间,朱爽明显慌乱无措。
“嗯,我怎么?”
“没有,我这是……一位武林前辈在药方谷养伤,朱某曾蒙他两位公子照顾,既然到了帝城,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朱爽道。
“朱二哥!”想到和喜儿的情分,风晓改了称呼:“听小妹一句劝。”
朱爽不答。
“朱门家大业大,生意再差,熬一熬也能顶过去。”风晓正色道:“万事总会有办法,但若因此不顾一切,以后也不能收手。”
朱爽脸上的笑容再也看不到。
他厉声道:“朱某还有事在身,秦姑娘,在下失陪。”
风晓道:“朱七姑娘的事,您也不管?”
“秦姑娘,你若再纠缠不休,不要怪朱某无礼!”
朱爽转身推门。
风晓道:“田飞师兄弟事,药方谷早就知道,朱二爷刚离开,二位田兄便被重点关照了。”
看朱爽如此心急,风晓索性诈他一诈。
朱爽脚步稍停,居然冷哼一声,步子更大了。
“朱二爷可知?”风晓又道:“元宗主也在药方谷治伤。”
朱爽刚刚将门打开一半,听到这话,立刻将门关紧。
他看着风晓,脸上阴晴不定。
“你!你要说什么?”
“七姑娘曾帮过我一点忙,眼见朱门要身败名裂,我不忍心。”
朱爽面露喜色,道:“你……你要帮我走?”
听到这话,风晓心中大喜,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没想到事情顺利,反倒出乎他意料。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点疑惑。
“不知朱二爷要将这些东西送去什么地方?”
朱爽看了看四周,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扣成圆形,在风晓眼前一晃。
风晓微皱眉,他不懂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只是朱爽做这个手势时,表情在焦虑中,带着一丝后悔。
他不能出言询问,否则就不会显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
不过这也不用急,朱爽肯定会带他过去。
风晓道:“好,事不宜迟,朱二爷,我们这就出发。”
“且慢!”
朱爽反而坐回椅子上,他盯着风晓,道:“姑娘当真姓秦?”
风晓点头。
“姑娘比我预料,还要年轻。”朱爽道。
风晓笑道:“朱二爷是怀疑小妹,无法护您周全?”
他微微一笑,如一阵风搬,从窗口跳出。
朱爽一怔,他刚起身,风晓已经回到他的面前。
他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笼包子,一副碗筷,一壶米酒。
朱爽深深嗅了一口:“这可是东山人包子铺那家?。”
对于一夜未睡得人,一顿丰盛的早餐,有致命的吸引力。
“正是!”风晓道:“二爷累了一宿,请先用些酒菜。”
朱爽不再客气,夹了个包子放在嘴里。
他边嚼边道,“正宗!东山人有三条街远,秦姑娘好轻功!”
风晓道:“二爷过誉了。”
朱爽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忽然笑道:“只是这酒,不太行。”
“小妹怕二爷等急,没时间打酒,在柜上顺手拿了一壶。”
朱爽又喝一口,道:“等这件事过去,我请姑娘喝杏花村。”
“小妹先行谢过。”风晓道:“不过二爷手中这酒,等闲之人却也喝不到。”
朱爽哈哈大笑:“秦姑娘亲手打得酒,自然……”
“小妹不是那个意思。”
“那……嗝?”
风晓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朱二哥,这是几?”
“你!你不是……”
话还未说完,朱爽便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风晓轻叹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壶酒,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