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馨,快下来,饭做好了。”我站在楼梯口,大声地对楼上喊道。
“来了,蚁蝼。”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位魔王大人在干毛线。
她来到我家也有那么几天了,不过平时我都看不见她,只知道她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毛线,只有喊她下来吃饭时才看得见她。
我回到厨房,拿出两对碗筷,看着那十几对很久没用过的碗筷不禁摇了摇头,老妈老爸很久没有回来了,老妈是公务员,按一般的状况来说公务员不都是很轻松的么?不过老妈说她的工作才不轻松,她让我一个人好好完成学业。至于老爸,我更是找不着他的人影了,他给我寄来的信件来自各个的国家,有美国、英国、法国等一些发达国家,甚至还有像尼日利亚、津巴布韦这样的非洲国家。他不是说他是个编程师么,编程师需要去这么多国家啊,太尼玛神秘了啊,我甚至妄想过他是超人,就是那种整天整天拯救世界的人。我的确是很怀疑他真正的工作,也给老妈寄过信询问老爸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每次都被老妈给忽悠过去了。真是的,有必要这么瞒着你儿子么。
我眼前晃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我稍微抬起头,发现是这丫头坐在了我对面,话说她这亮闪闪的银发不会在学校里很违和么?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衣,睡衣整体通白,毛茸茸的,帽子部分是一个可爱的兔子头套,长长的耳朵外围是白色的而中间却是粉红色的,话说她就不怕这身睡衣被弄脏么。
这丫头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起筷子(她用了三分钟学会的)直接向某块肉片夹去,在她夹到之前就被我用筷子打掉了。
“蚁蝼,你干什么啦。”她抬起头,愤怒的看着我,我看着那血红色的眼睛不禁有些失神,那双眼睛的确很美,眼睛的深处引人堕落,就像那伊圃园中的那只蛇,诱导着人去堕落。
“要等长辈......没什么,吃吧。”可能是刚刚想起了老爸老妈的缘故,不禁以为他们还在这里。
路西法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拉起筷子,重新开始了大吃大喝的计划。顺便一提,自从她来了后我家的伙食费就增加了3倍,话说她是有多能吃啊。不过还好,老妈寄来的钱大大超出了我一个人的生活费,以至于我银行卡里还有很多剩余。
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虽说她是一位魔王,在某些地方也挺小孩子气的。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眼神,她抬起头,露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向我说道: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哦,变态蚁蝼。”
“是是是,魔王大人。”我只好苦笑着说道。
“哼。”她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吃着。
我摇了摇头,拿起我的碗旁边的一杯水正准备喝下时听到她问我:
“蚁蝼,明天晚上去约会吧。”
“噗。”我扭过头,一口水直接喷向了地面。这可是表白啊,我看着她那副感觉很有趣的样子不禁问道:
“咳咳咳......约会?你知道什么是约会不?”
“嗯......不就是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玩么?”很有趣的地方?情人旅馆?的确很有趣啊,呵呵。
“......是谁告诉你的?”我嘴角抽搐着问道。
“好像是一个长得一副大众脸的凡人告诉我的。”她想了想说道。
“.......张勇?”
“嗯,就是这个名字。”
张勇你真他妈干得漂亮丧心病狂啊。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大概、勉强、好像、似乎就是这意思吧。”
“真的?”她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就愉快的笑了笑说:
“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去约会、约会。”
“噗”我正准备再喝口水时又喷出来了,再次喷向地面。尼玛,我正想怎么忽悠过去了,不是明天的么,怎么变成今天了。
“那个......我今天晚上得睡觉,明天还要上课。”说着稍稍挪动了下椅子,准备逃离这里。
“......”路西法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我走上了二楼。
呼......尼玛,还好没被逮到,真去了非得累死不可。其实和她约会也没什么不可以啦,只是怎么说呢?这种约会在她看来没什么,只是出去玩而已。但在我看来约会不就是等同于表白么,这可是有重要意义的啊,不可能这么草率吧。
我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打开房门,然后......我又来到了客厅,看到这丫头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啊啊啊啊,一定是幻觉,刚刚我根本没有上楼吧......我嘴角抽了抽,再次走上楼打开房门,接着又回到了客厅......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啊,我这次没有打开房门,而是打开了洗手间的们......结果依然是回到了客厅......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和RPG里的迷宫一样,我一定会找到正确的道路的,nothingcanstopme.
路西法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走上走下,然后看了看墙上的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喊住我说道:
“没用的,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我调换了。”
“......你,哎,我知道了好歹让我把校服换掉吧。”这里说明,我绝对不是因为约会才约会呢,这是她胁迫我,我才妥协的,对就是她威胁我的。
“那你去吧,顺便告诉你如果五分钟内不出来就会永远出不来咯。”
“......”我去年买了个表,有必要在这方面使用魔法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算了,就当是配妹妹出去玩吧......顺便打下酱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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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喧嚣,地面的霓虹灯的光芒掩盖了天空中星辰的微光,少了几分美感,多了几分欲望。
“说以说,你要去哪玩?”我尽量避免说出“约会”这两个字。
“是约会、约会啦。”她故意在约会这两个字上咬重了音调,引得四周的行人纷纷侧目,然后一个个的露出了“我很看好你哦,少年,去泡那个洋妞吧”的表情让我极其尴尬,我不禁加快了脚步,反正她要出去玩,就带她去游乐园玩吧。
“游乐园,可以不?”
“随便啦,只要是约会的地方都行。”她依旧穿着那身兔子睡衣,不过用兔子头遮住了那头银色的长发,夜色也使人注意不到她的血红色的眼睛,替我省下了不少麻烦。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她头上的兔子耳朵一抖一抖的,十分可爱,就如同真的兔子,也似乎表示她现在心情很好?
江南市的欢乐谷距市中心大概8公里左右,占地35万平方米,有众多的游乐项目,欢乐谷距我家不是很远,打个的士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过我不经常去哪里,门票也要钱,毕竟是一个人生活,还是得节俭一点,再说了一个人去也挺无聊的。
招来一辆的士,带着这丫头去欢乐谷,司机师傅很热心,不过也让我挺尴尬的,他直接把这丫头默认成我女朋友了,告诉我不要玩太晚之类的热心话。
顺利来到欢乐谷,因为是晚上,游人没有白天那么多,所以没排多久队就买到了票,带着一路问东问西的丫头走进了游乐场。至于她为什么问东问西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吧,毕竟地狱中哪来的这些东西。
“去哪个项目?你自己选好了。”我递给她一本游乐项目的小册子,让她自己挑选。
看着她认真仔细的看着,我忍不住笑了笑,悄悄地走开,在超市里买了两罐可乐。回来时居然遇上了传说中的狗血剧情......
这丫头坐在长椅上,身旁围着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穿得十分杀马特的不良青年,走进了一些我才听见那中间的一个红毛说的话:
“小妹妹,哥哥带你去玩点好玩的吧。”说着露出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但在别人开来是十分那啥的笑容。他身旁的小青年们发出一阵哄笑,中间的红毛也笑的愈发“灿烂”。
“哦,可以让我觉得很有趣么?”听到这声音我本能的觉得不妙,因为这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她那傲娇的音线,而是成熟的充满了诱惑的音线。
我看到她背后的右手动了动,一团小火苗升起,我瞳孔紧缩,用力地把自己刚买的两罐可乐向那一伙人丢去。由于我很烂的投掷技术,那两罐可乐一罐都没砸中,不过还好引起了丫头和那群人的注意,我看到丫头熄灭了手上的火焰,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我又紧张起来了,因为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青年正恶狠狠地看着我,意思很明显,想要砍了我。这里又不是什么少年热血漫,而是真实的世界,我又没有超出我这个瘦弱的身体的力量,自然无法和那几个牛高马大的青年比,更别说要打倒他们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
“离开我妹妹,否则我就报警了。”
那中间的一个红毛露出嘲讽的笑容,暗中给身旁的小青年们打了个手势,几个小青年便形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准备包抄我。我咽了咽口水,向青年的后面看去然后虚张声势的说道:“老爸,你来了啊。”
那几个小青年智商果然不高,马上回头了。趁着他们回头的一瞬间,我加快速度,向路西法跑去,然后抓住她的手,向前方跑去。不过我意识到我犯了个错误——不应该向人群稀少的地方逃跑。
那几个小青年回过神来,骂了一句,然后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毕竟是带着人跑,我的速度慢了不少,本来距离还算挺长的,然后就被一点点的缩短。这时我听到了身后路西法的声音:
“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不让我杀掉这些蚂蚁?”声音很低沉,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哎,我心里叹了口气,这尼玛的狗血剧情都被我碰上了,是我幸运呢还是不信呢。丫头你这让我怎么回答,我可是在跑路啊。
一失神,后面的小青年们就追了上来,然后我感觉背部被狠狠的擂了一拳,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毕竟我那和女孩子般瘦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啊。
逃也逃不掉,索性就停了下来对身旁的丫头说:
“答应我,别出手。”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在审视我的灵魂似的,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兄弟们上,打烂他娘炮的脸。”我只觉得脸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这一拳的力度比之前还大,我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我知道现在必须防护我自己的要害,尽管心里恨不得把他们揍死,但还是抱着头卷缩着身体防止自己被打出人命。
“想要杀掉他们么?我可以给你这种力量。”突然间,脑海冒出路西法的声音,这次依旧是那成熟的充满诱惑的音线。
“......不了。”我在脑海中回了一句。实际上,我现在的确想要这种力量,但我知道这只是恶魔的诱惑罢了,就像梦幻泡影般,并不是真正的力量,而是一种欲望,这种欲望会引诱你彻底堕落,然后成为一个随心所欲的杀人犯。
“......”身体承受着拳打脚踢的痛苦,稍微看了一下路西法,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被打,不过我松了口气,至少挽回了这几个小青年的性命。
似乎是打累了、踢累了,红毛小青年狠狠地踢了一脚,对身旁的小青年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带着小青年们走开了。
“咳咳咳。”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拖着沉重的身体坐在了一旁的公园长椅上。我叹了叹口气不禁感叹道下手还真重啊。
“那个,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喘了几口气,稍微恢复点体力,我苦笑着向她说道。
“......为什么不要?”
“刚刚不是在脑中想过了么。”
“就因为我是恶魔么?”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终于消失了,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泪花环绕在她的红眼中,似乎是不想让我看到,她低下头挡住我的视线,而她头上的兔子耳朵也无力地趴下来。
“咳咳咳,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
“你从出生起到现在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吧”她娇小的身躯似乎在颤抖,但依旧沉默着。
“说以说没必要再让你的双手沾血了。”我再次勉强地笑了笑,摸着她带着兔子耳朵的头套说道。
“......我......”她正准备说话时却被我打断了。
“哎哎哎,今天晚上是约会呢,走吧,还有时间。”我伸出右手,而她却迟迟不敢伸出手握住我,我摇了摇头,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抓住她的手向摩天轮哪里走去。
“抱歉,只能坐这个了,其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她摇了摇头,重新露出开心的表情小声地说道:
“谢......谢。”
“啥?”
“没什么啊,你这笨蛋、受虐狂蚁蝼。”她脸红着别过头去看着摩天轮外的风景。
哎,又多了个受虐狂的称号,真是......
摩天楼缓缓地旋转,不知为何,可能是夜里的关系,也可能是人很少的原因,摩天楼旋转的比平时更慢,摩天楼在上升,夜中的城市逐渐展现在我眼前,一栋栋的高楼大厦仿佛与天空链接在一起,一直延展至无穷的远方,无穷无尽,仿佛没有尽头。地上的灯火化作城市这个“天空”的“星辰”,一直闪耀着,闪耀着。夜,是最温柔的女孩,她让无数的虚伪、悲伤、愤怒、纵欲的人停下来思考,让这些负面、正面的情绪化作最原始、最纯粹的黑暗,尽管夜漆黑得让人恐惧,但包容着这一切。
渐渐的,我能看见那一颗颗闪耀着的星辰了,它们虽说没有太阳般闪耀,但它们也在努力的释放自己的光芒,哪怕这微弱的光芒被五颜六色的城市灯光所掩盖,它们也许也会想人类一般失望、悲伤,但与人类不同,它们知道黑夜可以包容它们的一切。因此,不管人们是否会遗忘它们,它们依旧闪烁着、照耀着。
人类呢?他们也许忘了自然赋予他们的一切,他们只想让自己活得更长,活得更好,让其它的什么去承担他们本应承担的罪恶,这只会令他们的罪恶愈发浓烈,这种罪恶,就仿佛地窖中的葡萄酒,沉淀、发酵,散发出诱人堕落的酒香,越发深重的罪恶引导着人类的自我毁灭。
我身边传来予馨她空灵的声音,她说:
“蚁蝼,给你唱首歌吧。”
“嗯.....”
她向我露出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眼中充斥着名为“回忆”的神色,她笑着,但泪花却在她眼中打转。她动了动嘴唇,用空灵的声音唱到: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为何竟从天坠落。”她的歌声吸引着我,不,我已经听出来了,是她的故事吸引着我,那应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吧。我能感受到,那个故事应该如同史诗般宏大,那里应该有星辰、天空以及另一个人吧。
“你这攻败列国的,为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她闭上眼,泪珠从她眼中一滴滴地滑落,但我知道那不是在哭泣,因为她在笑,笑得很温柔,不知为何,我对她这样的笑容有点怀恋。
“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到神的众星之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云的高处,我要使自己像那至高者一般。”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我能俯瞰到众多的大厦,就如同云端的王座般,虽然高不可及,但又十分短暂。
月亮从黑暗的云朵中出现,不再被阴霾所遮掩,柔和的月光洒下,让她银白色的长发染上了圣洁的光辉,悠远的歌声仿佛从几个世纪前传来,那样的飘渺、空灵,她就如同降临人间的女神,在为我演奏者、歌唱着。
“然而,你却被抛下阴间,落到坑中的极处,只剩下面目全非而可憎的傲慢。”
不止是她,而是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都仿佛染上了银色的光辉,世间的一切都好像被净化了,不再有一丝的不洁、肮脏。那银色的弦月高挂于天空,又令我想起了那个荒诞不经的梦,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实的,或者说我不知道我所处的现实是不是真实的。但此刻,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银白色的月光拥有直达人类心灵的力量,而她的歌声,就成为了这月光的介媒,承载着我不明白的意义。
不知何时,泪珠不再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睁开眼,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是一种重生、一种涅槃。血红的眸子中倒映着我的身影,她轻启朱唇好像说了什么,但我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我的头越来越昏,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说了六个字:“我喜欢你,蚁蝼。”